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惊世战 最初的心

第二百八十八章 惊世战 最初的心

风声,火起!

地表开裂,风卷着咆哮的烈火冲天而起,烈火散尽,四周气温急剧下降,阴风凝固了白霜,倒塌的树木断枝之上结满了树挂!

肤色雪白的世生瞪着野兽似的瞳孔,歪着头朝着那太岁放声大笑,笑声之中,身上散发出的死亡之力竟隐约的将那太岁的妖力逼退开来!

很明显的,太岁也没见识过这种奇怪的力量,它只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好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下意识的抬头望去,但见头顶苍穹白云竟然开始旋转,最后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漩涡状!漩涡成灰黑色,黑色是它散发出的妖气所致,而这灰色显然是世生的鬼神之力造成的!

两股力量互相撕扯抗衡,使得那云团如同陀螺一般的旋转,打远望去,这‘大自然’的景象动人心魄,壮观无比!

山下的人见山顶天候发生了这么大的易变,也知道战斗已经开始了!那一刻,小白和纸鸢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她们在祈祷,所有的人都在祈祷着应该属于正义的胜利。

如果它是‘十’,我寻常状态不足‘一’,用了精神之力应该到‘二’,而精神之力转化成死亡之力的话,应该在‘四’左右吧。

世生疯狂的大笑着,当那太岁转过了头的时候,揭窗已经砸在了那太岁的头顶之上!吟风肆虐,世上没有任何存在比这寒冷还要快!

太岁显然没有料到世生这外貌与肤色的变化居然会让他强到这个地步,几乎就在一念之间。世生已经得手,他的身子悬在半空,揭窗狠狠的敲在了那太岁的天灵盖上方两寸之地。再往下打,却怎么也打不进了。

巨响这才传来,那一刻,空气仿佛都被撕裂,万点霜雪自太岁的头顶爆炸开来,如铁树银花,朝着四面八方飞溅出去。这是属于死亡的鬼神之力造成的现象!纵然太岁有妖星之力护体,但被这同样不属于人间的力量打下时,仍被震得浑身一颤!

太小看他了?

就在那一瞬间。太岁皱了皱眉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当时他右手一抬,想使出之前对付难空他们的那种力量来讲世生拧碎。可就在他刚一抬手的时候。右手忽然一麻,在一瞬间竟失去了控制,太岁又是一愣,与此同时,右眼余光望见了不远处的李寒山此时脚尖离地已经从地上扶起了两寸有余,似乎有一股力量自他脚下而起,鼓动的他的袍子向上翻腾猎猎作响,李寒山的头发此刻也向上飘起。眉心之间一点金光耀眼闪烁!

灵子术!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李寒山右手成掌前推。灵子术的精神之力发动,在那一刻硬生生的剥夺了太岁的行动,而就在此时,半空中的世生哈哈大笑,漆黑的额头之上,那血色符号红的刺眼,只见他身子一扭,两脚踏在了太岁的肩膀之上,随后膝盖弯曲下压,太岁只感觉到自己肩膀一重,等到世生双足再次发力的时候,他两手反握着揭窗,接着足下发力,将身子射出去的同时,把那揭窗重重的捣在了太岁的后脑勺上!

打蛇打七寸,打人打命门!

正是因为世生敬畏太岁的力量,外加上鬼神状态的他性格大变,所以出手尽是杀招,精神之力勾动死亡之气,融和了世生所有的力量,这一击,足以排山倒海。

果然,在世生的全力一击之下,那太岁终于支撑不住,只见他身子前倾失去了控制,噔噔蹬朝前啷啷呛呛的迈了十余步,浑身妖气随之大乱,而就在此时,世生蹲在了地上,落地之后世生转头回望。

但见刘伯伦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太岁的身前,太岁望见自己的身前忽然出现了一双黑靴,原来刘伯伦正单手举着一个马驹大小的葫芦望嘴里灌酒,青筋暴涨的脖子上喉结飞速鼓动,而就在它抬头望的时候,刘伯伦已经一把将手里的大葫芦丢掉,同时双手握爪一把扣住了太岁的两肩,醉意朦胧的对着它说道:“送你十年。”

说罢此话,但见刘伯伦双目圆瞪,深吸了一口气,浑身血管膨胀,一个气团迅速在脸前凝结:

“遁酒归一!!!”

