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回 拜神庙龙王解难题 入龙宫金柳解误会
太小儿问妈妈，龙王回答的很轻松。忽然又眉头一皱，问道：“哕哕，你先等等。你问我你妈妈在哪，你妈妈在哪，你自己都不知道，那怎么找啊。你师傅怎么不告诉你，这事不该难倒你师傅的。”
“我师父说了，在京城。”
宏正笑道：“此事有些麻烦，就不劳龙王了。”
龙王笑道：“别，这也是小事一桩。我可以算算。”他又转向太小儿问道：“你说说，你妈妈姓什么叫什么？”
太小儿一听，“嗨哟”地一声，身子软塌塌地坐在了地上。满脸的哭相，嗓子眼儿里“吭吭”了两声，只是没有哭出来。
龙王看太小儿被自己说堆了，坐在地上频频地喘，笑道：“怎么回事？你这是犯了什么毛病，是我说话吓着你了吗？还是我说的不对吗？”
太小儿把半醒眼翻了一翻，说道：“你想知道的这些，我还想知道呢。我师父只说是在京城，”
龙王道：“我听你师父说，你们走了半个大明，现在又过了京城，还是没有结果。你们到底找没找啊？”
太小儿一听龙王的话，气得小肚子一鼓一鼓的。
龙王接着说：“要是你找了，京城没有，那就没有了。”
太小儿一听，叹道：“都是什么用也不管的话。”他没有张开嘴，声音也留在了嗓子眼儿处。他想到了师父说中国有好几个京城的话，觉得龙王还不如师父呢，便不想与龙王说了。
“这个京城没有，就是在下一个京城。我也不知道是哪个京城，中国不是只有一个京城，还有那么多京城，我还没去呢。”
龙王“哈哈哈”地笑道：“这都是你师父告诉你的吧？你走过那么多地方，都找了吗？”
宏正知道太小儿不会撒谎，又看太小儿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了，便把话接了过来说：“太小儿这一路，我们一起应付各种情况，也算见多识广了，帮别人忙的时候多，想自己找妈妈的时候少。但该找的都找了，而且我们还有更漫长的路程还没走呢，不愁找不到啊。”
龙王道：“哈哈，这个话说的好，你们把这做修行的本钱了。”
宏正道：“是啊，这是我这小徒儿远涉重洋回大明的动力。”
太小儿忽然想起在京城想求土地帮忙找妈妈，可是有了情况，便没有来得及问土地，现在与龙王能说上话了，龙王要比土地厉害，只是龙王说话不中听，可是寻母心切的太小儿，觉得让龙王帮忙，还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便毫不犹豫地问道：“龙大王，你能算，你就帮我算算呗，求求你了。”
龙王很愿意和太小儿说话，听太小儿说话也很享受。他看太小儿来求，神情略有一顿，有了恻隐之心，应道：“好吧，我给你看看。”
龙王吹了吹龙须，晃了晃龙角，鼻子孔里窜出了一串白气，眼睛也转了两转，然后摇了摇头，说道：“难，难，难。我看你们来的方向，似乎有点儿影儿。”
“那不是京城吗？”太小儿打起了精神。
“是这个方向，不是这个地方。”
太小儿扭头看了一眼宏正，急切地问道：“师父，咱们回去么？”
宏正看太小儿兴奋了起来，脸色一沉，说道：“等一等，不是这个地方，那就说不准是哪里了，你也别急，听龙王把话说完。”
宏正和太小儿，都把目光转向了龙王，龙王又看了一回，这才说道：“现在不可，我算过了，你们此行，恐怕是没有结果了。”
宏正也没明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依我看，这虚影淡去，十分的遥远，好像是百年以后的事，你们回到西域后，有机会再来大明，或许……”龙王说到这，又摇了摇头道，“也不好说。”
宏正道：“或许不行啊，我们只有这一回，哪有再来？”
太小儿却认真地问道：“再来要什么时候啊，除了我妈妈能活一百岁，你这么说，不就是说我不能找到妈妈了么？”
龙王转向太小儿问道：“你是愿意在西域，还是愿意留在大明。也就是说，你认为哪里好啊？”
