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随著她熟练的添饭、打蛋、倒油,身后原本的吵杂声慢慢的静了下来,直到她端出那盘热腾腾的炒饭,原本像菜市场一样喧闹的屋子顿时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一个个惊讶的看著她手上那盘炒得粒粒分明的蛋炒饭。

那次之后,再也没有人上门指责妈妈,说她不负责任、说她虐待孩子。

她很开心,因為她知道妈妈不是不负责任,也没有虐待她,相反的,妈妈很疼她,只是她疼她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她教她扫地、教她拖地、教她洗衣晾衣,甚至还教她买菜煮饭……这些事,她七岁就开始做了,因為妈妈说,不论多小的孩子,都得学会独立、学会照顾自己,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才能照顾好她在意的人。

因為最后一句话,她一直努力做得更好,虽然一开始她扫的地仍有灰尘、她拖的地一样有脏污、炒的菜更是常常焦掉,但妈妈永远没有嫌弃,带著她再重头教过,等下一次她做好时,妈妈会笑著对她说「我们綺恩真棒,看吧!只要綺恩肯努力就会做得很好……」

想到妈妈脸上的笑容,她也勾起了笑,方才那一点不愉快很快就被她拋到脑后,脚步轻快的转进一条种满矮灌木的小巷。

远远的,她已看见自己在这住了一年的家,她的家很漂亮,和这个社区的名字「童话小镇」一样,是个很像童话故事裡才会出现的小屋,贴切一点的形容,就是像小木屋,只是妈妈说屋子的建材不是木头,而是跟一般房子一样用钢筋水泥砌成的。

童话小镇一共有二十栋的房子,两两相对,而她的家在右手边的最后一间。

走过用大理石铺成的小径,她来到家门前,有些吃力的打开小庭院前的矮篱笆,随手扣上后,才踏著地上的石板走到大门。

将手上那颇沉的塑胶袋放在地上,她空出手来找钥匙。

她的钥匙原本是套著红绳然后掛在脖子上,但班上那些讨厌的男生总爱拉她的绳子,将她的脖子勒得很痛,不管她怎麼躲,他们就是不放手,最后她只好将钥匙收进书包裡。

翻找了半天,她好不容易找到被书本掩没的钥匙,然而就在她準备打开大门时,脚踝突然一紧,让她吓了一跳,低头一看,竟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不知何时爬到她身后,正紧紧抓住她的脚。

她驀地倒抽一口气,然后放声尖叫,「啊——」

杨子欣很生气,抱著仍有些惊魂未定的女儿,妆点得一丝不苟的俏顏十分冷淡,一双美丽狭长的眼眸却是罕见的闪著怒火,冷冷的看著那个坐在她家门前狼吞虎嚥的男人,沉声说:「我要告他私闯民宅。」

这话一出,左邻右舍皆是一怔,就连接到通报赶来的员警张士嶸也是一愣,好半天才说:「子……不对,杨小姐,这……没必要吧。」

他虽然认识杨子欣,可现在是公事公办,加上她那张冷脸,他实在不敢在这种情形下和她套交情,虽说他真心觉得那被她告私闯民宅的傢伙也不过是爬过她家的篱笆,连门都没进,实在是没必要小题大作。

杨子欣淡然的看了他一眼,彷彿明白他心裡所想,冷声又说:「就算只是庭院,也是我的住所,需要我拿所有权状给你看吗?若他是整齐乾净的前来拜访,我不会多说什麼,但他那样子、那打扮以及他的行為,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恐惧不安,更何况我女儿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

小张傻了,发现她说的没错,就是他一个大男人,被一个流浪汉般蓬头垢面,头髮长到几乎盖住整张脸的男人抓住脚踝,他也一定会很娘炮的惊声尖叫,更何况是綺恩这个才刚满十岁的小女孩。

可他还是努力的為那还在埋头苦吃的罪魁祸首开脱,「杨小姐,他才搬来半年,又因為职业的关係几乎都窝在家裡,要不是因為饿得快死了,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一次?」

