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爱爱爱……爱情!

第458章 爱爱爱……爱情!

(感谢书友取名好麻烦的再次打赏!)

“这就是比兴!”陈成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道:“你,懂了吗?”

莫元没有回答他,可是从对方满脸“黑人问号”的表情来看,大概率陈成又是一次对牛弹琴的行为。

本来嘛,“莫氏五虎”就是一群不学无术、半路出家的无聊公子哥(莫动除外,但是气质和他家莫炎公子没啥区别),不能因为前面四个误打误撞,写出超预期的作品来,就认为这几个人都是可造之材了,经过陈总编的指导,学个三招五式,就能跟钟氏兄弟这样的成名高手过招了。

“也罢——我向来说自己要脚踏实地,不能再犯浮夸的毛病。”陈成感慨着:“为什么反而我对别人的要求更加严苛呢?”

对莫元道:“没事,这又不是什么官方比赛,输赢都不在意。你就说你写不出,没有谁会怪你。”

陈成说着,就准备向大钟投子认输,却被莫元一把叫住:“你说,这就是比兴?”

陈成看着这小子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知道又在抽哪门子的疯,点点头:“不错,这就是。”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即便是高手,也不过如此嘛!”莫元说着,让陈成闪一边去,对大钟道:“阁下且听我这首诗怎么样!”

钟氏兄弟以为他和陈成交流之后,创作出什么牛掰作品出来了,都悚然而立,听他有什么花活。

莫元刚要开口,咂咂嘴,问陈成道:“你说那根蜡烛怎么了?”

“……”陈成:“泪始干!”

我特么教你这个小子作诗,累得屎都要干掉了!

“收到!”莫元重新摆出“元尊”的气势道:“我的诗是:

年来亦有消愁处,兰草花期未有期。

新蝶爱花常护粉,春蚕独茧漫抽丝。

不看湘竹愁仍结,即化巫云梦岂知!

惆怅临风无限恨,蜡烛泪尽解相思!”

“扑通!”陈成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摔倒的,莫家这几个废柴当真是要把自己摔到鼻青脸肿、甚至不治身亡才肯罢休啊!

我给你举个例子,讲讲李商隐诗作高妙的地方,可也没有说让你照着人家的诗,一比一复刻啊!

说“复刻”我都觉得客气了,摆明了就是抄袭啊!

我说你怎么写那么快呢!

一秒前还一个字都没想好,一秒后诗成了,还特么是“七言律诗”!

你很有本事嘛!

李商隐说“君问归期未有期”,你就说“兰草花期未有期”;

李商隐说“春蚕到死丝方尽”,你就说“春蚕独茧漫抽丝”;

李商隐说“蜡烛成灰泪始干”,你就说“蜡烛泪尽解相思”;

果然是一句不浪费啊!

幸亏我只告诉你四句,要是全部八句都教给你了,他来“青鸟殷勤为探看”,你还不补上“想怎么看怎么看”啊!

陈成急火攻心,倒是忘记了,他教给莫元的是“相见时难别亦难”,而不是“夜雨寄北”的“君问归期未有期”,人家明明是原创好吧!

其他人看了“比兴大师”莫大元尊的诗作,也是想“比心”而不能。

这也太乱了一点吧!

一会儿兰花,一会儿湘竹,一会儿巫山云雨,一会儿临风怅恨,一会儿春蚕到死,一会儿蜡炬成灰!

诗,还能这样写吗?

时间、空间、地点、人物完全错乱!

跳!太跳了吧!

陈成认为莫元完全是东施尿频,学了个四不像;

但是黄浩、邓良等一群之前被“莫氏五虎”的“高超诗力”震撼到小小少年,自然下意识认为这又是一首“虽然看不懂但是观感不错的佳作”,便央求钟氏兄弟给他们解析一番。

原作者自己现身说法,谈谈心路历程肯定更好,可是莫元看上去比“诗界纵横”“诗界主宰”拽多了,可不敢找他问。

问了大概率得到的回答也是:你特喵的不会自己看啊!智障!

“嗯,莫元公子的这首诗呢,”钟矩迟疑着,因为他也看得一头雾水:“大概是说,大概是说……”

兰花的养殖护理?