“大明。”太小儿毫不犹豫地回答了。
“这就对了嘛，你们一定有再回大明的时候，至于找妈妈，那就看你们的造化了。”龙王说到这，盯着太小儿说道：“到时候真找到了你妈妈，你可别忘了是我给你算过的。”
太小儿听了龙王的话，还是用不高兴的表情，低沉地应了一句：“忘不了的。谢谢龙大王。”
龙王却高兴地笑道：“你能来拜我，我已经很意外了，咱们有缘见面，将来还会见面的。我看你这么乖巧，也吃不住一路跋涉的辛苦。还不如留在我这里，也算有福享了，你意下如何？”
太小儿在龙王这儿，什么结果也没问出来，现在龙王又说出了这话，太小儿心里就有了抵触，说道：“我还要找妈妈呢，你想留就留你自己吧。”
龙王一听，“哈哈哈”地大笑道：“小道童也会逗着玩儿。真叫本王开心。”
宏正道：“大王喜欢童子，但不了解太小儿，任凭大王如何地说，太小儿的心依然不会变，这就是太小儿最大的修行。”
“本王知道。”龙王也收住了话题，说道：“你们能来这里，我们就是不一般的缘分。只是你们西去，我不能护送了。”
宏正说：“魔女之事，既然龙王能摆平，我替这兄弟俩谢谢龙王了。我们还有路程，也就此告辞了。”
“不客气。”龙王把宏正和太小儿送出龙宫。宏正让老瓜农也拜谢了龙王。出了庙门。老瓜农知道事情办妥了，也谢过了宏正，自回村去了。
龙王目送宏正和太小儿，身后来了蚌女托出对联，走到龙王身旁道：“大王，今天便是吉日。”
龙王道：“那就把诗联给贴上。”说完看了看蚌女手中的对联，却觉得不对，问道：“这联儿怎么是这样的？”
“都是刚才高人改的。”
“这也不对称，怎么能叫对联？”
蚌女一看，后联儿写了几个字：“天机勿泄。”
龙王怒道：“这道人耍戏于我。”
“他们还没走远。”
“我去拿了他们。”话音未落，门前人影一晃，进来一个身材窈窕的美女，面带焦急，进了门便四处张望，喊道：“有人吗？”
蚌女喊道：“大王，有人来了，还是一个女神仙。”
美女四处看了，不见人影，只闻人声，喊道：“哪里在说话？我是来找人的，这儿不是来了一个小道童吗？小道童在哪，太小儿！太小儿！你在哪？”话音未落，“咕咕”地一声响，蚌女从龙王宝座后面转了出来，止住金柳道：“女神仙，你莫喊叫，你是谁？”
“我不是女士神仙，我是皇城里的宫女，我叫金柳，是来找一个叫太小儿的道童的。
蚌女道：“我说怎么不认识呢，原来是宫女。你找太小儿，那是刚刚来过的小道童。”
金柳一听，四下看了看，却没有太小儿和宏正的人影。
金柳在京城里与太小儿见了一面，答应有太小儿妈妈的消息便告诉太小儿。太小儿急急地走了，她回头再看刚才还在的宫女姐妹们，都不见了踪影。金柳顺着大街往前寻去，见街上一个疯疯癫癫的年轻女人，见人就喊。金柳近前一听，原来女人是在喊“你还我儿子”。
一个老汉拦住他，“你怎么又自己出来了？这时候多乱，出来也危险，赶紧回家吧。”
老汉看人们都在看热闹，随口解释道：“这闺女疯了好几年了，这是家里没看住，她又跑出来了。”
“你把我儿子拐哪儿去了？你还我儿子。”疯女又冲老汉喊来。
“真是没办法，逮住谁，就问谁要儿子。”老汉又劝疯女回家。
金柳忽然想到了太小儿，心里打了个问号：“这个找孩子的妈妈说的，有点儿像是太小儿的妈妈，太小儿好像也是几年前失散的妈妈。”金柳想探个究竟，便来听老汉和人们的议论。
“这也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她的孩子，还不到一岁，便被人拐跑了，他急疯了。没几天，孩子被人发现了。”老汉在向路人介绍说，“她孩子也是离开了妈妈，便一口气哭死了，人贩子只好把孩子扔了。结果孩子沾了地气又活了，被好心人捡到了，养大了，才找到了孩子的妈妈，只可惜孩子回来，已经是七岁的孩子了，妈妈不仅不认自己的孩子，疯癫的病反倒更重了。”
