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今夜他便是为太皇太后下了懿旨,命他立华初晴为妃、赐位号,而特地走了趟慈宁宫。

表面上,他欣然从命,心底却不得不佩服华初晴的心机。

他相信太皇太后会知道这件事,必定是她暗暗透露给太皇太后知晓的。她入宫后的地位与I般宫女无异,虽在慈宁宫当差,当的却不是在太皇太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差,而是在离慈宁宫侧边有一小段距离的小厨房做些煎药的杂活儿。

但她用她的方式,静静的让太皇太后知道她的存在。

纵使之后她所研煮出的方子得到太医认可,并确切的控制住太皇太后的旧疾,她也未曾提过想要离开小厨房,或做出向主子暗示打赏的举动。

这是太皇太后之所以喜欢她的原因,加上她沉稳、淡定,更是让太皇太后提荐,直接将她封妃赐位号。

这样也好,至少解决了一直困扰着他的难题,他原先以为华初晴不同于其他女子,经此一事,他知道她也像一般女子一样,无法抗拒身为帝妃的荣华富贵。

这样的认知,满足了霁拓凌身为帝王的虚荣心。

他相信自己对华初晴不寻常的渴望,会因为她成为他的妃子后而渐渐淡去。

太皇太后此举算是为他解决了心头忧,但是这件事一旦成定局,他还是想让德妃事先知晓。

她们毕竟是师姊妹,他希望两人能同心共侍一君。

离开慈宁宫后,霁拓凌就着月色,吩咐提灯领路的太监往德妃的寝殿方向而去。

这一路他踩着一地银白冷光,一踏入殿前,一股雅香扑鼻而至,还来不及驻足品香,便见到如花般的可人儿与殿中宫人已跪立在殿前迎接圣驾。「都退下吧!」

待一行宫人纷纷退下,孙霞光主动挨向他,娇声的问:「皇上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呢?」

「有些事想和你说说。」顿了下,他嗅闻空气中的幽香,「你又焚燃沉香了吗?」

「是啊!臣妾正准备再舀一勺香粉添进炉腹内,便听闻宫人通传,只有暂时搁下,前来迎接圣驾。」

「是吗?那你去把香粉添进,这味道让朕感到舒心。」

「臣妾遵旨。」孙霞光福了福身,转身,走向搁着雕镂精巧、饰有鎏金的汉镶玉焚炉,继续未完成的动作。

不一会儿,袅袅香烟缭绕飘出了幽幽清香,焚香的美人有如置身在蒙茫云雾之中,宛如天仙。

绵绵不绝的香气令人陶陶然,霁拓凌不由得望着眼前的情景出了神。

他那美得有如天仙下凡的德妃对他有救命之恩,在与她相处之际,他却感觉不到半点在山中破屋疗伤时的舒心平和。

反而与华初晴在一起时,他总是不由自主的会忆起那段时日的感觉。为何?会不会当时照顾他的并不是德妃?

这个奇怪的念头一浮现,他立即用力的摇头。

欺君是何等大罪,她们师姊妹根本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互换身分欺瞒他……

「皇上?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娇柔的嗓音打断他的思绪,霁拓凌回过神来,瞥了眼如花般娇美的容颜,「坐,朕有事想说。」

孙霞光表情忐忑的望着他,「皇上想同臣妾说什么?」

为了确定她暗暗为霁拓凌施毒的进展,这些日子范恒天潜进宫中的次数愈来愈频繁。

范恒天武功不凡,纵使皇宫守卫森严、高手云集,他亦能轻松来去,她不担心他会被逮着,怕的是深宫中耳目众多,两人苟且幽会之事被揭穿。「朕想立初晴为妃。」

乍闻霁拓凌欲立师妹为妃一事,孙霞光暗暗松口气,却难掩错愕神色。

依她所知,她未见两人有所接触,而华初晴根本无心由她身上拿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为何霁拓凌会突然兴起这个念头?

不解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战战兢兢的问:「皇上几时与晴儿……」

身为九五之尊,原本不需要向任何妃子交代,但是德妃不同于一般妃嫔,他不打算隐瞒,如实倾吐内心的想法。

孙霞光静静的听着,突然有些嫉妒,嫉妒华初晴在霁拓凌心中的地位竟是如此特殊。

若非她冒用师妹的身分,仅是宫中妃嫔,霁拓凌会如此真诚的待她吗?而华初晴何其有幸,能再得霁拓凌的爱,反观自己,却要为了心爱的男人服侍另一个男人,她不禁恼怒。

见她垂眉不语,姣美的面容让人瞧不出情绪,霁拓凌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张口说道:「没人能取代你在朕心中的地位。」

强抑下内心不平之气,孙霞光若无其事的看着他,柔缓的说:「只要晴儿愿意,臣妾乐见其成。再说,自古以来姊妹共侍I夫的先例不少,我与师妹又是自小一块长大,能有幸共同服侍皇上,是臣妾们的福气。」

天知道她与师妹至今只维持着表面的客套,往日的姊妹情谊已因各自所爱,荡然无存。

她这一番话说得大器得体,更唤起当日他伤愈欲离开前,她频频催促他回宫的举动,令他对她的喜爱更添一分。

「朕知道你们姊妹情深,所以希望这个决定能促添宫中祥和之气。」

霁拓凌的话才落下,太监却急匆匆的在他耳边禀报,他沉眉思索了一会儿,借故离开。

送走霁拓凌,孙霞光敛住笑容,为华初晴莫名其妙被立妃一事兴起了不好的预感。

范恒天大业将成,届时华初晴的存在必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思及此点,她暗暗有了想法。

夜渐深,刮了一整日的寒风愈发强劲,雪跟着呼飕飕的飘落,空气里的冷意又添了一分。

在这风雪交加的夜里,本该留在屋中,偏偏有个纤柔的身影,不管身子骨是不是会受冻,执意杵在御花园的亭子中等他。

直至脚步踏入亭中,为他撑伞的太监暗暗退下,留下两人独处。

感觉他的到来,华初晴却还未理出一个可以不用说出真相,却可以让她为他诊脉的理由。

德妃与那男子苟且幽会之事给她太大的震撼,他们欲做之事则犹如一道轰雷,轰得她五脏六腑倶震。

她不安、恐惧,怕他再遭受一次重击,更怕永远的失去他……

见她迟迟未转过身子,霁拓凌禁不住开口打破沉静,「这么急着想见朕,有何事?」

在确定立她为妃后,他也想见她一面,她却早一步命太监传话,并要求不得将和她私下面见的事张扬出去。

他不懂她的用意,却顺遂她的意思前来。

华初晴转身面向他,被冷风刮得泛红的娇颜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你没事吧?」

她深深的看着他,端详他的气色许久才开口,「皇上,可以让奴婢帮您诊脉吗?」

霁拓凌一愣,不懂她的请求所为何来。「朕并没有感到任何不妥,为何要诊脉?」

自从发现德妃的事后,她苦无证据揭发德妃的诡计,思及霁拓凌对德妃的宠爱,她知道在没有实证下,绝不可能让他相信她所说的话。

事关重大,她一个行差踏错,关系到的不仅是霁氏皇朝的未来,还有她最心爱的男子的性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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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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