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3

那个戴着草帽，左眼下还有一道疤痕的小男孩比艾莎要坚韧得多。即使艾斯踹了他无数次，他还是坚持不懈的跟在两人后面。

“等等——”身后传来拉得老长的声音，小孩子柔软的嗓音如同绵软的棉花糖，又富有朝气，关键是那种单细胞笨蛋的气息显而易见，“我们做朋友吧，艾斯，艾莎！”

艾斯这个人最讨厌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爱哭鬼，一种是笨蛋。

路飞两个都占全了。

“啧，这个臭小鬼太烦人了。”握着生锈的铁制水管的黑发雀斑男孩狠狠的皱起眉头，细碎的刘海被林间的风吹起，不停的往上翻滚。

他那双漂亮得如同黑曜石的眼眸毫无感情的看着山崖下的路飞，最终还是受不了对方的跟随，踹断旁边一棵大树。

长得笔直的树干在艾斯的攻击下如豆腐般脆弱，它摇摇欲坠，树冠上嫩绿的叶子轻轻飘下，落在艾莎的头顶上。

两下之后，大树倒下，迅速的从山崖上落下，飞快的往下面扬手笑得开怀的路飞那边滚动。

“哇啊啊啊啊——”

高高的山崖下传来路飞哭泣和惊叫声。

“这样做不好吧？”艾莎伸手拿下落在她头顶的那片小叶子，她静静的看着远去的路飞，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路飞……不是我们弟弟吗？”

卡普爷爷的孙子，也就是他们两个的弟弟。

艾斯这么做，好像太过分了吧？

“……”艾斯用阴郁的眼神看了艾莎好一阵，嘴唇绷得越来越紧，脸色越来越臭。

就是不开口说话，只用眼神就能让对方忐忑不安，虽然看起来凶得要命，实际上是将一切情绪隐藏在那表情之下。

和对方相处了一年时间，艾莎也摸出了艾斯性格。这位黑发雀斑男孩一向十分强势，很多时候都不懂得退让，也不会服软，倔强的像一头狼。而他认定了某件事情之后，一定会固守自己的想法，固执的走下去。

不到头破血流绝对不会回头。

简单的说，艾斯也属于那种一根筋的笨蛋。

顺便一说，他不像艾莎那样，能够忍受孤独。艾斯无法独自一人生活，虽然他能将所有事情都一个人做好，但是他绝对不喜欢自己一个人。

最重要的是——

艾斯无法轻易信任别人。

所以他拒绝路飞跟在他后面，甚至能下狠手对付名义上是他弟弟的人。

“死不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同样倔强的艾莎说道，像是妥协，无机质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渗人。

大概是顾及路飞是卡普爷爷的孙子，艾斯表面上下狠手，实际上也没将路飞逼入死路（虽然在艾莎看起来这足够让普通小孩死一百遍了）。而卡普爷爷的孙子……似乎也有着一种不肯轻易放弃的倔强。

包括艾莎。

日复一日。

跟在身后的路飞无论受了多少次伤，在隔天依旧会带着灿烂的笑容笑嘻嘻的跟上来。如同一个傻瓜一样，艾斯在萨博面前吐槽过许多次，暗地里给路飞起了几个“超级大笨蛋”“爱哭鬼”的称号。

“艾斯，你不要做得太过分了，”艾莎在某日，仗着萨博也在的时间试图让艾斯停止这种大型恶作剧，她也知道艾斯不想让外人跟来发现财宝根据地的心情，却无法接受这种行为，“今天你又把路飞打下悬崖了吧？”

“那个小鬼又不会真的死，”艾斯不满的撇撇嘴，只有在这时，他才会表现得像这个年龄的小孩子，死不认错，“过两天他绝对会回来的。”

没错，路飞会一瘸一拐的回来，满身伤，被山贼们粗笨的包扎时会哭天抢地，嚎叫声简直能冲破森林直达高镇。

还能吵着人睡不着。

三个小孩同住一间房，路飞睡相十分不好，东歪西歪，还会流口水，肚子一饿就会将附近散发着热源的人肉当作鸡腿啃。也不知道他被艾斯暗地里揍了多少次了……

原本一成不变的生活因为路飞这个意外而改变，很多时候，艾斯和萨博都会在讨论如何才能甩开那个不死心的笨蛋，他们甚至想着让艾莎用冰将对方的锁在家里，遭到艾莎义正言辞的拒绝。

是的，艾莎没有帮助路飞，毕竟那个学不乖的笨蛋自己甘之若饴，凑上去被艾斯打的。但她也没有助纣为虐的打算，她不希望下一次卡普爷爷来的时候被他用失望的眼神看着。

一点也不想。

他们的理念不同，毕竟艾莎和艾斯受到的教育不一样，萨博或许还能理解艾莎的想法，但他在“不确定物终点站”混的时间要比艾莎早许多，早就染上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习性。

