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释放昆西堂二君子!”

10 “释放昆西堂二君子!”

我在当晚差几分8点时来到昆西堂,四周是一派马戏团的热闹情景。几百人组成了纠察线在昆西堂外行进,鼓动想看电影的人不要进去。人群中发生了推搡和扭打。有人在喊口号:出版自由不是性骚扰的自由!黄色淫秽物品教唆暴力行为!

我穿过纠察线,对准备看电影的人和抗议者发表演讲:

不管你们这些人喜欢不喜欢,你们都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政治事件的组成部分我现在对那些决定去看这场电影的学生既不鼓励也不反对如果不是因为我参与了这场诉讼,我会参加纠察线,保护抗议放映这部电影的人的权利会劝说你们不要去看这部影片。

我接着用一种我现在读起来都感到过分严厉的语言谴责那两个向地区检察官控诉的学生:

援引法律来逮捕、来起诉、来检查控制是一件严肃的事情。正像沙特阿拉伯政府极力要对电影《公主之死》进行检查控制一样,像尼克松试图对五角大楼文件进行检查控制一样,这两个向检察官控诉的妇女把自己与这种传统联系在一起。如果这两位妇女想成为这种传统的一部分,她们至少应该先搞清她们接受的是什么东西。女权主义的法西斯分子并不比其他任何一种法西斯分子更好。

在电影院里有两位观众把抗议者和吵吵闹闹、喝着啤酒的二十几岁青年观众隔开。这两个人是马萨诸塞州侦探托马斯斯帕蒂切诺和威廉佛林。这两个人穿西装打领带,他们一声不响地坐在权充电影院的食堂角落里,耐心地等待电影开映、结束。

地区检察官已决定逮捕斯托克和黑根,尽管阿尔贝蒂法官已裁决《深喉》并非黄色淫秽电影。《深喉》一案对于德罗奈检察官来说至关重要以至他把州侦探托马斯斯帕蒂切诺从正着手调查的一个谋杀案中抽调出来观看这部电影,然后执行逮捕任务。

我给联邦法院负责处理紧急事务的法官打电话,要求他下令不许检察方面逮捕我的委托人。可是正当我们谈判一半时第一场电影放映完毕,两位侦探上前逮捕了斯托克和黑根,没收了影片和电影协会的门票收入。德罗奈没收了这部影片就等于干了阿尔贝蒂法官说过他不能干的事他以该片内容黄色淫秽为由禁止放映另外三场预定的《深喉》。

在释放昆西堂二君子的呼喊声中,斯托克和黑根被带到剑桥警察局拘押,罪名是有意散布黄色淫秽物品。他们后面跟着一群学生,这群人就在警察局大门口台阶上抗议逮捕这两个学生。抗议的人群中有一些女生就是早些时候组织女权主义游行示威的人。我后来谈到这个具有讽刺意味的现象时说:

这两个孩子被捕之时、法律被动用之时,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这些妇女成了恶人,这些孩子成了英雄。我们都得到一个教训:贬低这类言论的合法性的最无效的方法就是召唤启用法律;这种办法会带来相反的作用,你会把好人都赶到做坏事的人那边去。

捕人后几天,马萨诸塞州公民自由联盟在波士顿联邦法院呈递了一份民权诉讼请求,控告地区检察官德罗奈侵犯了斯托克和黑根的权利,还侵犯了购买了那三场电影票的观众看电影的权利,因为他没收了这部影片,取消了放映。珍妮贝克当时是公民自由联盟的常年法律顾问,充当这场诉讼的负责人。我仍然担任斯托克和黑根的律师,在可能面临的州法院对他们的刑事起诉中为他们辩护,对他们的指控是最高可判5年徒刑的重大犯罪。

在法律问题上就像在一些体育比赛中一样,最好的辩护经常是漂亮的主动出击。因此我们决定呈递一份联邦民权诉讼请求,控诉地区检察官,这将成为我们辩护策略的一部分。我将逼他处于守势实际上在一位联邦法官面前把他当作被告,要求他就逮捕斯托克和黑根的行为拿出充足的理由,就为什么阿尔贝蒂法官裁决该影片内容并非黄色淫秽仍一意孤行地没收影片做出解释。更为重要的是,从实际的角度来看,我们原告方提起联邦诉讼会使地区检察官处于承担取证义务的位置。这一取证程序是强制原告被告双方回答对方律师提的问题的技术手段,双方回答问题之前都必须起誓所言皆实。这些诉讼技术手段是为加速审判过程而设置的,鼓动律师在开庭前尽心尽意地弄清事实,尽可能地精简有关的法律问题。一般来说,在刑事诉讼中没有取证这一程序,所以斯托克和黑根无法强制地区检察官德罗奈在这场刑事诉讼中回答他们的问题。可是取证可以作为联邦民权诉讼中的一部分,所以我和珍妮贝克把可以在联邦民权诉讼中使用取证的手段串在一起来帮助我们准备在州刑事诉讼中的辩护方案。

