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章 当年的真相
墨千琰紧紧地握成拳，指尖都深深地嵌入自己的掌心，带来不小的刺痛，他却是恍然未觉，只是暗沉地看着墨承泽的方向，复杂而晦暗不明。
纵使十四年来有着众多怨恨，可是在真正对上墨承泽的那一瞬间，墨千琰还是沉下了脸色，手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在隐忍着什么。
墨承泽深深地看着墨千琰的方向，尽管他手中还攥着几欲被废了的二爷，却都被他无视了，一双向来淡漠浩瀚的双眸泛起了不小的涟漪，波动一圈圈地荡开来，紧紧地注视着墨千琰。
十四年了，他终于看到离别多年的儿子，当年才十二岁的少年，现如今变成这般强大凌厉，顶天顶地的男子，甚至比他当年的风头还要更胜一筹，他心里百感交集，却也充满复杂和苦痛。
看着墨千琰满眼的仇恨，墨承泽心里抽痛，疼得无法呼吸，整个人不自然地微微颤抖，他想象得到，此时此刻的千琰有多恨他。
恨他当年的冷血，恨他当年的无情，更是恨他的一切的一切......
他知道儿子心中多年来积蕴的怨恨，一言一语是根本无法述说的，也更难以释怀，甚至有可能伴随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多年来，他何尝不是也在痛苦当中，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妻子，也逼走了自己疼爱的儿子，孤身一人镇守在那样的地方，每一天又何曾不是寂寞和折磨。
可是，就算再来一次当年的事，他依然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将儿子逼走，只因为，千琰身上的某些东西，注定了他不能再待在墨家。
他如果再待在墨家，对他自己，对整个墨家，都将是难以预料的巨大灾难！
足以毁灭掉整个墨家，也会毁掉他！
所以他只能痛下决心，将自己的儿子逼走，哪怕一辈子都要被儿子所怨恨，他也在所不惜，他只想让千琰在外面好好活下去，永远再也不要回到墨家。
但是，在那之前，他会率先除去当年犯下罪孽的弟弟，除去一切对儿子有威胁的隐患，当年他只恨自己，为什么唯独在那件事上，听从了瑾儿的话，却是给儿子带来了这般痛不欲生的灾难。
如果瑾儿还活着，知道自己当年的仁慈，却换来了怎样的惨烈后果，只怕会也恨着她自己。
可是，一切都晚了......
“千琰......”墨承泽深深地注视着墨千琰的方向，低喃出声，换来墨千琰的身子骤震，当下便就厉声开口。
“别喊我，我们之间早就没关系了！”
墨承泽身子一僵，心中涌上漫天的痛楚，双眸也是有些黯淡下去，看得不远处的家主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承泽......”
“大哥！”下方的墨家人当中的六爷也跟着叫了起来，看着这一对父子之间如此充满难以化解的恩怨，叹了口气。
虽然知晓大哥当年做出那般无情的事，是有着万般苦衷的，他无话可说，可是，却也不能建立在伤害儿子的事上啊，他一直不能理解，大哥何苦要做到这地步。
千琰被驱逐出墨家，身受重伤，在外天涯漂泊，受尽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这难道真的就是大哥想要的吗，只是会徒增千琰更大的怨恨而已。
这真的就是为千琰好吗......
明明可以......
墨承泽只是紧紧地注视着墨千琰，对家主和六爷的呼唤全然没有半点反应，虽然心里充满了苦楚，可他却还是深深地凝视着墨千琰，看着他长大之后的模样。
当年他离开才十二岁，十四年来，他没能参与这个孩子的成长，他心里自然是充满了愧疚和遗憾的。
但是，如果要说最遗憾的，莫过于瑾儿了吧......