诗一开始,就摆出了不可解脱的矛盾——

那就是……

“诗人,非常‘忧愁’。”钟矩眉头皱得,好像在表明必须强行解释一波的他,更加忧愁。

“你们想啊,他上来就说‘这一年来我并不是没有解决忧愁的方法’——这实际上是一句反话,我们应该理解为: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一件事情还能排遣的话,那他就是‘年来无处可消愁’!一上来就定下了基调!”

“那请问,这件事是什么呢?”钟矩问。

“兰花的……养殖护理?”黄浩看了一眼满园肥沃的建兰花,问小表哥道。

“不错!”钟矩点头:“那这花开了吗?”

“没有!”

“未有期”,那自然就是遥遥无期,开或不开,完全猜不准。

对花开的希望,以及“花开未有期”的现实的失望,两相对立,悲怆沉痛,笼罩全篇!

“可是……”黄浩迟疑地看了一眼莫炎家怒放的建兰们——这明明开得好到不能再好啊!

“诗嘛,那是虚的。”钟矩道:“不一定全按现实来的。也可能这次好,下次不好,也可能是上一次比较好。”

莫炎也很关心元哥能不能给“莫氏五虎”完美收官,赶紧站出来佐证道:“一点不错,也就这一拨建兰开得比较好,以前要么种一园,死一半;要么骨瘦如柴,不能看。”

陈成:“……”

为了靠近现实,你还作伪证啊!

直接就把你老爸数十年的养兰技艺给贬得一文不值,成“靠天收”了!

凭啥之前都不好,就这拨特别好?嗯,想到莫炎说“屎不能随便拉”,很可能是肥料特别好……

只不过,虽然你在尽力帮这小子兜底,我还是猜莫元这小子完全就是随口瞎编的……

特么建兰开这么好你却生搬硬套“未有期”,服气。

但是邓良黄浩等人通过莫元诗中描绘的“痴心盼花开,花就是不开”,这一精细的而又富于生活实感的画面,仿佛看到了作者“求而不得,难以解脱”的痛苦。

下面一句“新蝶爱花常护粉,春蚕独茧漫抽丝”是很明显抄袭“春蚕……蜡炬……”的句子,陈成根本看都不想看,可是钟矩等人因为没看过,所以看得很认真。

“这句写得真好!”大钟钟规也站出来赞了一句道:“你们不要被这个‘新碟’给迷惑了,写的是蝴蝶吗?当然不是啊!这就是爱惜兰花的诗人本人啊!他对兰花的看护无微不至,甚至连花蕊中有几粒花粉都要数得一清二楚!(莫元:我没这样说!)你们想想!盼望这花开,成了这个程度!完全就是生命的唯一寄托啊!”

“大哥所言极是!”钟矩也认同这个分析,二者的承接关系是显而易见的,反而是后面的“春蚕”显得突兀一点。

但是——

“看似突兀,实则不然。”钟矩仔细回想道:“南朝乐府西曲歌《作蚕丝》中说:‘春蚕不应老(不应,这里是“不顾”的意思),昼夜常怀丝。何惜微躯尽,缠绵自有时!’造意当与《无题》的‘春蚕’句相近,或者说,这是莫元郎君借用的古人诗意,同春蚕吐丝绵绵不尽一样,人的情感也是缠绵不断的!”

“就其表现追求精神而言,‘新碟’‘春蚕’,或者就说诗人自己,他追求是无望的!因为这花要开,不早就开了吗?他就是不开啊!何必执迷呢!但诗人就是这样,不计较希望有还是没有,只是继续倾心呵护!与古人感情境界虽有差异,但他的联想也更为曲折!可以说某种程度上,还要小胜古人一筹了!”

陈成简直要把大牙笑掉了!

莫元超越古人?

扯呢!

钟氏兄弟,想不到你们俩浓眉大眼的家伙,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你们今天是要彻底在这小子身上栽一个大跟头了!

我话放在这里!

不说别的,我就问——

“你还看过——南朝乐府西曲歌《作蚕丝》?”陈成眉头一挑,悄声问莫元。

莫元“嘿嘿”憨笑,但很快又一本正经地傲然挺立:“本公子博览群书,想来是看过的。”

陈成撇撇嘴,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他这颈联又如何解释呢?”

你们就帮这小子可劲地胡编吧!

迟早编得你们自己都下不来台!

前面四句,虽然东施尿频,但是你要硬把框架放在这小小一方兰园之中,也说得通。

可是他后面直接就奔到千里之外的湖南湘江(湘妃竹可见)和重庆(巫山云雨可见)去了,这还不跳?

