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拜访的第一个老大臣便遇到了困难。
老大臣是先王倚重的心腹，的确受到过先王的暗示，知道这个从贫民窟接回来的第三王子阿里巴巴是先王属意的继承人，跟前面两个平庸的王子比较起来，第三王子的确天资过人，性格善良温和，虽然接触的不多，对他印象还挺不错的，是个好孩子，就是出身方面不太满意。先王驾崩之后，老大臣打算依照先王的意思辅佐第三王子，谁料到第三王子竟然从王宫里消失不见了，不得以之下只好让大王子继承王位。老大臣一直很担心第三王子是否遭遇到什么不测，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从王宫里凭空消失。
再次听到第三王子的消息，竟然成了一个盗贼团的头子，老大臣的心情可想而知。想要说服自己那个人其实只是同名而已，但是副王一直偷偷的给雾之团泄露消息，他便确定了就是第三王子没错。唯一的安慰就是，雾之团是义贼，不是糟糕彻底，第三王子有拯救巴尔巴德的想法，就是太过于稚嫩天真，可是这样的第三王子让他的心里有了踌躇，所以一直观望中。
如今看到第三王子亲自上门拜访，老大臣心情很复杂。
他拒绝了阿里巴巴的请求。
“三王子亲自请求，原本老夫应该是欣然同意的，您才是先王属意的继承人，由您来推翻现在的阿布玛多□□再适合不过，但是王子啊，您无缘无故从王宫里消失，使得阿布玛多登上了王位，再次出现竟然成了一个盗贼团的首领。”
“您……您一直都在关注我？”阿里巴巴惊愕，老大臣的话让他十分羞愧，“我原本想获取国民的支持，然后到王宫里跟王兄谈判，请他不要再虐待国民。”
安乐的话正在验证，当过盗贼头子这种不光彩的污点，平民中他的声望有多高，相对的在贵族富人中他的名声就有多么差，而治理国家依靠的就是这些被他变作自己敌人的阶层。
“自从知道雾之团的首领名字叫做阿里巴巴，以及发现副王一直偷偷为雾之团传递消息，老夫便一直在关注，顺便做了一些掩盖，副王毕竟年轻，有些地方还生涩稚嫩，留下痕迹了。”老大臣叹气，深深凝视阿里巴巴，眼神说不出的复杂，脸色稍微缓和一些，没有问他为何改变主意。
“您想拯救巴尔巴德，老夫很欣慰，但是，请回吧，老夫是不会把自己的力量借给一个盗贼首领。虽说是义贼，毕竟还是贼，抢夺贵族的财富，抢夺富人的财富，即使并非为了自己的私欲肆意妄为，抢劫就是抢劫，不会因为理由变得正义。老夫一直都有关注被您掠夺财富而破产的贵族富人，不论他们有着怎样的罪孽，多么惹人憎恶，都不是被抢劫的理由。阿布玛多虽然□□，但如果新的巴尔巴德王是个盗贼头子，我巴尔巴德岂不是成了一个盗贼之国，沦为各国笑柄。”
阿里巴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现在才真正意识到污点带来的负面作用，慌忙说：“请等一等！”
“三王子啊，您说您想拯救巴尔巴德，那么您的这份决心到底有多么大？决心不是依靠嘴巴说说就行，如果只是这种程度，请回吧。”老大臣再次叹气拒绝。
“为了拯救巴尔巴德，我可以付出所有的力量，甚至是生命，无论怎样的困难痛苦都要前进，所以，请给我一次机会吧！”阿里巴巴恳求道，眼睛发红，声音透出一丝颤抖，悲凉，“我已经不想再看到那种场景，不想再逃避！”
老大臣看着他，这跟先王年轻时候无比相似的面容叫他十分怀念，听了这些话，有些动容了，但是他提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条件。
“那么，请您跟那位叫做卡西姆的男人断绝关系，从此以后他就只是一名盗贼而已。”老大臣面无表情的说。
“……卡西姆？”阿里巴巴错愕，不知道老大臣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他。