相比起在场所有人的心思各异，被墨千琰紧紧地禁锢着的二爷却是骤然瞪大双眼，死死地看向墨承泽的方向，双目当中满是血红和嫉恨，连体内所带来的痛楚也都好似察觉不到了，一心死死地盯着墨承泽。
“大、哥！”
他怎么也没想到，闭关修炼十四年的大哥，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可是，为什么却会在虚天阁的队伍当中。
他，成为了虚天阁的人吗！
怎么可能，虚天阁向来只有墨家外宗的家主和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老，方才可以进入，虚天阁里面的人，哪怕只是个实力低下的高手，地位也都足以与墨家家主媲美。
别看墨家家主到了年龄就会退位，可一旦进入了虚天阁，那地位无疑是要比家主更胜一筹，远不是外宗能比的。
除之以外，虚天阁的高手更是上一任高手亲手培养的，不会用到外宗的高手，因为要防止虚天阁里面的人与外宗有勾结的可能性，来得到利益。
可为什么大哥却......
二爷双目猩红，蕴含着极其浓烈的怨恨和不甘，他从小开始，就一直待在大哥的阴影下生活着，没有太多的出头机会。
甚至，大哥都还有可能被选为未来的家主继承人，被众多墨家人看好，这让他更加不甘和嫉恨，一直想要超过大哥，真正的出头人地。
而要超过大哥，就自然要得到墨家家主之位！
为此他不惜策划了那一系列的阴谋，陷害大哥的儿子，还将她也一并害死，为的就是要狠狠地将大哥打压下去，踩着他上位。
可现在呢，这又是什么情况，本以为大哥在当年的事发生之后，就进入了闭关修炼，从此大爷一脉便就黯然衰落了下去，再也不复之前的辉煌。
可谁曾想，大哥竟然进入了虚天阁，这让他大受打击，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都统统变成了一场笑话！
他恨啊！
想到这，二爷胸口剧烈地起伏，口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黑红得让人触目惊心，双目却还死死地盯着墨承泽的方向，咬牙切齿地道。
“大哥，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倒是进入了虚天阁，怎么，现在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墨承泽闻言，双眸便就暗沉下去，目光微移，静静地看向了二爷，那淡漠而目空四海的双眸，瞬间让二爷心里涌上漫天的狂怒。
从以前开始，大哥就是这般表情，那种如此平静而淡然疏离的神情，让他每每看了都恨不得将此撕碎，凭什么他就那么高高在上，时常让他觉得自己很渺小，自卑而不甘。
“二弟，当年的事，你我心知肚明，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你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
二爷瞳孔瞬间收缩，猛然大笑起来，带着丧心病狂的味道，“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当年要不是你的冷血无情，我的计划怎么可能得逞，是你将你自己的儿子亲手逼出了墨家，在你儿子生命攸关的时候，也没见你出来救他。”
“现在居然还有脸说我，将所有的错都统统推到我的身上，我算是见识你的另一面了。”
此话一出，众多墨家人心中一惊，倒是没想到当年的事情竟然还有这般内幕，他们只听说琰少爷当年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不但害死了他娘，更是害死了墨家的一位长老，也就是二长老，甚至还害死了不少墨家下人。
他们听说当时不少墨家人都在义正辞严要求家主将琰少爷驱逐出墨家，对于大爷的态度倒还真忽略了，只知道在琰少爷被驱逐出墨家之后，大爷一脉就急速衰落了下去，大爷也更是进入了闭关，多年来再也没在墨家当中出面。
不过他们倒是没想到，大爷原来居然进入了虚天阁，这可真是莫大的荣幸，而琰少爷更是大爷的亲生儿子，谁都能看得出大爷一脉日后在墨家的地位必然不可估量，重新回到以前那般辉煌的时代。
不，比以前还要更甚。
然而谁知道就在大爷出场的时候，琰少爷却是对大爷充满了怨恨，这还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还以为会是重新团聚，和睦相处的一幕。
毕竟......他们谁都没怀疑过，当年的事发生之后，作为他的亲生儿子，大爷肯定是向家主求情了的，只是最终并没能成功，才黯然地看着儿子被驱逐出墨家，心灰意冷，从此之后进入了闭关。
但现在......
