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深喉》在哈佛大学放映

8 《深喉》在哈佛大学放映

1980年春,这场矛盾冲突在哈佛大学导致了一场戏剧性的对抗,我被卷入风暴的中心里去。

这一切都是由一群喝醉了的年幼无知的哈佛学院学生闹起来的。他们在观看《牲口棚》这部电影时不停地把啤酒罐扔到银幕上去,把银幕毁坏。组织这场电影的昆西堂电影协会必须作出赔偿。为了筹集这几百美元来修补银幕,他们决定放映《深喉》,预计在一个5月份的周末共放4场。

这个决定立刻引起一些住在昆西堂宿舍里的女生的抗议。这是我们的家,一个女生抱怨说,我们不应该在自己的卧室里受到这样的贬低和侮辱。

这种喧嚣倒是使昆西堂的男生大吃一惊。在考试期间放映《深喉》在许多学校已经成为一种惯例。这种活动一直被用来解脱考试带来的压力。可是这回女权主义积极分子对黄色淫秽影片,尤其是《深喉》动真格的了。

预定上映前几星期,葛洛丽娅斯坦纳姆在《女士》杂志上写了一篇关于《深喉》和该片女主角琳达拉芙莱斯的煽动性文章。斯坦纳姆指出,此片据悉已赚了6,000万美元,还不算由于这部电影而产生的副业续编故事、录音盒带、T恤衫、汽车上贴的小标签以及这部电影带来的性广告热潮。《深喉》这部粗制滥造的电影被人哄抬成全国以至全世界的财源和下流笑话。照斯坦纳姆的话说,这下流笑话的中心便是琳达拉芙莱斯。她一脸纯洁无邪的模样使看电影的人不禁去想,就是住在自己隔壁的那个姑娘也可能会成为淫荡下流的性生活猎物。可是这个笑话产生的后果却极为深远:这几百万看过《深喉》的女人差不多都是跟他们的丈夫或男朋友一起去的(且不说那些跟拉皮条的人一起去看的妓女),所以只要她们愿意,每人都可以在女人怎么取悦男人方面学上几手。

此外,琳达拉芙莱斯现在声称她的纯洁无邪是装出来的,在这个面具之下掩盖着的是一个受拉皮条丈夫侮辱损害的妻子的苦闷。在《深喉》拍完8年后,拉芙莱斯写了一本自传,题为《炼狱》,书中描述了她悲惨的经历,她是如何在枪口威逼之下表演吞刀咽剑般的性交技能的。她从当众宣淫之中并没有得到任何快乐,相反身心却受到极大摧残。

读了琳达拉芙莱斯的故事,我打电话问哈里雷姆斯,琳达在电影《深喉》中扮演角色是否是受她丈夫逼迫?哈里那时不在百老汇,而在演一出话剧。他听后哈哈一笑,说,别开玩笑了,她丈夫查克确实是个王八蛋,可他在拍摄过程中几乎都不在场。达米亚诺把他支开了,因为怕他看见琳达这么沉溺于性交之中会妒火中烧。她确实完全进入角色,我们在拍电影之前关系就不一般,拍摄期间关系也很好。

我告诉哈里,拉芙莱斯在书里写道,当她看见查克那么心烦意乱,就决定假装享受的样子。我问他,琳达可能只是在做戏吗?

琳达拉芙莱斯只是在逢场作戏?哈里惊叹道,你看过她演的电影吗?她假戏真做,甚至对自己在鱼水之欢中失去控制都掩饰不了。她的书是别人给她写的,这是骗钱的把戏。

不管琳达拉芙莱斯的故事是真是假,还是半真半假,反正女权主义积极分子发出一片喧哗。葛洛丽娅斯坦纳姆的文章流传甚广,使琳达拉芙莱斯在人们心目中成了万恶之源的黄色淫秽物品牺牲品,是那些卑劣的贩黄者的受害者。很多女权主义积极分子在斯坦纳姆和苏珊布朗米勒等人的领导下宣布要展开一次全面的扫黄运动。《深喉》已经成了商业性黄色淫秽物品业摧残妇女的罪恶象征。