刘伯伦狂吼一声,十年酒气一朝散,这是刘伯伦送给妖星最真诚的大礼,压缩着精神之力的酒气猛地爆炸,四周的空气先是一震,紧接着,气爆出现,轰隆。

轰隆隆!!!!

巨响传出了十里有余,正座山峰连同这大地都在颤抖,头顶旋涡状的乌云被这气爆扯成了碎片,这一带的天空,干净的再存不下半片云彩。

气爆之后,山顶光秃秃的一片,早先那些树木断枝被一股脑的扯碎,空气之中,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酒香,世生和李寒山虽然早有准备,李寒山更是全力使出了灵子术为两人制造气墙,但在这刘伯伦积累了十年的酒气爆炸之下,那灵子之墙仍被震碎,两人更因此飞出了老远,落地之时世生因为早处于‘濒死’状态所以还好,但李寒山却感到眼前模糊,双耳轰鸣牙龈破裂,嘴角因此而渗出血来。

好强的一招,纵然他们有所准备仍被刘伯伦的这一手震得不轻,那么,在最近的距离下,那毫无准备的太岁,又会遭到多严重的毁灭性打击?

酒香四溢,刘伯伦浑身的衣物变得破破烂烂,胸前金色八卦浮现的同时,只见刘伯伦伸手指向前方,世生发现刘伯伦的双手一片血红,略微粘稠的血液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显然,那是刘伯伦自己的血。

而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李寒山放眼瞧去,数十丈外。隐约可以看到地上趴着一个不成人形的‘东西’。

黑乎乎一堆,难道是太岁被刘伯伦的这一招轰烂了?

“不,他还没有死。”刘伯伦伸出了自己满是伤口血浆的手掌。朝着身旁吐了口涂抹后狠狠的骂道:“在我发力的时候,它挣脱了我的手,怪物,我知道你没死,但你太小看我们了!起来吧,别装了!”

一声喝罢,只见远处那堆漆黑的东西忽然发出了一阵抖动。随后,一只手自那堆物质中伸了出来,一只手。两只手,随后是头,驱赶,等太岁再次起身之后。它的容貌已经产生了些许变化。

青袍破烂。尤其是衣袖部分,更是千疮百孔。那股平静到诡异的神态仍没有散去,但眉宇间却流露出了杀意,束发绷断,及腰的漆黑长发无风自动,只见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脑勺,手掌之上一片绿莹莹的液体,那是它的血?

之前因为天黑没有注意。真想不到它的血居然是绿色的。

太岁若有所思的望了望手掌的血迹,随后将其放在鼻前嗅了嗅。再用舌尖小心翼翼的舔了一下,这才甩了甩手,淡淡的对着几人说道:“记忆越来越清晰了,曾经,不,前世的我也受过这种类似的力量所伤…………好吧,我承认我太小看你们了,你们确实有同我一战的能力,不过,看来因果的误差并不是只出现在我的身上,只凭你们几个想杀我还是差了点,话尽于此,接下来我要动手了,来吧,我因果的宿敌们,在我使出全力之前,你们可别死啊!”

说话间,太岁毫无征兆的将双臂左右平伸,紧接着,世生忽然听到了‘滋’的一声,低头望去,发现户口上居然毫无征兆的生出了一道裂纹!

虽然他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心里却明白这力量的恐怖,于是慌忙以精神之力罩住全身,刘伯伦李寒山同样如此,两人只感觉身处于千刀万仞之中,那仅是太岁发出的‘妖气’而已,皮肤没缘由的裂出了伤口,于是两人也只好用精神之力护住了身体。

再一瞧,发现四周的酒气竟然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感到绝望的错觉,如果‘绝望’有实体的话,那么一定是这样子的,闷热,潮湿,呼吸急促,地上的碎石飘起,仿佛空间都开始跟着扭曲。

这就是难空之前表述的那种感觉,如今几人终于体会到了!