墨家人面面相觑，充满了吃惊和震撼，这是怎么回事，大爷当年真的如二爷所说，是亲手将琰少爷逼走的吗！
墨承泽听着二爷的嘲讽质问，眉心一紧，薄唇紧抿，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深邃黯然地看着墨千琰的方向。
墨家人面面相觑，倒是没想到事件发展到这地步，大爷当年竟然真的绝情地放弃了自己的儿子，将他亲手驱逐出了墨家，难怪被琰少爷怨恨。
这可真是......要是换做别人，谁也接受不了被自己父亲抛弃的事实啊。
陌凤夜眯起双眸，双眸射出一道冷芒，直直地凌厉扫向墨承泽，在她怀中的陌小白则是有些担忧和不安地看向他，抿紧小嘴，心里有些难受。
爹爹和坏爷爷之间的恩怨看起来很深，到了难以化解的地步，一边是爹爹，另一边是坏爷爷，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同察觉到了陌小白的低落情绪，一直淡然地看着眼前事情发展的阁主，终于雄浑低沉地开口了。
“小白，到我这里来。”
“老老祖宗！”
陌小白抬头，朝着阁主的方向喊了一声，便就转首看向陌凤夜，陌凤夜看了一眼阁主，便就会意，径自放开了他。
陌小白掠向阁主的方向，径自窜入了阁主张开双臂的怀中，这般突如其来的一幕，看傻了下方的众多墨家人。
他们先前看到琰少爷的儿子，能如此与阁主熟络，而且还喊着无比熟稔的称呼，就已然让他们震撼了，却没想到还能亲近到这般地步。
这这这......不是说阁主向来清冷而淡然，高高在上，难以接近，毕竟可是活了数千年岁月的巅峰强者，他们墨家的老祖宗之辈，他们哪敢生出一丝半点亵渎的念头，只会无比崇敬而膜拜，真正的肃然起敬。
怎么可能想过还能如此与阁主亲近......
在窜入阁主的怀抱之后，陌小白抿紧小嘴，这才转过小脑袋，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墨承泽，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坏爷爷......”
此话一出，墨千琰身子一震，陌凤夜骤然眯起双眸，倒是没想到小白竟然认识墨承泽，而且看起来似乎还不是一般的熟悉。
坏爷爷？
墨承泽眼神微暖，便就伸出手握住了陌小白递过来的小手，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没事，小白别担心。”
“可是坏爷爷，你真的还不说出来吗。”陌小白盯着墨承泽，一字一句地认真道。
墨承泽一怔，知道他在说之前在虚天阁当中的时候，曾经说过的苦衷，当下他便就看向墨千琰的方向，对上他复杂晦暗的双眸，心里起了极大的震荡。
然而还不待他有所反应，阁主便就淡然地开口，雄浑而沉稳的声音传遍全场。
“墨千琰，既然你多年后回到墨家，那么也是时候，该让你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当年的真相？
全场墨家人齐齐一怔，有些诧异，当下就窃窃私语，没想到阁主居然也知道当年的事，而且似乎还了解不浅。
“至于你手中的墨承雄，他已经灵力被废，这一点你也该察觉到了吧，倒不如放他一条生路，有时候生不如死，往往才是最大的惩罚。”
阁主低沉地开口，顿时让墨千琰双眸深邃，这才看向阁主，不卑不亢地开口，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响彻全场。
“抱歉阁主，就算我能放下仇恨，不杀了二叔，但六叔他们的仇却也不能不报，千黎惨死，连带着他的妻子也殉情而去，只剩下六叔和六婶两个年过半百之人，要抚养才五岁的孙女，一家人就此分崩离析，这般深仇大恨，一并也得算在二叔的头上。”
“千琰......”下方的六爷定定地看着墨千琰，眼圈有些泛红，一旁的六夫人更是哽咽出声，为墨千琰能有这份心意感动。
哪怕毅然违抗阁主的命令，也要为了他们，向二爷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