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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阳忍不住想,这些吸血鬼是不是和吃的有仇。

上次袭击挑在粤菜馆,这次袭击挑在大酒店,两次还都挑的是饭点,总之他们就是不想让人好好吃饭是吧?这算什么?因为变成吸血鬼不能享受美食了所以就来报复社会吗?

他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里的餐盘,转身看向正拿尖利的指甲抵着他后腰的男人,在看到对方眼里的红光时,他默默在心里把他的定义从“男人”改成了“男吸血鬼”。

“这家酒店的鹅肝很有名,我想吃已经很久了。”贺阳真的觉得有点委屈了,“你们不能每次都在我迫不及待想吃好东西的时候来搅局啊。”

这次的吸血鬼并不是上次的白人男子,而是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贺阳觉得这张脸很面熟,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个地产大亨。

……更绝望了好吗?

“你最好现在就跟我走。”吸血鬼笑了,贺阳可以看到他白森森的獠牙,“否则的话,今天过生日的那位小姐,就没有下一个生日了。”

贺阳悚然一惊,立马朝薄荷的方向看去,她身边的男人似有所感,抬头对他一笑,眼底红光一闪。

“不要出声。”吸血鬼向他靠近一步,“不要试图跟你带来的那女人求救,如果你不想多几个死人的话——只要能遵循‘不留目击者’的规矩,我们不介意杀掉在场的所有人。”

那一天的惨状浮现在贺阳眼前,陈姐被撕开喉咙的尸体和薄荷的脸重叠在一起,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再度充斥鼻端,贺阳感觉自己在发抖,却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

——不留目击者。

那个白人吸血鬼准备捏爆他头的时候,的确是这么说的。

如果他现在反抗的话,等于将在场所有人都变成了目击者——他们一定会杀光这些人,包括薄荷在内——就像南风曾告诉他的那样,密党以隐匿为最高原则,规矩是不留目击者。

贺阳的余光扫到南风正在和华胥说话,然而就在此刻,后腰那利器威胁似的向前一刺,他不得不转回了目光。

没办法了。

贺阳咬了咬牙,艰难的迈开了脚步。吸血鬼站在他的身侧,看起来就好像两个新结识的朋友,准备一起去外面吹吹风一样。

“微笑。”吸血鬼眯了眯眼,“你最好配合一点。”

你刚才抢走了我的鹅肝现在又想要我的命你还让我保持微笑?强人所难也不带这么狠的好吗!?

贺阳一边在心底疯狂的吐槽着,一边困难的扯出了一个微笑。

下一秒,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女声。

“你准备带我的雇主去哪儿?”

那是南风的声音。

与此同时,华胥已经幽灵一般站在薄荷身侧,一把攥住了她身边那只吸血鬼的手。华胥微微笑着,他的面容本就艳丽,随着这一笑更生出几分凶兽一般的妖冶来。

“贴得这么近。”他渐渐加大了手劲,“是想做什么坏事吗?”

咯啦!

伴随着骨骼折断的脆响,吸血鬼的咆哮猛然响彻了大厅——

黑色的蝠翼冲破了西装的束缚,密密的黑毛覆盖了那只吸血鬼的头颅,血红的眼珠暴突,身形陡然暴涨了几倍!

站在那里的已经不是人类,而是野兽。人群尖叫着四下逃窜,门窗却在轰然巨响中被几只同样的怪物锁死!

“劣化种就是劣化种。”华胥抬手将长发捋向脑后,嗤笑,“连个人形都保持不了。”

华胥松开攥着吸血鬼手臂的手,揽着薄荷后退一步,不知他做了什么,一面火墙冲天而起,陡然将向他们扑来的吸血鬼整个吞没。在怪物声嘶力竭的惨叫中,火光照亮了华胥微笑的脸庞,赤红的火焰倒映在他的瞳孔中,而他嘴角的弧度却丝毫未有改变。

薄荷怔怔的看着他的脸,那是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笑容,没有愤怒、没有快意、没有愉悦……没有,什么都没有。

面对着烈火、鲜血与惨叫,他仅仅只是在那里笑着而已。

一时之间,薄荷甚至分不清她到底更恐惧哪一个——是火焰里哀嚎的魔物,还是眼前这美丽的怪物。

而贺阳那边,几乎是在吸血鬼转变的同时,南风动了。

面前是两米多高的魔物,贲张的肌肉暴起的血管无不在宣告着它的强大,尖利的獠牙里暗藏着剧毒,森森的白。然而南风毫无惧色。在她动的那一瞬间,贺阳只觉得宛如一颗炮弹迎面打来,下一秒,掐着他脖子的吸血鬼整个飞了出去——

那是什么样的力道与速度啊!

贺阳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面前只一拳就将那只魔物打飞出去的女人。她的拳风擦过他的侧脸,一阵火辣辣的疼,被气流撩起的头发还未落下,南风已经再度从他面前消失。

贺阳循着残影看过去,只看到她的膝盖重重击在那魔物的胸腹,一下子便令那吸血鬼的胸腔整个凹陷进去!

卧槽!姑娘你真是条汉子!!!

似乎是觉得裙子太碍事了吧——毕竟贺阳给她挑的是一件修身的长礼服——南风啧了一声,干脆利落地扯住左侧裙边,刷拉一声撕到大腿,线条漂亮的长腿连一丝赘肉也没有,随着她伏低身体的动作向左探出,每一丝肌肉都积蓄着力量。

长腿一蹬,她如羚羊般矫健地跃起,眨眼之间便已身在二楼!

