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唤灵（一）
“你要的东西。”
迪恩脸上带着假笑，指了指自己脚边堆着的一堆瓶瓶罐罐，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个所谓的死灵法师要玩什么花样。
“哦，”伊凡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星图和国际标准时区对照表，最后一遍校队自己的仪式步骤。“就放那吧。”
“你们最好后退几步，”伊凡像是突然想起一样，回过头对兄弟二人说道。
“有危险？”萨姆连忙问道，他很关心魔法仪式的成败，这关系到好几条年轻的生命，而且他们大多数都是无辜的。
“不是，”伊凡解释道：“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把召唤出来的鬼魂吓回去了怎么办？”
“这家伙真的靠谱吗？巫师们的脑子都这么不正常吗？我有点饿了，萨米你有没有带吃的？”迪恩无语的看向自己的傻弟弟，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疑惑。
萨姆只是觉得伊凡的这个笑话非常不合时宜，随后便察觉到迪恩正在看着自己，只不过眼神非常古怪，时不时还挑眉弄眼，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他是不是饿了？”萨姆忽而恍然大悟，心底不由埋怨自己这个蠢哥哥怎么这么能吃，手上从包里掏出一块打包的咸猪肉三明治，塞到迪恩的手上。
一见有了吃的，迪恩开心的拆起了包装袋，一边留意着伊凡那边的动作，一边欣慰的发现，自己傻弟弟终于关心了他一回。
“还没有傻的彻底不是？”迪恩大口嚼着美味的咸猪肉三明治，塞满三明治的嘴里还在模糊的嘀咕着。
那边石头堆成的仪式祭台前，伊凡完全没有想到那边兄弟二人有这么多内心戏，他刚为自己讲的那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惋惜了那么一两秒钟，从脚边的瓶罐罐里面抽出一块明显是从帐篷上撕下来的，沾着斑斑血迹的篷布。
祭台边上，伊凡背对着温彻斯顿兄弟，他手上抓着血迹斑斑的篷布，嘴上念诵着古老的咒语，在萨姆耳中听起来像是某种诡异的嗡嗡声，如同震颤的虫翅，又像是野兽喉中的咕噜声，这些异样的声音顺着萨姆的耳朵钻进他的脑海，如多足的翘虫一般爬遍他的脊背。
在萨姆的眼中，伊凡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幻化成了某种庞然大物，这一切不过是咒语声音带来的幻觉，即便如此，在那个瞬间，萨姆身上的寒毛耸立。
萨姆忽然有些后悔同意让伊凡召什么灵了，即便他跟迪恩兄弟二人出来寻找他们的父亲，在美国这片土地上游荡了一年多，猎杀了数不清的邪恶生物，但是必须承认的是，面前这一幕太诡异了，人的身体结构是怎么能发出那样的声音？
伊凡诵念的咒语接近了尾声，他的声音突兀地高扬，森林中的空地上不止何时吹起了一阵风，应和着仪式祭台前青年的咒语声，席卷起他的半长的灰白头发。伊凡向祭台抛起手中的篷布。
这一刻，祭台上刻画的诡异图案散发着微光，活过来一般扭曲蠕动，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却长着人一般的扭曲面孔，一道符文蜿蜒蠕动，像条无头的蛇从人面鸟脚爪攀附爬行，萨姆好像看到祭台上两只怪物搏斗，相互缠绕，逐渐融为一体……
被抛出的篷布在空中舒展着血迹斑斑的布面，缓缓落下，盖住那两只由刻画痕迹构成的怪物。
祭台上突然安静了下来。
正在观看的萨姆的内心不由地提了起来。
成功了吗？召唤来的鬼魂呢？在哪里？是隐形了吗？还是……
“搞完了？”刚吃完一个三明治的迪恩把包装袋揉成一团丢掉，舔着自己一只手上沾到的酱汁，另一只手随意地在衣服上蹭了蹭，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嫌脏。
“不，失败了。”伊凡观察了一下没有后续反应的祭台，闷声闷气地说着：“这个人还没死。”
“不过也快了，”他拿起来嗅了一下篷布上还没干透的血迹，“出血量这么大，早就休克了。”
“所以，再来一次？”迪恩随口说着，不动神色地放开刚刚借着擦手动作握住的手枪，他现在才算相信伊凡真的在帮忙抓捕魔女和帮忙寻找造成营地惨案的凶手。
当然，只相信了一半，跟随父亲多年的猎魔生涯，让迪恩不会轻易相信任何经由邪恶生物的嘴说出来的话，即便巫师也是一样。
萨姆隐蔽地看了迪恩一眼，看到他放开了枪，心里不由送了口气，如果伊凡和迪恩之间起了冲突，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是说服迪恩放弃他的想法？但是这可能吗？理论上邪恶生物也有向往光明正义的存在，但是只是理论上。
又或者制止迪恩开枪，劝说伊凡离开？
幸好不用做这个选择。
“再来一次。”伊凡察觉到那边兄弟二人的小动作，没有心思理会，第一次装逼失败让他有点面子上挂不住。他随手把抓着的篷布扔到一边，又从一边的瓶瓶罐罐中挑出一盒浸透粘稠血液的泥土来，仔细地看了又看，还从里面捻了一点放到鼻子前嗅了嗅。
“这个应该死透了。”伊凡小声嘀咕道。
他再次开始举行仪式，又一遍点燃仪式蜡烛，诵念咒语，抓了一把盒中的泥土洒向祭台。
这一次伊凡选对了。
不知何处的怪风再度在残破的营地中吹起，只一次，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徘徊在三人的耳边，一个半透明的身影从空气中逐渐浮现，漂浮在祭台上方。
“鬼魂，向我讲述你临死的所见。”伊凡面无表情地命令着新死的亡魂。
那鬼魂对伊凡的命令熟视无睹，沉溺在自己的死亡中，自顾自的哭泣着，可以看到这个鬼魂只是个少年，头发杂乱，半透明的身躯上遍布数个撕裂伤口，其中一个伤口几乎将他撕成两半，即便已经死去，他稚嫩的面容上似乎还沾着斑斑血迹。
见到鬼魂无视了他的命令，伊凡手腕一转，苍白的白骨匕首从他袖中掉了出来，落到他的手中。
随后伊凡鼓动原初魔力，他的双眼莹莹散发白色的光芒，黑蒙蒙的死亡气息从他袖口涌出，缠绕到白骨匕首之上，他倒持着白骨匕首高高举起，再次命令道：
“我命令你！向我展示你的死亡！”
伊凡的声音对于鬼魂来说如同一声炸雷，把它从回忆中惊醒过来。
鬼魂畏畏缩缩地看着伊凡，压抑着自己的哭腔。
好像他还是一个活着的孩子一样。
可惜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