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给你一些保证

第069章 给你一些保证

看着驿官捧了药瓶如同捧稀世珍宝般的离开,其余人纷纷松了口气。可当宁姝回头时,他们又噤若寒蝉。双双眼睛尽是惧怕,只怕宁姝一个不顺心就把他们给害了。

宁姝对于这样的眼神早已司空见惯,挑唇一笑,有些无奈。

正要离去时,一只小手却抓住了她的衣服。

宁姝步子一顿,顺手看去,发现小女孩两手在空中朝自己不断比划着。

“……她,她想让你抱抱。”妇人尴尬笑着解释。

宁姝的心瞬间柔软,本想伸手回应,只是见到妇人那样的表情,又摇头拒绝了。

“算了,我不会抱孩子,免得弄伤你女儿。”

听到这话,妇人倒不好意思起来。她是做母亲的,心思自然比其他男人细腻许多。想到宁姝方才那样也是替他们解围出恶气,而且在说出那番恶毒话语时,还故意捂住女儿的耳朵,不让女儿害怕。种种行径,都说明她不是坏人。

想到此处,妇人也就踏实了许多,笑道:“没事没事,我家囡囡喜欢你,你就抱抱她吧!”

“我……”

“喏,来吧!”

宁姝紧张的从妇人怀中抱过小女孩。小女孩一靠近她,笑得更甜了,抓住她的头发玩耍。玩了一阵,再去揪她手指。过了片刻,许是想母亲了,便扭头往妇人怀中扑。

妇人伸手,重新接过女儿,笑了笑道:“谢谢姑娘。”这才离开。

其余男人见状,互相看了看,次第作揖:“谢谢姑娘。”往大厅中走。

宁姝忽而心酸。

良久以来,只要是活在太阳下的日子,她都在尽可能的去帮助别人。可不知是自己的方式不对,还是自己的身份委实让人难以接受,从未有人能如此真心实意的感谢她。说来可笑,这是第一次。而这第一次,倒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驿官洗好脸后一改之前的嚣张跋扈,把敲诈的银子悉数奉还,又亲自端了好酒好菜到宁姝和司烨的饭桌上。

宁姝才吃了面不久,再看饭菜清淡素寡,依旧没几分兴趣。司烨本想去寻辣椒,也被她按住手,制止了。

“相公。”

“嗯?”

“从这里到最近的地方,大概需要两天时间。途中会经过一个小镇,”宁姝抿抿唇,“我算了算时间,我们到那里应该正逢元宵,可以看看烟火。”

司烨低笑一声:“好。”

得到承诺,宁姝心满意足地收手,双手托腮看着他:“你多吃些,把我的那一份也吃掉。”

司烨也真是饿了,方才宁姝那半碗面条,不过是杯水车薪。宁姝离开之后,他还喝了好几口面汤。

下意识地忆起宁姝方才的举动,他站在二楼,静静关注着她。她还是如最初相识的那般,张牙舞爪,狡黠精乖,玩弄别人不在话下。可在别人都转身离开时,他清楚看到那瞬的她褪尽所有伪装,沉默又脆弱,如同刚出窑的白瓷娃娃,一碰就会碎掉。

那是她最真实的模样。

司烨忽而发现,从一开始,宁姝便是那样的。在他面前各种任性无赖,却把不为人知的一面藏得很深很深。她渴望得到大家的理解,还有大家善意的微笑,但她从来不说。她的手段毒辣,行径偏颇,可都是对付那些罪有应得的人。这次她得到该有的感谢时,她竟能手足无措到慌张无比,如同一个长年累月不被家里疼爱,却猛地得到嘉奖的小孩子。

司烨的心很疼很疼,想起自己最初那般冷言冷语地对待她,很是愧疚。不禁放下筷子,去牵她的手。

宁姝微微一怔,问:“怎么了?”

