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

绝望

“哥,妈咋样了,怎么就来医院急救了呢,啊——”顾冬梅四肢发软,还是在丈夫的搀扶下走到顾夏实面前的,她看着赤红着眼,满脸颓废的二哥,那淡淡的埋怨顿时就像是渐入大海里的水,了无痕迹。

“我回家的时候,家里的东西被翻的一团乱,妈就倒在地上,脑袋磕到了桌角。”顾夏实双手盖住脸,内心充满了羞愧和懊悔。都怪他,一大早的他去什么县城,要是他在家,妈也不会出事,都怪他。

江一留此时还有些恍惚,时间好像回到了上一世,只是上一世姥姥撞到的是脊椎,这一次撞到的是脑袋。他以为上一世的灾难早就过去了,他将当年的那个罪魁祸首远远地赶开,为什么姥姥的人生却还是重复了上一世的轨迹。

江一留的双拳紧握,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这绝对不是意外,姥姥怎么可能那么凑巧的磕到桌角,还是在屋子被翻乱的情况下。江一留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光,那些人最好祈祷姥姥没事,不然,他要让他们尝尝绝望的滋味。

江一留坐在手术室前的椅子上,眼底闪过上一世姥姥出事后的一幕幕,以及姥姥服毒自杀后,那种剜心刺骨的疼痛。

“大哥呢,妈出这样的事了,大哥也不出现。”

顾冬梅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环顾了一圈,除了二哥和后头赶到的他们一家,没有其他人影。按理大哥和妈一个村,这么大的事了,他也应该一块赶过来才是。

就算以前闹得不愉快,可是现在妈都这样了,要是有个万一,他都不来看妈一眼吗?顾冬梅这次是真真恨毒了那个懦弱的大哥,以前她还会为对方找借口,觉得是大嫂带回了他,可是现在事情都这样了,大哥还躲着不肯出现,顾冬梅对于他,是真的再也没有一丝期盼了。

“他不来更好,他要是来了,妈就算醒过来,没准也会被气昏过去。”顾夏实握紧拳头,这件事,和他们一家绝对脱不开关系,顾夏实虽然找不到证据,可是直觉告诉他,妈是被那家人害的。

“我已经打电话给三妹了,她买了票,今天就从z省赶过来,我让她把青青他们带上了,妈要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好歹也能看眼咱们几个,在走。”

顾夏实的声音带着颤,语带哽咽,那么大一滩血,他妈,真的能没事吗?

“姥姥不会有事的。”江一留握紧拳头,小舅舅的话他也听清楚了,听他的意思,他也怀疑这件事和大舅一家有关。

也是,亲妈都出了这样的事了,还躲着不出现,那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对对対,妈不会有事的。”儿子的话给了顾冬梅主心骨,她握紧一旁的丈夫的手,双眼紧紧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只要她妈没事,她再也不任性,再也不东想西想了,她保证听妈的,不在小心眼的想那些自寻烦恼的事,她会对几个孩子好好的,她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会再让她担心,她会听话的。

顾冬梅泪如雨下,转过头埋进江大海的怀里,江大海笨拙地顺着她的背,将她抱得紧紧的。

那是世界上最爱她的妈妈,她知道,除了在手术室里的那个女人,再也没有人会那样无条件的包容她,爱护她,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还不是因为仗着,里头那个,就算所有人都不要她,依旧会为她遮风挡雨的女人。

可是现在,那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可能就要丢下她走了。

顾冬梅无声的哭泣,在场的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有些心酸。

“大夫,我妈怎么样,她没事吧。”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走了出来,顾夏实见状,急忙迎了上去。

“没错,大夫,只要我妈没事,我再多的钱都肯出,你一定要救救她,她早年守寡,一个人把我们几兄妹带大不容易,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享福了,她不能出事的。”

顾冬梅都快给大夫跪下了,她有钱,儿子闺女每次回来,除了给老太太钱,也会塞点零花钱给她和大海,那些钱她都攒着,现在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原先她是想着几个闺女出家了,老太太不肯给嫁妆她私底下贴一点,可是现在,一切都没她妈的命来的重要。

“病人送来的太晚了,失血过多,脑部淤血严重压迫了神经,现在暂时是没事了,可是危险随时都还会发生,尤其是脑部的淤血,如果无法自行吸收的话,就要再动手术,而且那团淤血靠近视神经,可能会对老人的视力有影响。”

医生早就看惯了世间冷暖,不过里头的老人还是幸运的,至少她的儿女都孝顺,愿意给老太太花钱治病,比起那些把老人送来,兄弟姐妹之间互相推诿赖账,然后消失地一干二净,徒留老人在医院等死的人来说,那个老太太已经是前世积德了。

“你们要是有门路,最好趁老太太稳定些,送到市里省里的大医院去,咱们这医院小,设备都比不上那些大医院。”医生看这家人也有心,忍不住提点了一句。

“等会护士会把老人送去病房,晚一些护士会带你们过去,声音小一点,不要朝着老人家。”医生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医生一走,顾冬梅顿时就瘫软在了地上:“还好没事,转院,等妈好一点咱们就转院,白老爷子不是都城大医院的院长吗,咱们就把妈转去都城,那里的大夫最好,妈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顾冬梅看了眼一旁的儿子,江一留点点头,哑着嗓子:“我等会就去给白爷爷打电话,安排好床位和大夫,等姥姥好点,咱们立刻去都城,准备后期的手术。”

