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葶下乡

苇葶下乡

孟苇婷骑着车来到农科所生产三队。钟杨单独住的那间房间比他同周亚军在所里住的房间还要宽敞些。孟苇婷推开门,看到钟杨正在同三队年轻的副队长殷德庆说话。钟杨说:"孟阿姨,你怎么来了?"孟苇婷说:"天冷了,给你送床网套来。"殷副队长站起来说:"孟股长,你们谈。钟技术员能到我们队上来,我们真是太欢迎了。刚才我们谈了谈,他的一些想法很有价值。我想,我们会合作得很愉快的。"孟苇婷说:"还希望你们队上能支持他的工作,在生活上也请关照一些。"殷副队长说:"孟股长,这方面你和钟师长都可以放心,我们会的。"孟苇婷说:"那就谢谢了。"殷副队长说:"那我走了。钟技术员,我们以后再聊。"

殷德庆走后,孟苇婷说:"钟杨,听说你被调到生产队来当技术员,我特地来看看你。在这件事上,你千万不要埋怨你爹。正因为他是师领导,又是你爹,在有些事情上他只能这么做。他是从整个师的全局出发的。"钟杨说:"孟阿姨,你不要解释了,我心里很清楚。"孟苇婷说:"其实朱所长在你爹跟前当面提出要把你调出农科所。你爹坚持说,还是到你们所所属农场的生产队去当技术员吧。你也得关照一下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朱所长这才没有坚持。我想,你爹的苦恼你会理解的。钟杨,今后一年半载的我可能没有机会来看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钟杨吃惊地问:"为啥?"孟苇婷说:"根据上级的指示,为了加强基层的工作,师里决定组织部分机关干部组成几个工作组,下到农场去协调工作。我是第一批下去的,大概要半年到一年时间,同连队职工同吃同住同劳动。"钟杨说:"让你第一批下去,是不是又是我爹的主意?"孟苇婷说:"师领导的家属理应带个头。何况机关干部都得轮流下去,不是这一批就是下一批。"

钟杨说:"孟阿姨,我觉得你跟我爹结婚,其实挺不幸的!"孟苇婷一笑,但笑得有些凄凉说:"那时,我是死心塌地追你爹的。追到了,就是幸福,没有什么不幸。就是有,那也是我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钟杨说:"孟阿姨,你和我爹的婚姻,我娘谅解了,我们也谅解了。你别再把这事悬在心上了。"孟苇婷用手绢擦去泪水说:"我该走了。你把你的事业坚持下去吧。我和你爹其实在心里都支持你。"钟杨说:"我会的。刚才我和殷副队长正在商量的就是这方面的事。"孟苇婷说:"好,我走了,你把自己照顾好!"

钟杨看着孟苇婷骑着车远去,突然感到鼻子有些酸……

几天以后。孟苇婷把行李扔上大卡车,穿着很朴素的衣服。钟匡民站在孟苇婷的身边。

钟匡民说:"苇婷,这次你能主动要求参加工作组,这让我很高兴。咱们领导干部的家属,就该带这个头,但我知道,这些天你身体又有点不太好。"孟苇婷说:"没事的,在机关坐久了,说不定下去后,参加参加劳动,就会好的。"钟匡民把孟苇婷送上车,说:"这就好,但你还是要当心自己。下去后,当然也还是要同大家搞好团结,当然也还是要坚持做到同吃、同住、同劳动,尤其是同劳动。"孟苇婷点点头说:"知道了。我也用钟槐、钟杨的话对你说,我不会给你丢脸的。"钟匡民有些动情地说:"苇婷……委屈你了!"

中午,孟苇婷坐的大卡车来到郭文云他们团的团部。郭文云在团部门口欢迎他们。郭文云同孟苇婷握手说:"你怎么也来了?"孟苇婷说:"怎么?不欢迎啊?"郭文云说:"怎么会?请还请不来呢?"孟苇婷说:"郭政委,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要不,我和匡民的婚礼你为啥不来参加?"郭文云说:"那是啥时候的事了,你还提!怎么,分你到离团部近一点的队去?"孟苇婷说:"千万别,还是去最远最偏僻的队吧。不然,老钟可饶不了我!"郭文云说:"这个老钟!"孟苇婷说:"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你还是分我到条件艰苦的连队去吧!"

刘月季听说孟苇婷来了,连忙赶过来。

刘月季很亲切地倒了杯茶递给孟苇婷。刘月季说:"你想到哪个连队去蹲点?"孟苇婷说:"我想到条件最艰苦的连队去。"刘月季说:"这准又是匡民的意思!"孟苇婷说:"不,是我自己要求的。我想匡民把自己儿子都放到离团部最远的边防站去,我自然也应该是这样。"刘月季说:"你跟钟槐不一样。"孟苇婷说:"钟槐腿都残了,还在那儿坚持着呢,我算什么!虽说钟槐是我的下一辈,但我也该跟他学。"刘月季说:"苇婷妹子,你听我的,你这身体我是知道的,就到团部附近的园林队去蹲点吧!你要有个啥,我也好照顾得上,这事我跟郭政委说去,匡民要责怪你,我给你顶着!"孟苇婷犹豫地说:"月季大姐……"刘月季斩钉截铁地说:"这次你就得听我的!"

刘月季陪同孟苇婷来到队部。队部办公室里一间简陋的房子,刘月季正在为孟苇婷铺床。孟苇婷说:"月季大姐,还是我自己来吧。"刘月季说:"我为你铺一下床又怎么的?我听钟杨说他在农校上学时,不就是你为他铺的床吗?后来到农科所工作,又是你为他张罗住的,盖的。"孟苇婷说:"月季大姐,按理讲,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最难相处的。要是有些人,早就闹得不可开交像仇人似的了。我们之间能这样和睦相处,那全靠你的宽容和大度啊!我真是从心窝里敬佩你。"刘月季说:"不说这些,人活在这世上就这么几十年,日子一天一天过得像飞的一样,眼睛一眨人就老了。人们珍惜自己能活着的日子,日子能往好里过,干吗要自己折腾自己呢?咱们古人说和为贵,就是要大家和和睦睦地相处和和睦睦地过日子,别自己折腾自己,所以人就要活得大度些,对别人能宽容就该尽量宽容。这样人与人之间就能和睦相处。"孟苇婷说:"月季大姐,虽说我多识了几个字,但在做人的学问上,你比我强多了!"刘月季说:"苇婷妹子,你这么说倒让我不好意思了,我只不过是按前人的活法这么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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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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