这句因为没有李商隐的句子作为模板供莫元仿效,所以他肯定要放飞自我。

陈成敢笃定,这小子有点典故就用上了,连他自己都说不好他这两句写得什么。

“嘿嘿嘿。”钟矩忽然淫笑起来,用眼神挑逗陈成道:“不是吧,陈兄弟这也看不出?你是真不知道啊,还是假装不知道啊?”

钟规也是一脸暧昧“大家都懂的”的姨妈笑。

“我懂什么?”陈成搞不明白。

“呃——”钟矩想要说,可似乎又忌讳什么,指了指始安七少几个人:“咱们是不是请这几位小兄弟回避一下啊?”

陈成耸耸肩:“没必要。他们几个,懂的东西够多了。”甚至可能比你们兄弟俩带来的几位憨哥哥都多。

不信你们看看,那天陈成说自己“生理期到了”,这几个人怎么怂恿陈成“多喝热水”的。

蒋飞本来不知道,可被哥哥们一“教导”,也什么都知道了。

当然啰,陈成觉得,中国传统对“性”的禁忌并不是好事,他很乐意敞开了和他们说生理卫生知识。

“咳咳。那我可就百无禁忌啦。”钟矩发表了“免责申明”:“其实,我们从颔联的‘新蝶’一词,就可以看出来,这首诗的主题。何为‘新蝶’?为何要用‘新蝶’来比喻自己?双方在哪一方面极具相似性?”

钟矩连续抛出疑问,然后自抛自扣,自问自答:“答案就是,这首诗的主题,正是情爱!而‘新蝶’,正是恋爱新手!”

钟规钟矩二人同时露出姨妈笑:“莫元兄弟,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哇!”当钟矩说主题是“男女感情”时,始安七少都觉得羞到不行,这么大庭广众下说谈恋爱,好羞耻哦!

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大谈“痛经”的。

陈成处于不可思议之中,也就不管七少的羞耻了。

情情情……情爱,爱爱爱……爱情,你们开什么玩笑?

陈成当然不会突然间降低智商,湘妃竹是娥皇和女英哭泣丈夫舜的眼泪,洒在了九嶷山的竹子山,竹竿上便呈现出点点泪斑;

巫山云雨是宋玉《高唐赋序》给楚国先王编造的一个“梦遇仙女”的故事,后人附会说他俩发生了什么关系。

这俩都是赤裸裸的表述男女感情的典故,陈成自然是很了解的。

可他不懂的就是,这俩典故与兰花养殖护理有什么关系!

现在钟氏兄弟直接就断定这是一首“爱情”诗,甚至具体到“暗恋”诗,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他就是暗恋一位兰花一样的女孩子,在心中百般呵护,愿意拿出所有给她,然后巫山云雨啥的。

不难解释!不难解释!

陈成虽然也知道这一点,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莫元这个傻气、蛮横比几个兄弟加起来还要多的憨憨,也会有喜欢的女孩子,也会“暗恋”!

呕!

呕呕!

不但觉得莫元恶心,连强行这样解读的钟氏兄弟都格调大降了!

我说呢,为毛后世的人看不懂李商隐的诗,就把主题往“爱情”上套,甚至根据这个,还要给李商隐编造出很多奇怪的“早年爱情经历”来!

因为“爱情”是个筐,啥玩意都能往里面装;任何非理智的、癫狂的事件,都能在一对狗男女的狗血情感故事中出现,旁观者还觉得不违和!

如果“巫山云雨”已经可以解释了,那最后两句“惆怅临风无限恨,蜡烛泪尽解相思”还用得着说嘛?

就是知道眼泪流干的那一刻,这段单相思才能终结啊!

我不但不感动!我还想吐!呕!

令陈成万分不可思议的是,当钟氏兄弟挑明“新蝶”的含义,被指出“采花”的莫元,竟然脸红了!

这位“诗中大元尊”,竟然脸红了!

“不可能!”莫炎不可思议道:“元哥怎么可能会喜欢女人呢?”

他只喜欢跟我们兄弟几个玩!

除非是,除非是——

莫炎悲痛不已!

“嗯。”莫元嗯了一声:“兄弟,哥哥对不住你。”然后就背过身去,不知道该如何跟族弟交流。

天仙姐姐的拥趸,又一位浮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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