我们立即着手准备提取证言这是一项在起誓所言皆实情况下对地区检察官德罗奈所作的口头审问。由于提取证言是联邦民权诉讼的一部分,所以这由珍妮贝克来进行。我就坐在她身旁作记录,以便找到一些在州刑事诉讼中有利的材料。

珍妮首先证实了德罗奈有意识地随意解释法律:

贝克:事实是,阿尔贝蒂法官认定这部影片内容并非黄色淫秽,并没有阻止你禁止这部影片上映的打算,是吗?

德罗奈:是这么回事。

贝克:你认为你可以下决心把这两个人以刑事犯罪为由加以逮捕,尽管地区法院法官已经认定该影片并非黄色淫秽物品?

德罗奈:没错。

贝克:你觉得你可以禁止一部地区法院法官已经裁定不是黄色淫秽的电影?

德罗奈:我们已经这样做了。

贝克:你在这个案子里有效地起到检查控制的作用,是吗?

德罗奈:没错。

珍妮贝克使德罗奈承认或者更确切地说,声明他的行为起到检查控制的作用,她下一个目标是把德罗奈逼入绝境,而唯一出路是撤销对斯托克和黑根的刑事诉讼。我们知道德罗奈认为所有的黄色淫秽物品都与有组织犯罪集团有关系,所以贝克问他,他是否认为在昆西堂放映《深喉》与这类犯罪集团有关系。德罗奈上钩了:

德罗奈:我认为任何情况下放映这部电影都与有组织犯罪集团有关系。

贝克:你有黑根先生和斯托克先生与有组织犯罪活动联系的证据吗?

德罗奈:总得有人向他们提供影片吧。

德罗奈接着回答其他问题时说,如果让他在起诉提供影片的人或是放电影的学生之间二者择一的话,毫无疑问,我将起诉供应影片的人。德罗奈企图用缺乏人手来推卸他未能找到是谁提供影片的责任我们是很想调查一番,可你知道,我手下人员有限。他这个借口很快地在贝克的质问下变得难以置信:

贝克:你是否曾要求一位副检察官通过黑根和斯托克先生的律师向他们查明,他们是否能够向检察官办公室提供影片来源的材料?

德罗奈:没有。

贝克:你是否曾经向昆西堂电影协会调查过提供影片的人现在什么地方?

德罗奈:没有。

这时,德罗奈的法律顾问要求暂时休庭。我利用这个机会看了一下地区检察官办公室收缴的电影片铁罐上注明的标记。

取证会继续开始后,贝克问德罗奈,如果斯托克和黑根告诉他向学生提供《深喉》一片的公司的名字,他是否会撤诉。德罗奈别无选择,因为他已经发誓声明他宁愿向供应影片的人起诉也不愿控诉学生。他不得不同意。

我们指着装影片的铁罐上面贴着的运输标签告诉德罗奈提供影片的公司的名字,这铁罐自从昆西堂收缴后一直在地区检察官的看管之下。罐上赫然用印刷体印着S.R.O.娱乐公司几个醒目的大字,还有它在纽约市的地址。S.R.O.娱乐公司是一家规模很大的发行公司,它发行了一份影片目录,可以向全美各大学租借影片。

指控斯托克和黑根的所有罪名都撤销了,检察官既没有起诉S.R.O.公司,也没有追究其他人在昆西堂事件中的责任。后来马萨诸塞州公民自由联盟也撤销了对地区检察官德罗奈的起诉。哈佛的《深喉》事件终于了结。斯托克现在是西雅图一家电子计算机软件公司总经理的技术助理;黑根在波士顿工作,准备不久上法学院。(哈里雷姆斯在百老汇以外的话剧界磨砺了几年,钱挣得很少,便又重操黄色淫秽电影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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