十来只魔物发出愤怒的咆哮,然而那漆黑的子弹毫无迟疑,闪电般穿梭在魔物之间,每一次停顿都爆起一蓬血花,待她翻身从二楼跃下,冲向守卫门窗的魔物时,楼上的魔物们才轰然倒下——

鲜血淅淅沥沥地沿着台阶与栏杆滑下,似乎是在寻找着下一个猎物,然而华胥的视线一转,它们便像滚油遇火般燃烧起来,那血有如活物一般吱吱惨叫着,在烈火中不住地翻腾跳跃。

“别怕。”华胥安慰似的拍了拍薄荷的肩膀,“这点东西很快就会烧完,不会让它搅了你的生日宴的。”

薄荷哆嗦得更厉害了。

华胥只好再摸摸她的头,而后将目光转向南风。

只是这么点功夫,她已经将所有吸血鬼清扫完毕,手里的餐刀已经卷了刃,被她用蛮力横切开最后那只吸血鬼的脖子,闪电般向后跃去,避开了那自腔子里喷涌而出的血浆。在她把餐刀扔掉之后,吸血鬼的脑袋才整个向后倒去,仅靠着脖颈处一点点的皮肉连结。

南风甩了甩手,将手上的血浆甩掉,除此之外,她身上连一滴血也未沾到。

饶是如此,她脸上还是显出了一分厌烦的神色。

“下次还是用枪吧。”她皱了皱眉,“脏死了。”

贺阳几乎当场给她跪下。

南爷!这绝对是南爷!纯爷们真汉子!!!

然而连着杀了29只吸血鬼的南爷看起来并不怎么愉快,她抬起眼来,冷冷看了华胥一眼。

“你就在那看着?”

华胥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没有我出手的必要吧?”

南风看了他半晌,面无表情的移开了目光。

“算了。”她说,“我也习惯了。”

只有贺阳看到,在南风转身的时候,她极轻声的自言自语了什么。

——就连这点也该死的像。

看口型,她是这么说的。

贺阳有些迷茫,像?华胥像谁呢?

终于回过神来的宾客们争先恐后地朝门外跑去,然而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华胥抬手将左耳的耳机摘下,在手里抛掷又接住。

“来得还真快。”他微微勾起一边唇角,“刚接到系统(System)通知就赶来了吗?”

贺阳不解。待大门完全打开,他就和屋里的其他人一样愣住了。

贺阳曾见过一次的老妇人和一名独眼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背后是一字排开的两列荷枪实弹的黑衣人,他们穿着类似特种兵的制服,戴着防毒面罩,光从笔挺整齐的站姿就看得出他们的训练有素。一名少女抱着一只兔子手偶,怯怯地从老妇人身后探出脸来,小手紧攥着老妇人的衣摆。

南风在看到这两人的时候,立刻站直身体,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羲部长、江部长,处刑部第一行动组B小队南风,在此肃清29名劣化种类人魔族,1名为处刑部华部长肃清,欢迎两位检验,报告完毕。”

被称为江部长的独眼男人一语不发的点了点头,抬手比了个手势,身后两列黑衣人立马小跑进大厅,有序的开始了对尸体的检验与现场勘察。

而老妇人只是抬手摸了摸身后少女的头,少女挨得她更紧了一点,似乎不习惯旁人的目光。

室内鸦雀无声,毕竟刚经历过那场冲击,又面对着这样的奇异场景,在枪口下还能大呼小叫的人,那不叫勇敢,叫没有脑子。

不过华胥当然不在此列。他看着老妇人身边的少女,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袁媛又能用了吗?”

“太没礼貌了,华部长,怎么能把别人家的姑娘说得跟工具一样。”老妇人闭着眼睛,再次摸了摸少女的头,“都是老婆子我自作主张,见袁媛这些天恢复的不错,想着让她干点活儿,便把她带出来了。”

“呵。”华胥冷笑了一声,到底没说什么。

南风看着少女,片刻,垂下了眼帘,不知道是不是贺阳的错觉,他总觉得南风那一眼似乎有些不忍。

老妇人缓缓张开眼睛,眼里厚厚的白翳吓了贺阳一大跳。那双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南风的方向,目光如有实质一般,压得人心底一沉。

“南风,现在报告事件发生与结束的具体时间。”

南风闭了闭眼,低声报出了时间。

“4月3日下午7点49分到8点02分。”

独眼的男人忽然抬手搭上了少女的肩,第一次开口了,他的声音嘶哑如砂石相磨的粗粝声响。

“袁媛,干活了。”

小小的肩膀一颤,少女怯怯的抬起眼来,歉疚似的看了周围人一眼,慢慢抬起黑兔子的手偶挡住了自己的脸,黑兔子血红的嘴一张一合,吐出机械一般的声音。

“XXXX年4月3日,19点49分至20点05分,坐标以本人为基准,半径25米。”

“开始吞噬。”

“记录吞噬完毕。预计更改将在10秒钟后开始,请各位及时撤退。”

吞噬?吞噬什么?

贺阳很快便了解了。

吞噬的记录是人脑的记录,也就是记忆。

仅仅因为那少女的三句话,在场的人除了南风贺阳华胥之外,全部遗忘了7点49分到8点05分所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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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哪里死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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