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他认真起来,有女人不来投怀送抱吗?论长相,他和战铁衣不分轩轾,说起个性来,他可比不苟言笑,面无表情的战铁衣好多了,谁会挑上一块冰。

战西华瞟了眼另一名娇客,她低眉垂目,不发一言,宛若画中美人,静静的展现幽静的美。

还不到她出手。

苏明月很平静,平静得让人觉得她可怕,不吠的狗咬人最疼,一咬正中咽喉,她含笑敛目,静观其变,只悄悄点了点纤白玉指,指甲内的细白粉末落入瓷壶,壶内装的是适合女子饮用的青梅酒。

「大公子,你不晓得我在进京前开的是什么样的铺子吧!」吓?她吓别人还差不多,她可是鬼娃。

战西华假装感兴趣的问:「让我猜猜,是绣庄还是染衣坊?」

瞧那白里透红的十指嫩如春葱,能做什么粗活,战西华色迷迷的盯着意淫。

「不,是棺材铺。」哈!脸色变了吧!

「棺材铺?」他听错了吧?

「有些亡者死得太难看,我用自调的胭脂水粉为其上生前妆,使其面如活人般上路。」她依然一脸笑意。

「你敢替……替死人……」他牙齿打颤,不自觉将身下椅子往后移,尽量远离与尸体为伍的女子。

「你看过死人吗?并非每一名亡者都寿终正寝,有人被马车轮子辗过身体,脚断手折的,肢体破碎;有的从屋顶跌落撞破了头,脑子流出比豆浆还浓的脑浆;还有溺水者胀得像吹大的牛皮,没一处肌肤是完整的,轻轻一戳腐肉就掉下来了……」

梁寒玉边说边夹起撒上孜然的炙烤羊腿肉,啃了口,她向身边的男人眯起眼笑道:「真好吃,烤得香而不油腻,你也多吃点。」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我要吐了,你们慢用,我先走了。」掩着口欲呕的安惜兰实在憋不住,一瞧见满桌的菜肴就想到死人身上烂掉的肉,一股恶心感往上涌。

没人想到她会这么不中用,第一个败下场,「好菜」尚未搬上桌,她就做了不战而降的逃兵。

「嗳!不是聊得正愉快吗?我还想找她结拜呢!怎么风一阵似的就溜走了……咦!你们不爱吃烤羊腿呀!不然吃炒肚片,酸菜鸭汤和羊杂汤,那道卤蹄膀让我想到火场里抬出的焦尸,焦红焦红的死肉往外翻……」这道五香炙牛肉真鲜嫩,化在舌间了。

只有她感觉愉快吧!一桌的食客神色各异,只喝洒的战西华面色白中带绿,他最多夹两口蔬菜,食不知味,再好的菜肴对他都形同嚼蜡。

苏明月带的四名容貌颇佳的侍女不能用膳,只有她小口的品尝着美味佳肴,但她只入口清淡的鱼鲜,肉类一概不碰。

战铁衣倒是荤素不拘,面不改色的照样吃喝,死人他在战场上见多了,而大多数是他剑下亡魂,打仗物资缺乏时连老鼠、蝎子都吃,何况是酒楼大厨精心烹调的美食。

「吃你的黄耆子鸡。」战铁衣动手撕下一块最鲜嫩的鸡腿放入她碗里,让她趁热快吃。

梁寒玉淘气的一眨眼。「你的意思是叫我饭多吃,话少说喽!你嫌我多嘴多舌吗?阿——湛——哥——哥——」那拉长的音让人身子一颤。

他眼露纵容的拭去她嘴角油渍。「就你话多。」

很领情的梁寒玉笑嘻嘻的吃着黄耆子鸡腿,心更甜蜜。

苏明月见状,内心妒火暗烧,却毫无异色的开口——

「梁姑娘怕是吃得太油腻了,喝口青梅酒解解腻吧!」

【第十一章】

诡谲。

包厢内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让人屏息,亦叫人心口轻颤。

望着纤纤玉手亲自端到面前的青梅酒,梁寒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果子酿的酒酸酸甜甜的,她个人颇为喜爱,自个也试酿了杏儿酒和枣子酒,口味偏甜。

可是跟自己不对盘的苏明月亲手斟的酒,说实在的,她还真有点不敢入口,看着澄黄酒液愣了好一会。

「梁姑娘?」

又是低柔一唤,再不愿一饮的梁寒玉也得硬着头皮接下来,堂堂丞相之女敬的酒若敢不收,她在京城的贵族圈里,怕是无立足之地。

「她喝不惯果子酒,我代她喝。」

梁寒玉正在犹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伸了过来,一把取走了苏明月手上的酒杯,打算仰头喝尽。

