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胭脂（三）
郑无恨盯着李茂看了半晌。李茂如此厚颜都被他盯得有些心里慌慌面上发烫，身子不住地往武慧儿裴絮身后挪动。盯着他看了半晌，郑无恨轻轻笑了笑，道：“这位小郎君所言甚是有理，长安贵人多，我这口舌上还是应当注意些。”说着看了眼武慧儿，叹了口气道，继续道，“似郡主这般不开心了直接动手的还好，最怕那些明着不计较暗地里动手脚的。”
李茂愣了愣，讪讪道：“我就随便说说，你发这么大感慨做什么？我又不会暗地里对你做什么？”而且，直接动手也不好，尤其是像他这种没法自保的，一不开心就一命呜呼了，还是只动嘴不动手的好，李茂说完又在心里默默加了几句。
武慧儿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郑无恨，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武静这禅院中从未如此热闹过，一时倒有些新鲜，看着他们吵闹，心里也轻快了些。
罗骞过来布置了茶点和桌椅，众人便先随便找了位子坐下来。唯独韩士双担心坐下来以后又要等个没完没了，便起身向武静道：“七兄，我去找障月哥哥。”
武静也知道韩士双与障月一向交好，点头道：“嗯，让罗骞带你去吧，障月这会儿应该在后边院子里。”
罗骞领命带着韩士双出了禅房。
郑无恨与武慧儿逗趣了一番虽未曾占道什么便宜，却也很是开心的样子，因此倒是十分善解人意，望了一眼武静道：“静嘉兄，我与裴五在西域的事情你可听说过？”
武静点点头道：“我只知裴五郎去过西域，不知他去做什么。”
郑无恨点头道：“如此，我便先说说我的状况。我前年随父亲迁居岭南，后来父亲在岭南病故，我在父亲的遗物中寻到一些账簿名册，我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后来我在岭南山中遇见了无忧，他那时十分落魄，似乎是在被人追杀，我收留了他。结果他告诉我我身上有毒，是慢性毒，而且，在我跟他说起我父亲死状后，他便怀疑我父亲也是中毒而亡。”
郑无恨望了一眼裴絮，道：“当初我们在西域穿女装并不只是为了戏弄你，而是遇到了追杀我与无忧的人。”
穿女装三个词成功勾起了李茂的好奇心，李茂直勾勾盯着郑无恨，望着他那张雌雄莫辩的脸，问道：“你穿了女装戏弄裴絮？只是戏弄吗？没有勾引？”
郑无恨神色微有些尴尬，目光闪了闪道：“不是戏弄，也并非勾引，只是求助。当时我身上毒症已经十分明显了，为了压制毒发，无忧将我的筋脉都封了，无忧一个人又抵挡不住那些人的连番追杀，只能向这位看起来比较正派的侠士求助。”
裴絮默默喝了一口茶，道：“具体细节就不要说了，我自己会跟他们解释，你把你的情况说了便是。”
郑无恨点了点头，道：“我与无忧都挺惨的，身后都有一群莫名其妙追着不放的人，我后面的人是想抓我，无忧比我还惨，追着他的那些人，都只想弄死他。”
没了武慧儿搅和，郑无恨说起来就很快了，后来的情况便是，他们将刺客引向裴絮，并且用十分暧昧的态度向刺客传达了裴絮与他们是同路人，然后祸水东引，准备拿裴絮当打手。追杀郑无忧的人确实毫不犹豫地将裴絮当成了他们的同伙，但追杀郑无恨的人却对裴絮避而远之。这种情况下，郑无恨他们自然选择紧紧抱着裴絮的大腿了，对裴絮一路死缠烂打，主要是郑无恨，演了好一出痴情女与无情郎爱恨情仇缠绵悱恻的故事。裴絮差点被他们膈应死。懒人听书www.lanren9.com
武慧儿也端起茶杯默默喝了一口，看起来竟十分兴奋，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裴絮无奈看了一眼武慧儿，道：“九娘，不要打岔。”
郑无恨忙摇头道：“不打岔不打岔，我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至于具体细节，等哪日有空，再与郡主慢慢细聊。”
裴絮嘴角微微似乎微微抽搐了下，默默翻了个白眼，道：“你赖在七兄这里，就是为了等我？”
郑无恨摇头道：“不，我不是在等你，我其实是在等郡主和他三兄。尤其是他三兄，据说十分靠谱。”
武慧儿疑惑得抬头看了天，然后又转头望向裴絮，问道：“三兄靠谱吗？”
裴絮又默默饮了一口茶，道：“还好。”
郑无恨啧啧道：“郡主，这言不由衷口不应心的话，你也信了不成？”
郑无恨说得这些话除了西域那边发生的事情裴絮确实清楚之外，其他事情，都无从验证，他父亲的生死死因甚至身份，他都不愿透露，而他手中所谓的账簿文册，也不知是何物，隐藏这般深，想必是不愿他们插手。
裴絮思考了好一会儿道：“信然兄这几日不会出门，你若是有事，可以让九娘告诉他。”
郑无恨道：“我知道他受伤了。我再等等没关系，不过无忧就劳烦你们照看下了，他这人脑子有时候特别灵光，有时候又十分的——嗯，不太灵光，劳烦你们看紧点他，千万别让他得罪什么人。”
武慧儿哼了一声道：“现在提点，恐怕晚了，他第一个得罪的便是本郡主，不过本郡主大人大量，赏了他两耳光就既往不咎了。”
郑无恨闻言愣怔地眨了眨眼睛，看着武慧儿握着茶盏的纤纤十指，又想起她踢过来的那劲道十足的飞石，瞬间感觉自己面颊也忍不住地一阵抽搐，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十分担忧地询问到：“那无忧他——脸还好吧？”没毁容吧！
武慧儿道：“还好，他自己抹了些药膏，没什么大问题。”
郑无忧十分怀疑看着武慧儿，武慧儿却没有理会他，于是郑无忧又将目光转向裴絮。裴絮淡淡瞟了他一眼，道：“我上次在宁王府看到他，似乎还很好。”稍微停顿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道，“不过就他如今的处境来说，毁容恐怕还要好些。”
对此，武慧儿和李茂都深以为然，连连点头。李茂道：“裴五你说得很有道理，你是没见到，我上次在皇城看到修远兮与韩国夫人在说话，那韩国夫人盯着修远兮，都快流口水了。”李茂说着摇了摇头，叹道，“好好一朵鲜花，就要被糟蹋了，想想就觉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