“老夫仔细调查过，您加入这个雾之团之前，他才是首领，潜入王宫盗空国库也是他率领一群盗贼犯下的罪行，先王驾崩跟那个男人虽然不是直接关系，也有间接的关系。如今，您又在那个男人的唆使下自甘堕落成了盗贼头子，犯下多起抢劫案，从堂堂的一国王子沦落为罪犯。老夫如何能让这种人继续跟你联系，继续对您产生恶劣影响？走了一个阿布玛多，又来了一个仇视贵族富人毫无理由打压上层阶级的新王，巴尔巴德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即便您苦苦哀求，若您继续跟贫民窟出身的盗贼有来往，老夫又怎么知道您不是第二个阿布玛多？”
“三王子大约不知道吧，大王子刚登基的时候并非现在这个样子，他努力向先王学习，想成为一个英明的国王，但是国库因为经历过盗贼的洗劫，空空如也，刚登基立即加税并不好听，大王子没有加税，很快资金流动出现困难，不得以之下只好听了银行家的建议向煌帝国贷款。虽然知道那家伙非常可疑，但是尝到甜头后，大王子对银行家顿时信赖有加，在他的蛊惑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只可恨老夫发觉到三王子的踪迹，调查时才查到了那个叫做卡西姆的人，否则早在三王子回来之前就该派人杀了他！”老大臣恨恨的说，“不但胆敢洗劫国库，间接害死先王，间接导致大王子被银行家钻了空子，还蛊惑三王子堕落成盗贼，巴尔巴德的衰败混乱，那个男人就是一切连锁反应的源头！”
很多事情，不是别人不知道，而是你以为别人不知道，雾之团的事情在这位睿智的老人眼里基本就是透明的。虽说卡西姆有魔法武器，但想弄死他有的是办法，不是一定要正面硬抗的，雾之团为了增员加入的成员良莠不齐，有的就是真正罪行累累喜欢为非作歹的盗贼，买通这一类人给卡西姆下毒简直不要太容易。在各种暗杀手段面前，卡西姆嫩着呢。
阿里巴巴脑海里一片空白，内心如同刀割，“我……是我偷偷溜出去玩，泄露了通往王宫的密道……”
“那个可恨的盗贼果然该死！！”老大臣勃然大怒，给卡西姆又添了一个罪名：欺骗年幼无知的三王子。
阿里巴巴浑身颤抖，已经快要失去所有的勇气，但是猛然想起自己来之前做过的决心，说好了绝对不会放弃，无论如何都要获取这位老大臣的支持，获取其他大臣官员贵族的支持，拯救巴尔巴德，才刚刚开始就要放弃，如此脆弱的决心又能拯救谁！
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鼓励自己拿出勇气，绝对不能放弃，阿里巴巴颤抖的身体渐渐恢复过来。
但是，该怎么办？
依照老大臣刚才无意间泄露的意思，是因为老大臣发觉时卡西姆已经跟他一起，所以才没有在他的眼皮底下痛下杀手，反而帮助雾之团做遮掩，如果答应跟卡西姆断绝关系，恐怕那个时候就是卡西姆的死期。虽然背叛了他，犯下的洗劫国库罪行拉开了巴尔巴德一系列混乱衰败的帷幕，但是……果然不能为了达成目的眼睁睁看着卡西姆死。
阿里巴巴痛苦的想，他知道自己这种时候想这个太狭义了，国民正在陷入痛苦之中，国家正在摇摇欲坠，只有成为巴尔巴德王才能获得跟煌帝国皇帝谈判的权力，才能拯救这个国家，但是他却因为卡西姆而犹豫，只要狠狠心答应下来，一切就有了进展，比当雾之团的首领这么久却一直毫无进展有效率多了，但是……
但是……！
果然做不到，这跟亲手杀死卡西姆有什么区别！
阿里巴巴眼泪涌出眼眶，压抑住抽噎的冲动，破碎的声音从嘴里溢出。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两手，恍惚间仿佛出现幻觉，看到自己两手沾满血腥，卡西姆一脸不敢置信倒下，旁边一群的大臣贵族跪下来臣服的场景。
他的目的是达成了，但是多么讽刺，多么肮脏，多么黑暗！
就算卡西姆背叛了他，愤怒过，痛苦过，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亲手杀了卡西姆。
就算想推翻阿布玛多王兄自己成为新的巴尔巴德王，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亲手杀了大王兄。
他的内心柔软善良，从来没有想过制造杀戮。
所以当这个选项送到他面前，意识到必须拿卡西姆的生命去交换老大臣对他的支持，痛苦沉重的几乎喘不过气。