“没事,就想牵着你。”

宁姝唇角扯了扯,狐疑地打量他:“……你这反应,真叫我怀疑是不是那驿官在饭菜里动了手脚。”

司烨乜她:“莫非我待你好都是别人用药的缘故?”

宁姝当即笑道:“谁知道呢?像你今早那样……呃,算了。”

见她提及今早,司烨倒有些不自在了。轻声一叹,几分无奈,道:“柔柔,我毕竟是个……咳,男人。虽然意识尚在,但有时难免……”

宁姝赶紧捂住他的嘴,紧张地四处张望。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松了口气,收回手轻声嘀咕:“我知道啊,五姐都跟我说过,所以我才不跟你计较。”

“……你五姐还说过什么?”

原本心虚错开眼神的宁姝听到这句话,瞬间有了精神,兴奋地直视司烨,星眸中闪闪发光:“我五姐教我的可多了!比如怎么分辨男人,怎么不被男人骗,怎么勾引男人,怎么保全自身,哦,还有和男人之间的那些事,事后要吃三哥给的药才不会有孩子……”眼见司烨的脸色越发难看,她赶紧噤声。

“其余便算了,这勾引和吃药是怎么回事?”

“呃……”

“嗯?”

“……这,勾、勾引嘛,字面意思……”

司烨声音一沉:“说清楚。”

宁姝颇是为难,结结巴巴道:“这怎么说得清楚?我又不是那天生媚骨,何况我行事手段跟五姐不同。她以色相为武器,我是实打实的动手,顶多偶尔借用一下我那些七七八八的毒粉。”

司烨稍松口气,又问:“吃药呢?”

宁姝双颊一烫,声音更低:“这我也不清楚啊,门中规矩,有些时候任务难免会牺牲自己,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便要吃药。类似于……寻常人家的避子汤吧。不过避子汤需要煎熬,汤汤水水很是麻烦,三哥便研制出药丸,便于我们随身携带。”

“你也有?”司烨问。

“是啊。”宁姝点头。随即意识到司烨的问题并不只是问她有没有,赶紧补充:“我可没吃过,你别多想。”

司烨沉默着,没有说话。

宁姝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时间只能暗骂自己脑子不清醒。司烨再怎么说也是男人,东淮男人还尤其注重名节,这次他听进去自己的解释还好,听不进去,便等同于自己给自己泼了脏水。唉,果然五姐说得不错,陷入感情的女子都是傻的。不过她这也委实太傻了,前所未有的傻。

司烨能感觉到宁姝在不断地悄悄瞥自己,只是他心乱得很,需要好好理理思绪,无暇回应她。过了很久,司烨叹了口气。

“相公啊……”宁姝咽了口唾沫,怕怕地看着他。

司烨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

“柔柔,对不起。”

宁姝心里咯噔一声,从头到脚麻了起来,眼眶瞬间红透。

“什么对不起?你想说什么?”

“……”

看到她反应这么大,司烨倒是吓了一跳,蓦地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孰料宁姝反应更大,见他沉默不言,还以为他做出什么决定,当即起身,转身就要往楼上走。司烨猛然回神,拉住她的手腕道:“去哪?”

“我不想听你说,我有自知之明。”她使劲挣着,想脱离他的束缚。

这一举动引得大厅内其余人纷纷侧目,司烨咳嗽两声,将她带回桌前坐好了。趁她暂时安静,赶紧道:“你这小脑袋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我不该问那样的问题。既然我们已在一起,以前种种,便应断在你我相识之前。所以我问那样的问题,是对你不公平。”

宁姝瞬间翻了个白眼,踢了他一脚:“你知不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很吓人的?你要死啊!”