不过,这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所以,面对着这股绝望,刘伯伦捡起了葫芦灌了两口之后,朝着自己的双掌喷了一口,酒水洗刷了血迹,泛白的伤口长着嘴儿,刘伯伦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的龇牙咧嘴:“他娘的,这才对嘛,你放心,这才只是开席敬酒而已,今天定然不醉不归。”

李寒山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抻出了长枪背握,压低了重心,眯起了眼睛,眉间那光点继续慢慢变亮。

而世生更是没什么好说的,当时的他望着太岁,好像是在望着一件十分好玩的东西,细成了一竖的瞳孔,有些像是中午时分刚刚醒盹儿的野猫,只见他的嘴角上翘,惨白的皮肤映衬之下,口中獠牙透着寒光,他歪着脑袋哈哈大笑,右手握着揭窗,左手五根锋利的指甲轻轻的颤抖,紧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声暴喝!三人再次朝着那太岁冲了过去!阴风,酒气,精神之力,绝望。四股足以镇惊天下的异气再次产生了激烈的碰撞。

霜雪,狂风,闷热,怒吼,交织在一起,整座山都在摇晃,发出轰轰巨响声声,大地似乎都在哭泣,而这惊世之战,最后究竟会产生怎样的结局?

雪山的雪,出现,消失。

方圆十里内唯一没有因被这股超自然力量而产生变化的,只有那远处夕阳,夕阳愈发的近了,今天没有火烧云,阳光开始转暗,变暖,如同火炉内即将燃烧殆尽的火炭。

暖暖的阳光笼罩了夜壶村,院子里的陈图南背上背着一只包袱,右手手中拎着一坛贴着红纸的老酒,正眼望着东方,眉头紧皱,神情紧张。

他就这样呆呆的站着,双手颤抖,丝毫没有理会旁边正在傻乐傻唱的行风道长。

世生同绿罗告别的时候。他一直躲在暗处,此时眼望着雪山的方向,那里气流的每一次波动。陈图南仿佛都能感同身受,他知道,这场乱世的终焉之战,此时已经开始了,然而,他现在却不能过去。

闭上眼睛,仿佛能看见三位师弟正在同太岁死斗的身姿。这一招,应该是伯伦,他受伤了。好强的妖气,寒山上了,他没用枪,枪断了么?

世生呢?怎么感觉不到他的力量?他怎么了?难道他………………?

正当陈图南刚想到这里的时候。房门开了。绿罗面色复杂的走了出来,她来到了陈图南的身后,紧张的说道:“大师兄,现在………………”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陈图南身子一僵,缓了一会儿后,等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挂满了憨憨的微笑,方才那副紧张的神情全然不见了踪影。

当时的他看了看身边的行风师父。随后又看了看绿罗,这才下定了决心似的。一把将她的手牵了起来,温柔的说道:“那些跟咱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已经想好了,你看。”

说话间,只见陈图南摘下了包袱,将其打开之后,里面是两件红色的袍子,虽是粗料所致,但夕阳之下,瞧着也十分的喜庆。除了红袍之外,还有龙凤蜡烛以及一朵红花,陈图南轻轻的将红花拿出,插在了绿罗的秀发之上。

“我们今晚就走。”陈图南低声的说道:“离开这里,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成亲,不在管那所有的事情,好不好?”

讲到了此处,恐怕所有人都会产生一个强烈的疑惑,陈图南究竟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绿罗似懂非懂,心中也有疑惑,伴随着那疑惑的,还有说不出的伤心。她是喜欢陈图南的,这份爱意,从小到大一直都未变过,但是见此时的陈图南居然真的同她求婚的时候,她心中的痛苦竟大过了喜悦的甜蜜。

因为,这不是她心中的那个陈图南。

想到了此处,绿罗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只见她哭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啊,以前的你虽然冷酷,但心中却是热的,可为何现在……如果你是为了我,我真的受不起,师兄,我不值得你放弃……”

“我没有放弃。”陈图南一把抱住了绿罗,绿罗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颤抖,他的怀抱好冷,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他究竟站了多久?

一旁在院子里捡雪吃的行风望着两人,眼中充满了懵懂的好奇,只见陈图南颤抖且坚定的再次重复道:“我没有放弃,我这么做,不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你知道么?我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了,它现在就离我这么近,我又怎能放手?”

陈图南好像哭了,也好像没有,但他确实在哽咽,他的声音,就好像是被遗弃在荒原之中保守饥饿的狼崽儿,挣扎,迷茫,渴望。

陈图南到底想要什么?值得他半生追求?

