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大哥要我怎么选?」皇甫蒙咬着唇,露出一记苦笑,「大哥知道我和秋泓这么多年的感情,也知道我为了小咩能不远嫁,甚至不惜得罪了父皇,还要我做这样的选择,真是让我为难。」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瞥着斜对面角落的手下,那边的人正悄悄给他打着手势,他知道韩聪此时已经开始登城了。

为了不让太子的手下发现韩聪的行动,他放声喊道:「皇甫善跟前的余党,你们都听清楚了,你们的主子犯上作乱,妄图软禁皇上以保自己的皇位,现在陛下已被我救下,我有陛下口谕,皇甫善早已不是太子,谁若再追随他,就视同谋反,一起处置,你们自己掂量掂量,有几个脑袋可砍?」

皇甫善身边的随从,都是东宫的奴仆,对太子向来忠心耿耿,但说实话,当皇甫善不再是太子的圣旨一昭告出来,这份忠心自然也就打了折扣,但是主有命,不敢不从。

当皇甫蒙出现在城下时,所有人的心都紧了下,对他的敬畏之心,甚至超过了对皇甫善,现下再听他这样一说,那些随从都不禁面面相觑,悄悄向后退了两步。

皇甫善见状,立刻怒火中烧,冷笑几声,「老二,你真是狠啊,看来你是要逼大哥去死,那好,我就拉个陪葬的,在阴间也算是有个伴!」

他猛然举起刀,重重地一劈——

被囚困在笼中的两个女人,一直紧张地听着上面的对话。

刘秋泓用刀先拨开自己的笼锁,正要去帮周静阳,身下忽然传来韩聪的声音。

「别乱动,我先带你下去。」

笼子门向外打开,他已经一手攀在城墙上,一手伸向她。

她低声说:「不行,你先救静阳——」

「现在不是争抢的时候。」她打断她的话,「韩大哥,你先带秋泓姐下去。」

「韩聪……你听我的——」刘秋泓急急地还没说完,韩聪便打断她的话。

「你的锁已经开了,现在我不能再浪费时间去开她的锁,上面形势瞬息万变,如果两个人都走不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秋泓,跟我走!」

他不由分说,伸手搂过她的腰,纵身向下一跳,下面已经备好几床被褥垫底,所以即使城墙高耸,借着他的轻功,和被褥的一点弹力,两人平安落地。

她忙道:「你快去救静阳……」

话音未落,只见城头上皇甫善已经恶狠狠地一刀劈向绳索,刘秋泓不由得放声惊叫——

皇甫蒙距离城头上还有二十几个台阶,当他看到皇甫善举起刀的时候,马上奋不顾身地飞身扑了上去,以生平从未有过的速度直冲到大哥身边,但皇甫善的刀已经落下,精准地砍在绳索上,所幸绳索比较粗,一时间没有完全断掉,他一脚踢飞了他的刀,横推一掌打在皇甫善的胸口上,他立时喷出一口鲜血来,向后倒去。

贴身副将也在此时赶了上来,将皇甫善制住。

皇甫蒙无暇理会大哥的死活,那根部份断裂的绳索因无法承受笼子的重量,断裂越来越大,眼看即将完全断开。

他猛然扑过去,紧紧抓住刚断开的绳子下端,将笼子硬生生拽住。

「蒙王……你的手……」

周静阳透过城墙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已经半个身子都趴在城墙外的皇甫蒙,看到他青筋暴露的手背正艰难地拉着断掉的绳索,知道自己和笼子一共百来斤的重量此刻都要靠他的手来支撑。

「若是拉不住,你就放手,我知道这太沉重了……」她心疼地盯着他的手,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跳出去,不给他添这样的麻烦,哪怕等待她的可能是死亡。

「闭嘴!」皇甫蒙咬着牙,硬挤出这两个字,接着低喝一声,用力向后扯起,将硕大的笼子拉回城头上。

他用脚尖挑起皇甫善掉落的刀,运足功力在刀刃上,用力劈开笼子上的锁头,将周静阳从笼中拽出,一把紧搂在怀中。

「小咩,以后不许再这样吓我!」他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地命令,发现她身上还湿漉漉的,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她裹住。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什么都听你的。」她连忙认罪,拉过他的掌心摊开一看,「呀!都磨破皮了。」

他抽开手,笑着将她重新搂紧,「上次你为了救我,手受了伤,这一回算我还你的。」

周静阳执拗地将他的手掌拉回,用自己的小手将他的太手轻轻拢起,靠着他的肩膀柔声说:「你从来都不欠我,我心甘情愿要把自己的命交给你的。」

「要以命相交的又岂是你一个?」他更低柔地说:「现在我的命就在你的掌心里了,你若是不乖乖地珍视,它可是会跌个粉碎。」

「我会拼尽性命去保护它的。」她的眼神柔和,但语气却醒定得仿佛面前就是有千重山、万重海,都不能阻挡她的决心。

前太子皇甫善,因为谋逆作乱被皇甫博下旨逐出东宫,永远圈禁在自己的府邸,太子名号及一切享用的权利全都废除,和他相交最熟的一批官员不是被捕入狱,就是流放千里,远离了京城的官场。

一个月后,皇上在弥留之际,将皇位传给了蒙王,三日后与世长辞。

皇甫蒙于三个月后举行登基大典,国号静阳。

皇宫中的金鲤湖边,皇甫蒙正与刘秋泓站在凉亭中聊着天。

「你想好了?要和韩聪去西岳?那个人你确定能托付终生?」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个人突然出现,说不清是来捣乱还是来帮忙的,我总觉得有点摸不透。」

她淡淡一笑,「有些人,终其一生你也未必能看透,若是计较这一点,大概会错过自己的美好姻缘,以前我因为只知道坐等,已经错失了一段,现在不想再错失了。」

皇甫蒙讶异地问:「你什么时候错失了一段姻缘,我怎么不知道?」

刘秋泓但笑不语,用手一指前面道:「静阳那里大概是有麻烦了,你这位皇后啊,看来要你操心的事情还挺多的。」

他的目光一直停在周静阳身上,她本来正悠哉地在湖边垂钓,忽然间也不知道钓到了什么,用力拉扯着鱼竿,却怎么都拉不动,倒是她都快摔进水里了。

快步走过去,他向下一看,不禁笑了,「小咩,你的鱼钩勾到水草了,你自己也不看一看,这么拉,要拉到什么时候才拉得动?今天怎么了?非要学钓鱼?」

她郁闷地说:「我刚学会一道菜,红焖鲫鱼,我想亲手钓一条然后做给你吃,御膳房的人说这里有鱼,可是我钓了大半天,一条都没有上钩。」

皇甫蒙哈哈大笑,「这里可没有鲫鱼,这里只有一些漂亮的金鱼,御膳房是哄骗你呢,小咩啊小咩,我看你这个皇后可当得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所以我说别让我当皇后,我真的不像……」

周静阳更加郁闷地低下头去,惹得皇甫蒙又是一阵开怀大笑。不远处,刘秋泓微笑望着湖边的一对俪影,心中宁静得如同那一池湖水。

在这青天碧水间,能有如此有情人相依相携,这就是天地间最美的景色了。

日后的她……也会是景色中人吧?垂下眼,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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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大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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