金柳一听，这肯定又不是太小儿的妈妈了，“又让我虚惊了一场，真是差一点儿就找到了。”金柳兴奋过了，觉得太小儿找妈妈的的事好像就在眼前了。她走出了人群，看着静静的大街，忽然想到如果真遇上了太小儿的妈妈，太小儿又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上哪去找太小儿啊？金柳后悔刚才没有把太小儿的去向问清楚。
“不行，找到了妈妈，太小儿又找不到了怎么行。”
金柳想到这，便急切地要见太小儿。她知道太小儿可能还在龙王庙，急忙起身，飘飘荡荡地出了京城，沿着弯弯转转的拒马河道，奔向隐隐的青影山，边走边四处巡视，果然看见了巍巍一座小庙，知道就是龙王庙了，便急急落在了庙门前，看也不看地闯了进来。
龙王也来到了金柳面前，怒道：“你是何人？竟敢闯我龙府。”
金柳站稳了脚跟，这才看明白龙王就在眼前。
“龙王在上，小女寻人急了，有失礼仪，还请龙王宽谅。”
龙王问道：“你找什么人？”
“一个道人带着一个小童子。”
龙王一听，一口恶气喷出来，怒道：“我正要拿他们，你却又送上门来了。”
“等等！”金柳听了龙王的话，不知宏正和太小儿又闯了什么祸，自己却一头钻进了人家的口袋里了，急忙喊住龙王道：“他们怎么了？惹龙王要拿了他们？”
蚌女说：“你们如此藐视我们，戏弄大王，你看看吧。”说着，把对联儿展开了。
金柳看了对联儿，有些乱，却一眼看出了涂改之处，是“天机勿泄”四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也没有什么呀。”
蚌女道：“那道人吟诗，大王说是好对联，他给大王写出来，却是这般。你看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我们怎么贴挂庙前？”
金柳一听这话，又将对联看了一回，忽然悟出了其中的道理，笑道：“大王莫恼，我看着天机勿泄倒是有些真意。”她看龙王怒目圆睁，眼神轻蔑地投向自己，甚是吓人，急忙接着解释道，“大王息怒。此对联，说出了龙脉走向，风水归结，公开示于人间，岂不是泄露了龙宫的根基？”
龙王一听，果然把眼睛转向了对联。他看改过的对联，加上了“天机勿泄”四个大字，果然有了新意。这改过的联上写着：天机勿泄缓缓续龙脉。
金柳把另一联拿起来念道：“明蓄暗势悠悠接天门。”
龙王急忙接过对联，细细地品味了一回，这才转惊为喜，“哈哈哈”地笑道：“今天我龙宫真是大吉之日啊。刚刚送走了一老一少的神人，现在又来了一位美女高人，说的好，说的好，我该如何款待高人啊？”
金柳看自己把误会化险为夷了，也放松了表情，笑道：“龙王拿小女开心，我本是身贱位卑一女鬼，怎敢承蒙龙王之威充高人。”
“等等，我一看你气宇不凡，就不像是常人，你是皇宫里的宫女，不伺候皇上，怎么会到这来找一个道童？”
龙王提起皇上，金柳怨气升腾，脸色也变了，说道：“童子是真童子，道人是真道人，你龙王也是真龙王，可那皇宫里的皇上却不知是不是真龙天子，你龙王也该知道，当今皇上给你们龙族带来了多少骂名。”
龙王把脸一沉，怒道：“那皇宫里哪里是真龙，都是人们把我们给连上的。”
金柳说：“不是真龙天子，怎么会拥有大明，拥有天下的？”
龙王说：“历朝历代的帝王，和龙有关系的，也是屈指可数。那些不理朝政，贪图安乐，甚至败坏朝纲，徒有虚名的皇上，岂是龙脉所续的？山兽有，家畜也有，有的甚至就是地狱里冒名而来的劣鬼。”
金柳说：“我羡慕龙，也敬仰龙，更佩服龙，只可惜这一世陪伴了的是一个狗屎皇帝。”
龙王道：“你若在皇宫也不满意，那还有什么好去处？来我龙宫如何？你看我这龙宫里的宫女，怎么修炼也比不上人间皇宫里的宫女。”
金柳一听，龙王看中自己了，委婉地说道：“我不在皇宫伴昏庸，也不高攀龙宫做仙女。眼下我只有一念，就是为帮助道童寻找他妈妈。”
龙王笑道：“你也帮他找妈妈？他们已经走了有半个时辰了，就是将来找到了他妈妈，那西域是大山隔绝，灵兽也难逾越的地方，你能去得吗？”