外纥之子,注定飘零。

陈图南的一生,注定是一只蒲公英,随风荡漾,不知下一站会飘向何方。

他是个简单的人,简单到无欲无求,活下去的动力随着增长也在不停的变换,从最初的一把刀,保护自己母亲渐渐冷却的尸体,年幼的它同那些野狼对视,在狼的眼中,他看到了狰狞的自己,那份狰狞,有些幼稚,有些无措,有些可怜。

多简单的需求,后来,这份需求化成了温情,化成了养父陈阿平那生满老茧的手掌,养父用那只大手抚摸他的头顶,夕阳下,父子俩吃着简单的晚饭,劣质的老酒,水煮黄豆,陈图南笑得好开心,只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只觉得自己想要这般度过一生。

但温情还是变了,变成了报恩和憎恨。

养父的死,让他无比的憎恨妖怪,所以,为了报恩和报仇,他被行风行云捡到了斗米观,凭借着万中无一的天赋,一路变强,岁月的洗礼让他忘记了该如何去笑,麻木的表情,空洞的眼神,却藏不住胸腔之中那颗火热的心。

再后来,对妖怪的憎恨转变成了对人性的迷茫,而他心中所在意的东西,又增加了,那便是友情。

和世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快乐的,那种快乐源自骨髓,虽然他不会表达,但大家都明白,也都意识到了大师兄的变化。

但心中重要的东西越来越多,陈图南似乎因此忘记了自己最初想要的是什么。

直到斗米观黑暗一夜的发生,打乱了他生命中所有的计划,友谊远去,恩情变质,就连前方也开始迷茫了起来。

在寻找新住所重建斗米观的路上,陈图南学会了发呆,而他发呆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他的世界变了,即便是坚强的他,也开始迷茫了起来。

他发现还是忘不掉曾经那狼眼中的自己,他和狼对视,立场开始模糊。

我到底想要什么?这是他在崂山独自扛起斗米观时的思考,支撑着他继续坚强下去的理由。

江湖风云变幻,四年之后,行云为秦沉浮所杀,恩情也消散的无影无踪,当陈图南的世界再次轰塌的时候,他发现,所有的渴望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原点。

我渴望的,难道还是那把刀?

“不,不是。”陈图南紧紧的抱着绿罗,随后颤抖的说道:“我渴望的,其实是一个温暖的住所,一个平凡的生活!”

这是陈图南想要的,身为外纥之子,这枚蒲公英已经飘零的太久了,他的一生一直在为了别人,他太累了,所以在行云死后,他觉得这一次,要为自己而活。

一直很简单,陈图南想要的,只是安稳的生活,只是一个家,有爱人,有父母,也许将来还会有一个孩子,到那时,他不会传自己孩子道术武功,只会教他识字砍柴,日子平淡,正如年幼时同养父共同望见的那种夕阳。

多么简单,多么温暖。

绿罗哭了,因为她感动,也因为她悲伤,虽然陈图南这么说,虽然陈图南说要为自己而活,但绿罗是知道的,他并没有真正的放下。

因为陈图南还是为了他们父女,如果不是陈图南的话,那他们父女两人,此时过的又会是怎样的日子?

他太善良了,善良到让人心痛。

绿罗紧紧的抱着陈图南,大声的哭着,陈图南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两人在夕阳接近的时候相拥,身旁的行风觉得有些无趣,便转过了头,又唱起了那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调子。

那一天,发生了好多的事。

北国天都,君王大寿,城中热闹非凡,弄青霜陪着北国君主坐着花车巡游,两旁百姓欢呼雀跃,鞭炮声此起彼伏,压住了城外远方传来的阵阵异动,夜壶村,陈图南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这也许就是他的道吧。他决定为自己而活,离开北国,再次逃离。雪山之巅,三兄弟同妖星太岁的死战开始。

战斗到现在,其实并没有发生多久,但毫无疑问的,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正如二当家所说,他们想赢那太岁,便要在战斗刚展开的时候就全力以赴,这是他们唯一的胜算,雪山之下,纸鸢一行人眼望着山顶传来的惊天之气,那些气的碰撞,激发出了强大的波动,松针枯叶如同虫群般漫天飞舞,即便在山下,有些年轻的猎妖人也已经受不了了,在旁人的指点下,三三两两开始有人盘坐在地,抱守元一,凭借自己的道行抵抗这稀薄的妖力侵蚀,不时有人吐血,但没人离开。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世生他们败了的话,那他们到时仍逃不过一死,比起苟且偷生等死,倒不如在这里为正道殉难。

夕阳已经近了,纸鸢呆呆的望着山顶,而就在这时,她们心中忽然一惊,只感到自山顶传出的‘气’戛然而止。

战斗结束了?

究竟,是谁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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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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