司烨哭笑不得:“我不要死,我要活。”

“哼。”

“而且和你一起活。”他补充着,目中神色认真。

这句话正是触动宁姝心弦,她略是垂眸,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相公……”

“哎呀不得了,这雪下的,把我困在半路上了!本来今早到的,现在都下午了。”

门口一个男人的声音如铜锣般响亮,直接打断宁姝的话。所有人朝他看去,见他穿着官服,正在掸衣服上的雪花,又赶紧收回目光,生怕得罪了这位官爷。

驿官见到来了大人,不敢怠慢,立即上前,赔笑作揖道:“官爷可累坏了吧?这大雪天确实不好走!唉,小的这是没接到通知,不然啊,带着后院那几条狗拉木橇接您了!”又蹲下身去擦男人脚边的雪渍。

男人满意笑道:“早听说赵驿官是个热心人儿,今一见哪,果真名不虚传!”

“嘿嘿,官爷您谬赞了!小的这炉上正温着酒呢,爷您来一盅?”

“嗯?那感情好!”说罢,男人走到宁姝旁边的空桌坐下了。

宁姝抿抿唇,从盘子里夹起一条青菜,摆出鱼尾的造型,小声喃喃:“这果真一物降一物啊,跟孙子见了爷爷似的。”

司烨不禁想笑,道:“官场风气如此。”又戏谑:“我便是不想让你多了‘爷爷’,所以才选择如今此道。”

宁姝瞪他一眼:“我怎么就多‘爷爷’了?”

司烨提箸,从一盘菜里夹起两颗青豆,给宁姝的菜金鱼添作眼睛,道:“夫人的问题,我好像听不懂。”

“谁是你夫人?”

“谁搭话谁是。”

宁姝怔了怔,当时在茶摊送给周若诗的话,如今竟然兜兜转转,落在了自己头上,这算风水轮流转好呢?还是算司烨这不要脸的窃取自己的话术好呢?

正暗自腹诽,却听邻桌的男人咂了口酒跟驿官道:“唉,我还真羡慕你能待在这驿馆里,优哉游哉过小日子。你是不知道,如今朝中可大乱喽!”

“啊?朝中怎么啦?”驿官给男人添酒。

男人往嘴里丢颗花生米,嚼得脆声连连。咽下去后才道:“其中弯弯绕绕的,我这传话的也说不清楚,反正好多大官都吃了官司下狱。什么穆家啊,周家啊,林家啊……一品二品的官员。唉,也不知这次要死多少人。”

司烨脸色陡然一变。

宁姝按住司烨的手背,轻轻摇头。

那男人的话这么多,先听听再做打算。她做出口型。

司烨颔首。

只听那男人又道:“我们这下面的人成天快忙死了,密信一封接一封,马都累死十几匹了。唉,想我跑路小二十年,还头次这么累。”

驿官继续给男人添酒,道:“那穆家是文官,周家是武官……八竿子凑不到一块儿去,咋会出事儿呢?”

“谁说不是哪?”男人啧声连连,“林家和周家还是对头呢,不一样入狱?哎,话说回家,林大人家不是有个公子来着,前段时间辞官走了,我们都在猜是不是他提前得知了啥风声,明哲保身啊?”又笑:“也有可能就是他告的密哈!”

驿官忙附和:“以小的看,告密是最有可能的!不然怎么他一走就出事?”

“哈哈,有道理!听说那公子还是林大人的养子来着,唉,世风日下,养虎为患喽!路边的野崽子,捡不得啊,谁知道十几二十年后,他是狼是狗!”

宁姝感觉到司烨在颤抖,顿时扣住他的手指。

又扭头:“我们不是叫了三个菜?磨磨蹭蹭的,才来两个菜,你倒是聊上了?”

驿官才被宁姝收拾过,知道得罪不起,连忙起身赔罪,急急匆匆朝厨房走。那男人觑见宁姝容貌,心神一漾,顿时来了兴致,调笑道:“小娘子好生别致,这天寒地冻的,也赶路?”

宁姝懒得理他,转过身子,喝了口茶。

男人眼看自己吃瘪,心里怪不舒坦,本想讨回面子,发现她身边坐着个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男人,也就只能默默喝酒了。恰好驿官给宁姝那桌送完菜又回来,男人便把气往他身上撒,戏谑道:“你这小官,真是越当越回去,把自己作店小二使了?”