以葛洛丽娅斯坦纳姆为首大声疾呼的机构叫妇女反对黄色淫秽物品组织。该组织强调教育、宣传和抵制,以此为最重要武器反对黄色淫秽物品。

虽说抵制活动本身是受到宪法保护的言论自由权利,民权活动积极分子明智地认识到不分青红皂白一概抵制,比如说抵制一般性的书店会带来的后果。我们还记得在麦卡锡时代抵制活动被滥用的情景,那时有人以电影制片厂和电视台雇用了赤色、粉红色或可疑的演员、导演或技术人员而对他们发出威胁,后来竟制订出一份黑名单来。我在一次《花花公子》杂志的采访中,表达了一丝忧虑之情:

看看有些女权主义积极分子正在做的事,再扪心自问,如果她们反对的书是有关无神论或共产主义,而不是黄色淫秽的内容,你会支持这种行动吗?如果你不反对,那么对我来说你似乎没有理由支持那些抵制销售《花花公子》和《藏春阁》的书店,因为这些杂志也同样受到宪法保护。

在预定于昆西堂放映《深喉》前几天,我参加了一次邀请葛洛丽娅斯坦纳姆作讲演的晚宴。由于在过去一些政治风云中我们曾是同一条战壕的战友,我们偶尔也有交往。而如今想不到我们在女权主义与民权卫士之争中各执己见,有大动干戈之势。我问她传统的盟友之间是否有豆萁相煎的必要,她回答说,双方绝对不应树敌,因为绝大部分女权主义积极分子都反对政府对言论施行检查控制。我们还记得同样一条联邦法规科姆斯托克法,这条法规禁止邮寄黄色淫秽物品,同时也禁止邮寄有关避孕和堕胎的介绍材料。她对我说,她提倡教育和私下的抵制活动,认为这比政府检查控制好。我们探讨了广泛的大规模抵制活动可能带来的滥用,她认为我这种担心不无道理,我也对她的担心表示理解。这次晚餐会结束后,我认识到一个女权主义主张扫黄的观点与宪法第一修正案并没有什么根本的矛盾。确实,女权主义积极分子对黄色淫秽物品进行猛烈的抗议,就像她们猛烈地反对其他已知的罪孽一样,是第一修正案赋予她们的权利,只要不对这些罪孽进行检查和控制即可。

可是,昆西堂一些反对《深喉》的妇女不满足于抗议活动。她们先是召集住在昆西堂的学生进行投票以便取消这次放映。投票结果并不如意,她们以3:1的差距失败,49%的妇女投票反对放映,48%的主张放映《深喉》。然后,她们试图鼓动哈佛大学当局禁止放映这部电影。教务长致函昆西堂电影协会,要求不放映《深喉》,可他并不打算禁这部片子。电影协会迫于女权主义者的反对,举行了一场投票,结果是如期放映这部电影。

昆西堂宿舍女生在女权主义活动分子协助下,决定在放映那天设置纠察线,并利用这个机会向学生宣传黄色淫秽物品的危害性。她们准备了阐述自己观点的小册子,还有一套露骨真切地描绘这类物品赤裸裸宣扬淫欲本质的幻灯片,预备在《深喉》第一次上映前一小时在电影院隔壁的一个房间里放送。她们还邀请了好几个当地著名的女权主义积极分子在首映那天给预计几百名前来参加抗议的人演讲。

我早已听说这场预期的冲突,但我对它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宪法第一修正案权利之树那年春天似乎在哈佛大学开出累累硕果,没有一个人被禁止发表自己的意见。昆西堂电影协会准备上映《深喉》;哈佛大学当局表了态,但不强迫你接受;女权主义积极分子准备散发材料,放映幻灯,发表演讲来宣传她们的观点。每个人都有选择听什么看什么观点、或什么观点也不听、什么也不看的权利。

女权主义者看起来宣传鼓动得十分有效预期参加纠察线和前往观看幻灯映出的学生比前去看《深喉》的人多。哈佛大学社区有许多人一方面支持昆西堂电影协会放映《深喉》,另一方面又认为该协会忽略了女同舍的感情,在共同居住的家园放映这样一部伤害感情的影片。我同意这种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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