“我……我果然……对不起，我果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卡西姆去死！就算他背叛过我，就算我们有过分歧，但是，他依旧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啊！！！”阿里巴巴痛苦的从喉咙深处发出声音来，眼泪迷糊了眼睛，看不清老大臣的表情，哽咽，“我怎么能……杀死自己的好兄弟……”
“三王子殿下，成为巴尔巴德王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嘴巴上说说就可以。成为王必须要有许多觉悟，包括为了某些目的做出牺牲，走上这条路意味着会有更多的挫折跟黑暗在等着您。如今的巴尔巴德需要一位果敢英明的国王，而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缺乏魄力充满天真想法的国王，一个注定会被蛊惑走上黑暗之路的国王，还不如一开始便不投入期待。”
“老夫知道您是个好孩子，被先王寄予重望的您天资出众，善良温和，比两位王子都要优秀，但是您失去了最好的时机，在最差的时机中回到巴尔巴德，想要成为新的王未来注定会很艰难。如果没有这样的觉悟，您还是一直做个好孩子吧。”
“煌帝国的野心老夫明白，再差，不过是被煌帝国吞并了巴尔巴德。被那个国家统治或许不是坏事吧，至少统治者有觉悟有能力，对于国民来说只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住上温暖的房子，渐渐沙尔贾王室就会从大家的记忆里消失。”
“只是可惜了，沙尔贾王室的传承到此为止。”
老大臣叹气，整个人变得颓废，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苍老的脊背更加弯了。
有那么一瞬间，阿里巴巴想开口答应下来，但是最后克制住了。他胡乱抹了抹眼泪，红着眼睛，深深朝老大臣鞠躬，大声说：“我一定会再来的！”
然后转身走了。
老大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直到从视野里消失。
“您不是对三王子一直很期待吗？阿里巴巴殿下拿到了传说中的金属器，被魔神承认为王之器，这个世界有多少人能得到这份殊荣，一定能够拯救巴尔巴德，为何现在……？”老大臣的一位心腹疑惑不解。
“王子殿下还太稚嫩了，如果只是这样便放弃了，我一开始就拒绝便是正确的，如果他能够从磨难中得到教训，吸取失败经验，他的成长便是我所期待的。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帆风顺，尤其是现在巴尔巴德处境堪忧，一个天真的好孩子是无法把濒临崩溃的国家拉回来。”老大臣的眼神充满睿智，浑浊的眼睛闪过精光。
他的拒绝跟提出的要求都是对阿里巴巴的考验，如果阿里巴巴坚持不懈，他会欣慰，如果阿里巴巴真的答应下要求，他会高兴，而他最为期待的是，阿里巴巴能够突破他的条件束缚完美达成自己的目的。前者说明阿里巴巴有决心有觉悟，只要细心教导的确可以成为合格的巴尔巴德王，后者说明阿里巴巴不但有决心跟觉悟，还能举一反三，充满创造力，善于把握条件突破局限为自己创造利益。
如今的巴尔巴德不正是被煌帝国制定的条件所束缚，痛苦挣扎，就如同阿里巴巴因为老大臣给出的条件而痛苦不已，前者那种中规中矩的国王只适合和平时期，想要突破，后者这种才有可能从巴尔巴德如今的绝境中寻找到一条生路。
“家主果然深谋远虑。”
“唉，但是我说的那些也不是假的，王子真是打烂了一手好牌啊。”
该怎么把一个自毁名声刷出专门针对官员贵族等上层阶级被动嘲讽光环的王子推上王位，老大臣也是伤透了脑筋。
#姜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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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