顾冬梅闻言放心了,正好护士也过来了,一群人就跟着进了病房。

现在县城的医院还没有什么先进的icu病房,江一留还是出了钱,才给姥姥安排了一间独立的病房,房里有三张床铺,老太太一张,剩下的两张就给晚上陪护的人睡。

“我去打个电话。”江一留看着满身插满管子,没有丝毫生气的老太太,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老人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和江一留昨天见到的那个矍铄的老人,截然不同。

“我和你一起去。”顾夏实看了还没醒过来的赵红一眼,喊住正要出去的外甥,对着一旁的妹妹叮嘱了一句,“我和小宝去去就来,你把妈看好了。”

他知道,外甥绝对不只是去打个电话那么简单。

江一留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带着顾夏实一块出去。

阮从昭看着两人的模样,也跟在后头,偷偷溜了出去。

******

牛芳和儿子到家的时候,浑身就像是从水里打上来似的,牙齿打着冷战。

“你们两个这是掉水里了?”顾春晖看着像游魂一样飘进家里的妻子,纳闷地问到。

“哪来那么多废话。”牛芳大吼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翻了个白眼,用手捂着头,“我头疼,浑身不舒服,你快去烧桶水,让我和儿子泡泡。”

牛芳说着捏了捏儿子的手,让他千万别露馅了。顾达金眼神闪躲:“没错,我和妈不舒服,爸,你赶紧去烧几桶水来。”

对于这个懦弱没什么地位的父亲,顾达金是没什么尊敬的,对他说话,顾达金自然也客气不到哪里去。

“不舒服啊。”顾春晖没什么怀疑,看着妻子两人,透着担心,“那你们两个赶紧上炕躺着,用被子盖着发发汗,我给你们去烧水。”

说完,他就一头钻进了灶房。

“记着,这事谁都不能说,包括你爸。”牛芳不敢赌,自己那个老实懦弱了一辈子的男人,会不会良心发现,为了他那个妈,把他们母子出卖了。

顾达金点了点头,头重脚轻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牛芳回到自己的屋里,用被子把自己连头带脚地蒙在一起,脑子里不断回想老太太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幕,告诉自己,那都是对方自找的,谁让她和她藏心眼,谁让她有钱藏着不给她们一家,这都是对方自找的。

牛芳甚至恶毒的想着,那老太太死了才好,这样,就真的没人知道这一切和她的关系了。

“春晖,出事了,你妈出事了。”屋外传来紧张地呼喊声,牛芳瞬间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捏着被角的手倏然抓紧。

“我妈出什么事了?”顾春晖从灶房出来,看着来人紧张地问到。

“我也不清楚,老太太已经被你弟弟送去医院了,他让我来告诉你一声,让你也快点过去。”来人回答道。

“那,那,那我赶紧过去......”顾春晖有些紧张,要是小事,怎么可能去医院呢。

“去什么去,顾春晖你给我回来。”牛芳依在门框上,“咱们娘俩还生着病呢,你这是上哪去啊。”

“妈出事了,我去医院看看。”顾春晖看着媳妇瞪着他,顿时就萎靡了。

“你妈能有什么事,我告诉你,今天有你妈就没有我和儿子,你要是敢去,以后就别回来了。”牛芳疾言厉色,丝毫没有顾及到此时有外人在场。

“快点,顾春晖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来喊人的村民看着顾春晖的眼神透着鄙夷,那出事的可是他亲妈。

“我,我等会儿再过去。”顾春晖被牛芳压榨惯了,此刻听着牛芳决绝的话,顿时就有些慌了。他想着,要不自己安抚完妻子再过去?妈,妈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顾春晖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同村人的眼神。

“呵,顾春晖你可真行。”来人鄙夷地看着这两夫妻一眼,狼心狗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非得好好在村民面前宣传一下不可。

“芳——”来人走了,顾春晖哀求地看了看牛芳。

“看什么看,烧水去!”牛芳把火气全发在了顾春晖身上,等进屋关门的一瞬间,双腿发软,倒在了地上。

********

“出大事了,出,出大事了——”还是早上来报信的那个人,正吃午饭的功夫,他又出现在了顾春晖家门口。

“是不是我妈出事了——”顾春晖紧张的上前,心都揪在了一块,他的表情有些茫然,如果真的是妈出了什么事,那他,那他.......

痛苦懊悔席卷顾春晖的整个心神。

“你妈没事。”来人喘了口气,看着顾春晖的眼神已经不只是鄙夷了,还有深深的厌恶,“出事的是你们一家,公安局的人来了,他们怀疑你妈是你们几个害得,正要来捉你们呢。”

他原先以为这一家只是不孝,现在看来,这就是白眼狼啊,连自己亲妈都害。

“啪嗒——”牛芳和顾达金手上拿着的饭碗掉在了地上,互看一眼,满是惊慌。

顾春晖还来不及和来人解释,公安局的人就浩浩荡荡出现在了院子外,同行的还有顾夏实和江一留。

牛芳的第一反应就是老太太醒了,把她出卖了。

完了,真的完了,牛芳和儿子看着从外头进来的公安,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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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六零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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