驿官额角冒汗,竖指在唇前嘘了一声,道:“官爷您有所不知,那小姑奶奶手段毒辣得很,招惹不得,招惹不得!”

“嗬,一个小娘子有啥招惹不得?”男人“啪”一声,把佩刀往桌上甩。又提高声音:“爷就不信了,这普通百姓,还敢跟吃皇家饭的人过不去?”

宁姝扁扁嘴,单手抵住下巴,道:“相公,如果有些人找死,我杀了他,你会怪我么?”

司烨目中一片沉寂。

“你都说他找死了,成全他又如何?”

“好。”宁姝干脆一应。

话落不过几秒,果不其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头。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一阵疾风掠过,呼痛声起。定神一看,却是司烨已经出手,将他那只不老实的爪子狠狠反折。

“老子——”

另一只手又被反钳。

驿官一见男人毫无招架之力,扑通一声又跪下了,连连磕头:“这位大爷,这位姑奶奶,你们慧眼啊,小的这次,真真没有做啥啊!”

“滚开!”宁姝清脆一句。

几乎眨眼的时间,大厅里所有人都散了,纷纷关门,生怕祸及自身。司烨冷哼一声,松开那男人,将他搡去地上。

“你、你竟敢殴打官员——”男人哆哆嗦嗦地去摸桌上的佩刀。

宁姝摸起一根筷子朝他的手扎去,不偏不倚,正好定在他的指缝之间,吓得他赶紧收手。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宁姝双手绕腰,邪邪一笑,“该我们问你才对。我跟我相公好好吃着饭,你先招惹他,又来招惹我。我们不聋不瞎的,当真以为我们好欺负得很?”

“姑娘,不,小姑奶奶,是我冒犯了你,我给你道歉!可我……我哪招惹他了啊?”男人一头雾水。

宁姝狠啐一口:“自己红口白牙刚说的话转瞬就忘,当真狗东西!呸,道听途说的话你却也信,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祸从口出——”

“等等。”司烨拦住她。几步走到男人身前,拎起他的衣襟,将他按到长椅上。“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若回答得好,我们既往不咎,若回答不好。”司烨眼神一凛。

男人倒抽一口凉气,连连点头:“您说,您说。”

“朝中下狱的那些人,现在是何处境?”

男人小心翼翼道:“这个,我只能说个大概哈,我毕竟没有在里边当差……”

“嗯。”

“那个,落狱的大人都在等消息。呃,因为什么落狱,没有人知道,反正是皇上一道指令,大家都遭了秧。据说是秦大人率兵趁夜秘密抓的,所以那些大人一个都没跑掉。”

“可有用刑?”

“这……我不知。不过应该不会吧?这么些个大人,都德高望重,满身功劳的,就算真有要命事,也该给个痛快。”

司烨沉默,脸色愈发凝重。过了良久,他再问:“那些亲眷如何?也被累及下狱?”

“是啊,大的小的,老的少的,都快把京都监狱塞满了!也不知是等着一同问斩,还是发配边域。”

“……”司烨心里一痛,讷讷收手,半晌没有说话。

宁姝见他神情难看,怕他在这男人面前显露身份,对那人道一句:“还不快滚?等着我们杀了你?”男人一惊,顿时一溜烟跑了。

勉强把司烨带回屋中,她倒了杯热茶,塞到他掌心。

“喝了,稳稳。”

司烨阖目。

他不是个有大情绪的人,大事小事也经历了不少,但涉及亲人,他还是难以自抑地慌张。此刻他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却又心乱如麻。各种情绪在一起碰撞,折磨,让他陷入混乱。

宁姝担忧不已,在他面前蹲下身来,捧住他的双手轻轻揉着。在她记忆中,他的手掌总是那么宽阔,温暖,仿佛掌心中住着一个小小太阳。但此刻它却是冰冷的,失去往日所有的光芒。