嘴硬的男孩斜眼发现浅金色短发的女孩一脸不满，嘴唇绷得像平日的自己，这才慢悠悠的翘手环胸。

“我又不会看着他死，”他最终还是妥协了，话语似乎十分敷衍，语气却异常认真，“如果他真的遇到了危险，我会救他的。”

这不是艾斯第一次对艾莎妥协了，倔强得要命的男孩对上艾莎时，意外的有耐心，萨博经常笑着调侃艾斯像个不忍妹妹伤心的笨蛋哥哥一样，实际上这两人半斤八两，对艾莎十分放纵。

哦，在训练体能上也相当一致呢，一点水都不肯放。

不久前他们两个还为谁能拿起剪刀帮艾莎剪头发而打了一架，结果艾斯以微弱的优势获胜。他拿着从“不确定物终点站”捡来，洗得干干净净的剪刀，毫不犹豫的将艾莎的头发剪得如同被狗啃过的模样。

在水里看到倒影的艾莎差点哭了出来，后来被暴躁的艾斯吼了一阵才把眼泪憋了回去，坏心情却也持续了一天。

然后这一件事被萨博反复拿出来嘲笑了许久。

“先不说那个笨蛋，”萨博朝两人招了招手，满脸兴奋，“藏宝箱快满了哦。”

装满贝利和首饰黄金的木箱隐蔽的藏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除了作为制造者的三人，任谁也找不到。泛着浅浅金色的宝箱并不大，或许里面的钱还不够买一艘船，却也不容小觑。

这是艾斯和萨博五年来的心血，也有艾莎一年的功劳，总之，他们离梦想又进了一步。

“要数一下吗？”艾莎问道。

艾斯的数学不好，他没接受过正规的学习，会写的字也就限于那么几个简单的字眼。萨博偶尔也会教导艾斯，自从艾莎加入这个小团体之后，这一项任务就正式交给了艾莎。

而萨博会的东西更多，很多时候都是他来担任“会计”这一角色，统计他们这几年来的成果。

不过这项任务……也变成了艾莎的了。

身为王女继承人，艾莎学习的东西可多了，绘画之类休闲的东西她或许并不太会，但是实用的数学，语言类的却十分精通。两位哥哥对艾莎的来历不闻不问，尊重她的隐私。

其实艾莎早就觉得告诉他们也无所谓，既然他们不问，那么也没必要说太多。

就像她隐隐察觉到萨博的来历不简单，却没有揭穿一样。

一艘好船的价格不低，即使是性能比较低的船，没有几百几千万贝利是无法买到的。而且在这个国家购船也需要来路，不生产船只的“哥亚王国”里的人即使有门路，也不会轻易卖船给没有户籍的黑户。

恐怕到时候的价格会比普通价格要高上许多。

“这倒不用着急，”萨博笑嘻嘻的拍了拍宝箱的盖子，眼眸比以往要亮许多，“等它满了再计算一下到底值多少钱吧。”

“萨博说得没错，今天为了甩开那个笨蛋花了不少时间，修行要立即开始。”艾斯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嗯，两个战斗狂哥哥。

年纪越大，他们就越喜欢对打训练了。艾莎不喜欢拳脚相向的暴力打法，却也没办法拒绝。

这个粗暴的锻炼方法简单有效，杜绝了艾莎再次生病的可能性，也让她减少了事事靠魔法的毛病。如果她能很好的控制冰块，让它们恢复成原状的话，艾斯和萨博也用不着如此操心。

对的，艾莎控制魔法的能力虽然一直在提高，但她至今为止还是没办法撤销自己使出的魔法。一旦让某个物体结冰，就只能等着它融化或者被暴力打碎。

就像一个难以治好的坏毛病。

而卡普爷爷，以及她的父母正是为她这种情况而操心，远在不知何方的摩尔岛的仙女大概能帮助她控制好这一点。

安伦戴尔北方的地精佩比爷爷说得实在太含糊了，“真爱能拯救一切”，他的话语只提供了一个模糊的方向，完全摸不着北。

“艾莎，你要看好我们的战斗方式，”艾斯头也不回的说道，“下一次狩猎就不要用魔力了。”

很多时候狩猎野兽时，艾莎是处在辅助的位置上的，挡住野兽们逃跑的路，为艾斯提供便利。这还是他第一次开口让艾莎自己尝试赤手空拳自己上呢。

“我知道了。”某些时候很听话的艾莎轻轻的点点头，拿着一只捡来的粉笔站在战斗计分的木板旁。

上一次艾斯和萨博的比分是26:24，今天大概会反过来，或者是平手吧。

风吹雨淋的木板凹凸不平，上面写满了日期与数字，旁边还有着a和s的字母，代表着不同的两人。

两人在空地上打得起劲，一个回合很快就结束了。

艾莎迅速的往木板上记了一笔。

“哈哈，艾斯你最近厉害了许多哦，”输了一局的萨博一开始有些不甘，而后又露出灿烂的笑容，“但是我不会继续输的！”

“那就来试试吧。”

活力的两人又开始打起来，脸上洋溢着愉快的笑容。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