可惜杨子欣不為所动,「很抱歉,我不是宰相,相反的,我很崇拜孔老夫子,尤其是他曾说过的经典名言。」

「啥?」这话堵得小张又是一愣。什麼宰相?什麼孔老夫子?是她说的话太深奥还是他的理解能力太差?他怎麼听不懂。

不只是他,就连挤在门外看热闹的左邻右舍也是一头雾水,凑在一块窃窃私语。

「老刘,这是什麼意思呀?」邻居一号不耻下问。

邻居二号摇头。「我怎麼会知道,我只是来看热闹的,你别问我。」

「你也别看我,我也是来看戏的,什麼都不知道。」邻居三号躲开她询问的视线,连忙挥手。

就在眾人不解时,一直埋头苦吃的罪魁祸首总算嗑完两个鸡腿便当,满足的吁了口气,抬头,在看见杨子欣那寒冰般的的脸庞时非但没有害怕,那被纠结长髮掩住的双眸反而闪著一抹无人察觉的兴奋,轻声说:「宰相肚裡能撑船,而孔子的经典名言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也就是说她一点也不想宽宏大度,只想当个心胸狭窄的女人,换句话说,就是她不会原谅我,坚持要告到底。」

这一番解释总算让眾人恍然大悟,一脸原来如此。

没想到短短的一句话居然这麼有深意,小张顿时感嘆自己不好好读书,居然连这麼一句简单话都听不懂……

等等,他驀地察觉不对,一转头,就见某人已经嗑完便当,恢復了生龙活虎,甚至还蹺起二郎腿大口大口的喝著饮料,一副看戏的模样。

这一看,小张脸顿时黑了脸,忍不住大吼——

「徐、向、阳!」

正在喝饮料的徐向阳被他一吼,顿时呛得狼狈的直咳嗽,「咳咳咳,张士嶸,你嗓门大呀?那麼大声想吓谁呀!」

「吓谁?除了你还有谁」小张咬牙切齿的衝到他身边,就差没指著他鼻子骂,「哥我一听到报案地点,就猜想肯定是你出包,未雨绸繆的买便当还带饮料,一到现场见你躺在地上要死不死的,二话不说塞了根鸡腿在你嘴裡,又苦口婆心的帮你向子欣说好话,没想到你他妈的居然给我蹺二郎腿看戏?哥这是為谁著急為谁愁呀?你这傢伙最好再大爷一点!信不信哥真把你銬回警局」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认识这傢伙,打这傢伙搬到清风小镇后,自己没一天能清閒,不是送便当就是送饮料,追马子都没伺候他那麼勤快。

徐向阳好不容易顺过了气,听他说了一大串,挑眉笑道:「信!怎麼会不信,不过也不是我想当大爷,而是替最好的朋友辩护不是身為好友的你该做的事吗?要不然我们穿开襠裤一块长大的交情是怎麼来的?」

被他堵了一句,小张顿时气结,「谁他妈倒楣和你穿开襠裤一块长大?我们是损友!损友你知不知道」

他张士嶸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长得比他帅的男人,偏偏他周遭的男人个个长得帅,俊美的、阳光的、个性的、冷酷的……於是他告诉自己,帅哥都是「物以类聚」,有了他这个主轴人物,他的朋友不帅都难。

但这麼多人中,他最讨厌的就是徐向阳。

徐向阳,人如其名,打他认识他起就是个阳光型男,长相阳光、笑容阳光、就连名字也阳光,这麼个像太阳一样充满魅力的傢伙,不论走到哪,都像散发热力的日阳,让各式各样的美女总是不由自主的围绕在他身旁,其中也包含他喜欢的那一型。

多少次他告白失败后,总能看见前一秒狠心拒绝他的女孩,下一秒却像花痴一样黏上徐向阳,教他如何不呕。

所以他讨厌徐向阳,偏偏冤家路窄,这讨人厌的傢伙哪裡不搬,偏偏搬到清风小镇来,还特地上警局和他打招呼,让他想忽略他都难。

这不,明明是个讨厌的傢伙,偏偏自己一听见案件发生地点就在他家隔壁,就急如星火的衝了过来,在来的路上还很自然的预料到一切会发生的事,十分顺手的替他带了便当……

现在静下心来一想,他悲愤的发现自己怎麼就这麼贱?明明徐向阳是他的情敌、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人之一,自己却还巴巴的跑来给他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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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后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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