“阿烨……”宁姝声音哽咽。

司烨缓缓睁眼,迎着她闪烁的星眸,双唇微翕。

又沉默了一阵,他终于低声开口。

“此次出事,完全没有因由。我师父和周家素来不睦,分成两派。如今同时遭殃,该不会是明王之乱。这些暂且不提,我最担心是笑笑。师父他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哪怕在狱中,亦会想方设法保全自己。而笑笑,她才十五岁,上次入狱,有你在一旁替她考虑,且我和师父还能暗中保护,这次她孤身一人,还不知那些狱官……”

“你回去吧。”宁姝蹙了蹙眉,忍住即将掉下的眼泪。

“可是……”

她摇摇头:“真的,阿烨,你必须得回去。”顿了顿,道:“诚如你所言,我也万分担心笑笑。虽然她从小失去母亲,但你和林大人一直那般爱护她,家中仆人也待她极好,如今遇到这样的事,她一定慌乱极了。你现在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你不能让她失去最后的希望。”

“可是柔柔,我要陪你。”

宁姝抿唇笑起,起身抱住他:“你傻么?我是回南地,回我自己的家,又不是奔赴刑场。回家而已,顶多会失去些自由,却总能寻到出来的法子,和你见面。笑笑她,是真的等不得。”

“……我只是怕当我处理完那边的事,再回来时,一切都变了。”

宁姝心里一痛,没有说话。

司烨恐怕不知,他这一句,正如一把刀子,扎在了她心上。饶是她说得轻描淡写,万般容易,她也知道,只要回到南地,她和他,便是两路人。

无论是任务,还是上街,九刹的身份在那儿,身后定然都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既然如此,她又怎会和他见面,令他暴露往生门眼前,陷他于危险之中?

不过宁姝绝不会告诉司烨这样的实情,她仍旧笑着,看向他,故作轻松道:“变?能变什么?是你变心还是我变心?你也太瞧不起我了!”说着,跪去他的身上,朝他越来越近。“或者相公,我给你一些保证,现在便让我做了你的女人如何?”

司烨目中一颤,继而敛目:“我并非不信你,只是世事难料。”

“世事难料,我们两个大活人,又不傻,难道想不出解决的法子?”宁姝笑得甜甜,亲了一下他的唇,道:“我说真的,你要快些回去,若非我的解药不够,我定然会陪你的。笑笑是你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我身不由己,不能爱护她照顾她,你便替我吧。”再亲了他一下:“至于我们的事,我早晚是你的,你早晚也是我的,对不对?”

眼见宁姝的话已经说得如此直白,且他委实不能置师父和笑笑于水深火热中而不顾,只能点一下头。

宁姝松了口气,心头一块石头悠悠落地,却难免怅然。

正欲起身,司烨又伸手拉住了她,紧紧抱住她的腰身,将头埋入她的怀中。

宁姝一瞬惊诧,长久以来都是她去依靠他,倒还是头一回见他这般脆弱沮丧。转念一想,此次祸事他怕是无法解决,没有底气之时,她便是他的依靠,给他最后的勇气。想到此处,宁姝伸手回抱了他,比他更为用力。

傍晚之时,他陪她简单吃了一餐,最终还是骑马消失在皑皑白雪中。

宁姝目送他离去,心如刀绞,眼泪夺眶而出。

她手里捏着他那枚有些脱线褪色的香囊,那上面有他残留的温度,和他身上的竹香。

他说,这是师娘在临终前,亲手缝制的香囊,除了玉佩之外,他最珍藏之物。

他说,她曾送了药囊给他,如今他还赠一物。

他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即使他们还未拜堂成亲,但他早已视她为自己的妻子。

于是香囊里有他一缕发丝,而被他带走的,她的药囊中,亦放了她的一缕青丝。

宁姝的手越握越紧,直到大雪落满肩头,润湿她的脸,她才将香囊贴身放了,抹去颊边凝成薄冰的泪痕,转身回到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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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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