「不可。」

两名女子同时惊呼一声。

一个面露慌色,想取回被夺走的青梅酒,一个较粗暴,直接拉住举高的手肘,酒因此洒出来一大半。

「这是敬我的酒,你怎么能抢,男子汉大丈夫当飮呛喉的烈酒,喝果子酒不怕被人笑。」看上人家的美色是不是,人家敬什么就喝什么,也不怕喝下肚绞了肚肠。

看到苏明月一闪而过的惊慌神色,酒里八成加了料,而且是针对她所为……梁寒玉虚惊一场的吁了口气。

「是呀!这是专给女子养颜的果子酒,酒性不烈,入喉微甜,像是加了糖水,将军是喝不惯的。」他对这女子也未免太过在意了,好得叫人妒恨。苏明月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光。

「只要是酒,没有喝不得的道理,在于饮酒人的心思。」战铁衣幽深黑眸透出寒意。

「又不是没酒了,二弟何必和女人抢酒喝,你要是瘾头来了,大哥陪你喝三坛。」自以为海量的战西华拍拍胸膛,嘲笑自家兄弟娘儿味重。

「十坛。」

「十坛?」一听,他怔住,头皮发麻。

「最少是十坛陈年女儿红,否则别找我拚酒。」战铁衣十足十的霸气。也只有慕容山庄的桃花酒能让他十坛醉倒。

「这……」他最多五坛就倒了。

「桃花乡里桃花仙,桃花仙子种桃花,种了桃花好酿酒,酒里独醒有几人。要喝酒怎么能少了我一人呢!你们且等一等,我来凑个兴头,别把酒都给喝完了。」

一抹很刺目的红就站在门口热闹,是俊美无俦的慕容写意,他被小二领来。他今日穿的衣袍上绣了张狂的芍药,以细如毛发的金蚕丝勾勒,朵朵缀着细小金珠富贵逼人。

穿在别人身上或许很突兀,撑不起那股张扬的美,但是面如冠玉的慕容写意这一穿却是十分俊俏,还带点狂肆邪魅,艳极浓红里有着大俗之后的大雅,衬托他如风一般不羁的风流。

他把红衣穿出了味道,不仅不令人厌恶反而惊艳。

「好美……」梁寒玉忍不住惊叹。

「男人长成祸水样有什么好,他又不唱戏。」小飮了醋的战铁衣话语有几分酸,大手一遮,阻断未婚妻看得出神的目光,早知道就不约这家伙来。

「你这是嫉妒,真难看。小嫂子,趁未嫁前多瞧瞧,别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这棵树看起来不太牢靠,换棵大树好傍身。」笑盈盈的慕容写意一坐定,随手把酒洒了大半的酒杯往后一扔,一名身手矫健的黑衣老汉随即送上新酒。

「可京城我不熟,找不到比他更好靠的大树,暂时凑合凑合用,我骑驴找马慢慢挑。」她跟着说笑。

「骑驴找马?」某人声冷,带上怒火。

见风转舵的梁寒玉把话一转。「我是说有谁能比你更好呢?上马能征战,威风凛凛,下马能拚酒,是条汉子,我对你的景仰如滔滔江水,永不停止。」

「嗯!」他脸色和缓的一点头。

「不过呢!喝酒过量就不好了,今儿个不拚酒,仅小酌会友。」酒易误事,而且她看在座的人别有用心的居多。

战西华的眼一眯,微露恼意和阴狠,苏明月捏着帕子的素手一紧又松开,四名美婢略动了一下,在小姐「稍安勿躁」的手势下又恢复木头人的模样,眼神呆滞无神。

慕容写意这个大变故可打乱了不少人的计划,让人稍稍乱了手脚。

「好,听你的。」战铁衣眼神一柔。

「嗟!妻奴。」端起自备的桃花酒,慕容写意发出唾弃声。

漆黑的眼眸一抬,锋锐如刀。「这才叫嫉妒吧!」

嫉妒人有,懊恼己无。

「呋!我以酒为伴,更胜美人在怀,少在我面前摆显,还没成亲前,凡事都有变数。」小嫂子是喊顺口的,真把人娶进门才叫福气,他得意个什么劲,小心出了岔子最终抱着孤枕空对月。

「慕容,你想在刀剑上和我比试一番吗?」不中听的话最好别提,舌头长的人通常活不久。

一说起比武功,慕容写意自叹不如,他还有脑子,不做找死的事。「我先干为敬。」

他连干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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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棺换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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