金柳一听，心中暗笑，我这里马上就要找到了，龙王却避而不谈。她追问道：“龙王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能再见了么？”
“我感觉你们还有缘分，将来还有再见面的时候。但现在你没找到他妈妈，追上了他又有何用。”
金柳看龙王东拉西扯，就是不告诉太小儿的去向，也明白龙王的用意。既然不能有结果，便想尽快摆脱龙王的纠缠。她缓缓起身，扭头看香炉里还有余火，拿起供桌上的香，点燃了，插进香炉里，冲着龙王拜了大礼，说道：“龙王厚爱，小女不敢忘怀。既然道童不知去向了，小女也就此告辞了。”
金柳出来龙王庙，腾身而起，向太小儿追来，转眼间，便看见了太小儿跟在宏正后面正往前走，他轻轻落在了太小儿身后。
“太小儿，我来了。”
太小儿听是金柳的声音，急忙转回身来迎住了金柳，喊道：“大姐姐，怎么怎么，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是不是找到我妈妈了？”
“看你急的，哪有这么快的。”
宏正也问道：“金柳，你怎么能找到这儿来的？”
金柳见了宏正，一欠身，把龙王误解了对联，恰巧被自己赶上，化解了龙王的发怒，然后才追来的经过说了。宏正笑道：“还多亏了你来了，要不我们又要纠缠了。
金柳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刚刚离开龙王庙，我问了龙王，他却说你们走远了，说我找不到你们。”
太小儿急忙问道：“那你怎么找来的？”
“我燃了香火，借龙宫之力，看见了你们就在这里，所以一下就找到你们了。”
太小儿一听，拍着小手说道：“大姐姐，你太厉害了。那你没借龙宫之力找我妈妈么？”
宏正道：“你这太小儿，龙王直接给你找都没有结果，若你大姐姐借力能找到你妈妈，那可比龙王都厉害了。”宏正又转向金柳问：“金柳，你此来是干什么来了？不是来送别的吧。”
金柳应道：“是。”
太小儿说：“不用送别了，多费劲儿呀，还跑这么远。”
金柳笑道：“不是送别的那个是，我是说不是来送别的是。”
“那你来干什么？”
金柳把刚才遇上了一个妈妈，却不认孩子的故事讲了一遍，又对太小儿说道：“我总觉得能找到你妈妈，可是真的找到了，我怎么找你呀？”
“你就来找我呗。”太小儿随口就说。
“你今天在这儿，明天在哪儿呀？还有那么多的明天呢。”金柳说。
太小儿这才知道自己的话等于没说。他不知怎么回答，扭头看了看师傅。宏正笑道：“这点儿小事，把你给蒙住了吧，我看金柳也懵了。”
金柳道：“我怎么懵了的？”
“简单的把你难住了，不简单的倒叫你给解了。”
“这是从哪儿说起呀？”
宏正看金柳还是没明白。说道：“你知道借龙宫之力，用香火寻找我们的踪迹，怎么此时说到明天，再明天，就把这给忘了呢？”
金柳听了这话，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哎呀！看我这笨的，怎么就没想到香火传音呢。行啦，什么也不用啦，我应该回去了。哎呀不行。”金柳突然又停住了，认真地说：“我刚才找你们是借龙宫之力，龙王管辖的地界，自然燃那香火，就能寻你们而来。我回去了，再燃香火，可就没有龙宫的法力了。”
宏正道：“你只需念叨太小儿，那香火就来了。”
“对！”太小儿也举着小手说道：“你对着香火说，我们对着香火听，你说什么话，我们都能听见呢。”
金柳叹了一声，“这么简单的事儿，不说明了，我怎么会知道啊。这回好啦，太小儿，你得精神点，只要是我的香火到了，那就是我把你妈妈找到了。我就此拜别啦，我走了。”金柳说完，向着宏正一欠身，说道：“师傅，金柳告辞，我回去了。”
“等等。”太小儿突然伸手，拦住了金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