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殁
鲜红的盖头被掀起来的时候，梨姿容明媚精致的脸也一点点出现在祁墨玄的视野之中。
她虽不是倾城倾国之姿，但这一刻却美到令人窒息。
祁墨玄笑了笑，目色柔和的将手里的酒送了过去：“合卺酒。”
梨姿容目光看向那杯中清粼粼的酒液，顿时就眼眶发红。
从前他们不是没成过亲，明明成了两次亲，却连过程都没走全，这合卺酒更是从来没有喝过。
梨姿容笑得眼睛里都是泪，感觉到脸上的温度，她抬起头看向祁墨玄近在咫尺的眉眼：“好像是在做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祁墨玄没有说话，只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将酒杯塞进她手里，两人挽着手喝完了酒，他这才拿着酒杯看她：“还觉得不真实吗？”
梨姿容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是扬唇笑了起来。
祁墨玄亦笑了笑，牵了她的手走到一旁的桌子上，那上头摆了一些点心，还有花生、桂圆、莲子，梨姿容正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的时候，便见他拿来了一本小小的红册子，打开，她才看见那上头已经写好的内容，是合婚贴。
祁墨玄先拿了笔在上头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才将笔递给梨姿容，示意她写。
梨姿容难掩激动的心情，三个字的名字愣是写了许久都没写完，一直抖着手。
祁墨玄笑了笑，伸出手来覆在她手上，抓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将她没完成的字写完。
当最后一笔勾勒完，梨姿容正难掩兴奋的时候，忽然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容”字上。
她愣了愣，又有一滴滴在了祁墨玄覆住她手指的那只手上。
梨姿容这才伸出手来摸向鼻子，拿开一看，满手猩红。
*
“皇上，梨大人……不行了！”
于全匆匆忙忙奔赴御书房的时候，米乐还在那里批阅奏折。
闻言，她朱笔一折，奏章上赫然是一道红痕。
米乐立刻丢开了笔站起身来，一旁的相思见她脸色发白，忙追问道：“怎么可能？这才第五天……更何况，刚才我们走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真的！”于全抹着眼睛道，“竹汀园的人都哭着呢！”
相思担忧地回过头看向米乐，果见她脸色惨白。
她立刻伸出手来扶住她，满眼担忧：“皇上……”
“去……看看。”米乐的嗓音低沉，分明是压抑着惊慌，相思点了点头，立刻吩咐于全，“御辇！”
于全反应过来，连忙去安排了。
结果两人刚到门口，于全忽然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梨大人……去了！”
米乐一怔，视线下意识看向竹汀园的地方，那里的红灯尚未撤去，一片红光，而两个时辰之前，那场喜庆欢愉仿佛近在眼前。
“皇上……”这一次，相思也几近哭了出来，扶稳了她，“您可千万要保住龙体！”
米乐有些茫然地看向她，却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只觉得胸腔气血翻涌。
一口血喷出来的时候，她仿佛听见了梨姿容的声音，愉悦带笑——
“你这小姑娘，长得可爱不说，嘴巴也这么甜，放心吧，我保证替你保密。”
“别说姐姐不疼你啊，这东西，回去泡泡喝了，对你好。”
“怎么还裹这个东西？这是不是哪个混蛋教你的女孩子太发育不好？姐姐告诉你啊，这都是屁话，咱们女人啊，就该自由生长，丰满不是罪！”
……
“不要因为我和齐王吵架，不值得。”
那一帧又一帧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闪现，最后出现的是她眼角带血推开她的模样，她笑着说，对不起乐儿，梨姐姐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眼前迷雾散去，那道人影消失不见，而她在一片混沌之中茫然无措，再也看不见那个人的脸。
米乐惊喜过来的时候，所见是一道道熟悉又陌生的脸容。
因为那些人她明明都认得，却偏偏找不到一张可以说话的脸，她唯一能畅所欲言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皇上，您终于醒了！”香兰握着她的手眼睛红红的，“聂太医说你急火攻心这才吐血昏迷，您都睡了一天了！”
米乐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里已经恢复平静。
她坐起身来，相思急忙去扶她，米乐却只让她拿衣服，随即看向香兰：“祁大人在哪儿？把他找来，就说朕要和他商议一下梨姿容的后事。”
香兰听了却没动。
米乐看向她，一旁的相思这才道：“皇上，梨大人已经下葬了，就在今天早上，祁大人将她葬入祁氏墓地了。”
米乐穿衣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她。
相思这才迟疑道：“祁大人说了，他和梨大人已经完婚，所以梨大人的丧事，他便私自处理了，等他处理完，他会亲自向皇上请罪。”
米乐听完，垂下眼睫：“朕知道了，让于全去把奏折搬过来。”
二女听了，这才松了口气，香兰立刻去通知于全了，相思则伺候她洗漱。
可等米乐收拾完坐上御案的时候，却发觉奏折出奇的少，不由得看向于全：“每日的奏折都有几百份，怎么今日就这么点？”
于全小心翼翼看了她眼才道：“回皇上的话，是齐王府来人挑过一批折子带走了，说是批完便送来。”
米乐拿着奏折的手一顿，在底下三个人都大气不敢出的时候，才听见她平静的嗓音：“知道了。”
于全松了口气，连忙躬身退下。
而没过多久，齐王府果然来了人送奏折。
于全看着来人，忍不住道：“高大人，不知齐王伤势如何了？”
高远定定看了他会儿，苦涩地笑了一下：“从我家王爷受伤到现在，这宫里，第一个问他情况的人居然是你。”
高远是个人精，一听这话立刻道：“高大人莫怪，皇上这些天也并不好过，每日批完奏折都是三四更天，还有梨大人的病情……奴才这几日可没看见她一刻歇息过，偏偏梨大人又……”
他说到这儿便抹了下眼睛，高远看着他这才叹了口气：“齐王又哪里好过，这几日……罢了，你们好好照顾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