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故意羞辱

第七十九章 故意羞辱

“好了,李郎中。”宋生辰正使、右司员外郎陈过庭明白原委,知道李三坚为何如此愤怒的原因之后,于是劝道:“朝堂之上奸佞当道,吾等也是无可奈何啊,哎,奈何,奈何哉!翰韧啊,天色不早了,就此过河如何?”

什么奸佞当道?李三坚闻言心中极为不以为然的,如今的世道是君昏臣佞。赵佶贤明,如何能用蔡京、朱勔等人?如何是这副模样?是尽贬贤臣、良臣,身边皆为阿谀奉承之流。此时的赵佶完全不是当年初登九五至尊宝座的,那个欲有一番作为的赵佶了,那个欲荡涤海内污秽,还朝政以清爽的那个赵佶了,完全不是那个欲革故鼎新,“建中靖国”时期的赵佶了,变得令李三坚几乎就不认识了。

李三坚心中明白最关键的人物就是宋帝赵佶,同时与李三坚有同样观点的有识之士也是大有人在的,可却是万般无奈,连提都不敢提及此事的,除非是活腻味了...

李三坚身为大宋臣子,当然也是概莫能外的。

“宾王兄所言甚是。”李三坚点点头后,就与陈过庭并骑向停泊在白沟河渡口的一艘船只走去。

渡河船只是驻扎在白沟河附近的宋边军准备的。边军护送大宋使节到了此处,就不敢继续前行了,原因是不言而喻的,过了这条白沟河便进入了辽境,就是契丹人的地盘了,大宋使节当然就转给契丹军护送了。

陈过庭、李三坚等人甚是能够隐隐约约的看见对岸站着一些人,这些人应当是迎候大宋使节的契丹兵马。

此时的李三坚心中倒是有了些小期待,想瞅瞅契丹人到底是何模样...

石头,也就是耶律石,也是契丹人,但耶律石除了身上带着一丝彪悍之气外,其余均有汉人差不了多少的,李三坚想瞅瞅真正的契丹武士,契丹铁骑。

两艘宋边军准备的船只很快就将陈过庭、李三坚等使节及携带的马匹、礼品等等运过了河。

李三坚牵着“啸风”刚刚下了船只,还未上马,前来迎接大宋使臣的契丹人便纵马奔驰而至,卷起来铺天盖地的尘土。

“太无礼了。”陈过庭用手扇了扇面前的尘土后不悦的说道。

“北人善骑,南人善橹。不过是想炫耀其骑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李三坚微笑道。

契丹人奔至两名手持信节的宋使面前后,一起翻身下马,一名将领模样的契丹人走到陈过庭、李三坚面前,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施礼:“燕人,燕京控鹤军张明举拜见两位大使。”

汉人?此名军将一口流利的汉语再加上其姓名,使得李三坚是大为惊讶,李三坚原本以为此人是个契丹人,可没料到此人居然是个汉人?

燕云十六州为汉人聚居之地,出现汉人并非奇事,甚至出现汉军或汉官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的。

可面前的这个自称为辽南京控鹤军张明举之人,其模样、穿戴哪里像个汉人?

张明举头上剪去了颅顶部分头发,剪短四周部分,在颅侧部位,蓄两绺长发,垂于耳侧,头上光溜溜的,露出了惨白惨白的头皮。

肩上披了一件用锦貂皮制成的披肩,名曰“贾哈”,脚下是一双红虎皮靴,革面光滑铮亮,能够照出人的影子,此靴名曰“徐吕皮”,也是极具特色的契丹服饰。

髡发虏服,为契丹人的特色。

以国制治契丹,以汉制待汉人,此为辽太宗皇帝耶律德光入主燕云十六州后,出于统治汉族聚集地的需要,所制定的国策,与之对应的便是辽的礼仪之制与衣冠之制,北班国制,南班汉制,各从其便焉。

同时,契丹族、奚人、渤海人与汉人相融,所行礼仪便是唐、宋之制,并且曾经规定,太后与蕃官皆国服,帝与汉官即汉服,如此既保留了契丹风俗、服饰,又习汉俗、着汉服。

因此在辽境内,是有不少契丹人是着汉服的,当然也有不少汉人是着契丹服饰,髡发虏服的,与契丹人实难分辨。

辽之汉官、汉将髡发虏服之目的基本上有两个,其一是表明自己已经为辽臣,已经忘了自己为汉人身份,其二便是谄媚于契丹人。

这是个什么头型?跟他娘的癞子一般,恶心之极,李三坚随后看着张明举的髡发,心中暗暗不齿道。

辽差人前来迎接、护送,陈过庭、李三坚两位大宋使臣也不能失礼的,于是陈过庭还了一礼,点头应了一声,而李三坚还礼毕,却是开口对张明举笑道:“阉人张明举?你为汉人?”

阉、燕两字读音相近,李三坚又是说得模模糊糊的,使人以为李三坚说的是燕人...

“是燕人。”张明成闻言答道:“小将祖祖辈辈居于幽州,祖祖辈辈皆为燕人。”

燕人他也是汉人,李三坚闻言心中暗道,此人自称燕人却不自称为汉人,看来是个数典忘祖之辈。

关键是这个数典忘祖之辈,一副契丹人的模样,还得意洋洋的,在宋使面前炫耀其马术,因而使得李三坚心中有些恼怒。

“哦,乃祖张飞张翼德也为燕人,呵呵,当然是燕人了。”李三坚随后笑道:“燕人张飞张翼德,断桥三喝,喝退曹操百万雄军,端的是勇猛无比。张翼德据水断桥、义释严颜、大破张郃,武都之战与曹洪、曹休、曹真、张既等人血战厮杀,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耳!飞雄壮威猛,仅亚于关羽,有万夫不当之勇。飞一生昭烈啑血秉义,夙定君臣之分,期复汉室,百折兴王,官至车骑将军、西乡侯,实乃我汉家虎臣、良臣、忠臣也。”

三国之时,刘备刘玄德所建立的政权,史书之上被称之为“蜀”或“蜀汉”,其实刘备是以“汉”为其国号的,国号之中并没有“蜀”字的。

“我...”张明举闻言脸色微微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大使,张某祖上并非是张飞张翼德啊。”

“哦,非张翼德之后,难道是张子房之后?”李三坚闻言又是笑道:“张良张子房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策谋奇妙。镇国家,抚百姓,为大汉立不世之功勋,是为大汉元勋之首冠也。”

李三坚此言一出,陈过庭等宋使均是不由得笑了起来,可当着诸辽人的面,又不能太过失礼,于是个个拼命憋住了笑,脸上是涨得通红。

“我...你...你...你...”张明举闻言脸上也是涨得通红,有些生气的说道:“小将也并非张良之后啊。”

李三坚不断的将历史名人作为张明举的祖上,对于一般人来说,当然是脸上有光,蓬荜生辉的,可张明举为何人?为辽治下的汉将,如此岂不是在当众羞辱张明举吗?

“哦,原来如此。”李三坚闻言看着张明举问道:“你妈贵姓?”

“噗!”

“噗!噗!噗!”

周围宋出使之人闻言实在是在憋不住了,不断发出“噗噗噗”的笑声。

前来迎接宋使的一干辽人脸色顿时也是变得异常难看,这其中也是有不少汉人的。

“我...我...你...你...你...”张明举拼命忍住了想挥拳砸在李三坚脸上的冲动,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老娘的姓氏可不能告诉他,张明举完全被李三坚气晕了,心中暗暗想到,若被李三坚知道老娘的姓氏,说不定又被他找出什么典故,从而羞辱自己。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更何况此时的宋、辽之间并未交兵,已经维持了数十年的和平局面了,因此若是张明举此时忍不住暴揍李三坚一顿,说不定会引起两国之间的纠纷的,辽朝廷怪罪下来,可不是区区一名汉将所能够承受的。

“大使可是南朝李三坚李状元吗?呵呵,果然口才了得啊!啧啧啧,状元郎雄辩之才,今日我等算是领教了,只不过张部将乃是个武臣,李状元是否有些胜之不武?”此时一名名叫潘志儒的汉官开口讥讽李三坚道。

潘志儒倒是未着契丹服饰,而是一身的汉官袍服,与李唐文官官袍相近。

李三坚羞辱了张明举,也使在场的所有辽之汉官、汉将感到脸上无光,均是灰头土面的,异常的难受。

以往的宋使有谦逊、和气的,也有倨傲的,对这些辽迎接之人是爱理不搭的,可却无人像李三坚如此这般的,当众折辱辽汉官、汉将。

宋朝廷此次遣使,派了个什么玩意儿过来?诸辽人不约而同的一齐心中暗道。

“正是本使。”面对潘志儒的讥讽,李三坚倒也没生气,只是笑吟吟的说道:“雄辩?此处有辩论吗?本使不过是在引经据典,说些历史典故而已。”

李三坚早已将张明举说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哪里还有辩论之说?

“引经据典、历史典故?”潘志儒闻言微微一笑道:“据某所知,李状元之母乃是黎人,在南朝便是夷狄之人,而李状元此时却为南朝高官,是为汉官,对此李状元又有何解释?论数典忘祖,且要先论你李状元呢。”

尹莫川为辽科举出身,为一名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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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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