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欧亨利的尾,陈孝子的年!

第489章 欧亨利的尾,陈孝子的年!

(感谢书友取名好麻烦的再次打赏和推荐票!^-^)

钟矩写悼念亡母的诗,自己不愿意用苦情来绑架别人,强迫别人说他写得好。

可事实就是,陈成我就不好写母爱浓浓的诗了啊!

看看小钟的诗,写得多么感人泪下!

孩儿我的衣服便粘上几片雪花——

妈妈呀,那一定是您老人家在地下思念儿子吧!

虽然我知道那就是您,可是我不敢与别人说,怕被别人笑话。

我只能杵着用柳木做成的哭丧棒,假装坚强,吟诵着苦涩寒凉的诗句。

丧母之痛别人往往很难理解,更别说感同身受。长歌当哭,是我时不时就会情难自禁的行为。

世上的人啊!

钟矩我劝你们一声,当你们在落霜的夜晚打弹弓的时候——

千万不要打失去了鸟巢的小鸟雀啊!

你们没经历过它的苦痛,哪里知道它这个时候的弱小无助呢?

失巢禽,喻己为无母儿也。

至性流出,恻恻动人。

哪怕陈成的确没有体验过“失巢禽”的经历,可仍然免不了一时间酸楚无比!

孟夫子逝世的时候,他的悲凉恐怕有些相似。

可是小钟失去的毕竟是母亲,二者还是不能类比的。

感叹这世上不幸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如小陈我这样的人生,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抱歉各位,我们可能要先行暂离一会儿。”大钟感受到弟弟此刻有情绪失控的状态,优秀的诗人往往情感都格外敏锐,所以情难自已时比普通人还要加深数倍。

众人都表示理解,莫动指挥下人引导兄弟二人去僻静处单独叙话。

目送二人远去,钟规依然不住劝说:好了好了,就不要难过了。怎么就失巢禽了呢,你还有父亲,还有大哥我,我的母亲也是你的母亲……

大钟安慰小钟时的样子,陈成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大哥陈当和自己。

虽然自己才是真正的“成年人心态”,可是在他面前,陈当永远也是那个更愿意担负责任的人。

从大钟小钟两人的性格来看,是能看出母亲的影响的:

大钟沉稳,镇静,少年老成,看得出因为母亲是侧室,让他说话办事都比较谨慎,写诗也追求章法,格外严谨,为了“江淹”二字不出律,也要改成不明觉厉的“阮咸”;

小钟相对活泼,开朗,看得出小时候大概是一个骄纵、被父母捧为小太阳的宠儿。

但是得到的越多,失去的时候就会更痛苦。

难得大钟能把事情看得那么开,想兄弟之想,痛兄弟之痛,弟弟守孝,他也陪同,并视作一场“结庐在人境”的磨砺。(当然,按照古代的宗法,小钟之母既为正室夫人,自是大钟的“亲母”,也有守孝的责任的。)

这兄弟二人互恭互爱的行为,本身就应该是一首极好的兄弟诗。

“倒未想‘双亲’之题,会勾起小钟的怆痛!这兄弟二人的情谊,却是与小钟的这首诗一样感人!”见他们走了,路承允大诗师感慨道:“钟父有二子如此,当真是老怀安慰,无愧人生了!”

经过此诗之后,连泰伦等复联中人,对恨之入骨的钟氏兄弟都改观了几分,庆幸家中老母的健康。

可能小钟的技巧、诗法目前的确没有大诗师纯熟,可是对丧母之痛的描绘真切感人,的确能够引起一群观众的内心极大的恻动。

大诗师有技巧有章法,大小钟有真心有感情,一下就把难题抛到陈成这里来了!

好诗都被你们写了,那小陈我该写什么呢?

的确,小钟现在暂时避开了,我抄《游子吟》的话,似乎也不是冲他炫耀小陈我有妈妈了。

可是你看看这一个个被小钟感动的观众,我抄了《游子吟》也很难再打动他们!

我的妈妈,只给我“临行密密缝”了衣服;(实际上还压根没缝)

小钟的妈妈,已经死了啊!

就连大钟的妈妈,都已经“高堂明镜悲白发”了啊!

路大诗师的妈妈,不顾衰老体弱,出郭相扶将了啊!

程度上就弱了很多!

这下可难办了!

问题是,陈成越是为难,众人越发对他保持关注——

陶李罗三位已经被大家自动排除,大家只想看看,面对三首佳作在前,陈某人到底还能拿出怎样的诗歌对阵!

不求你能超越众人,不拉胯——行不行?

陈成徘徊庭树下几步,走起路来的确有点拉胯。

愁!愁!愁啊!

陈成苦恼无比。

之前不笃定抄“游子吟”还好,一笃定之后,反而影响他去思考别的诗了。

按道理,对于亲人、亲情、家的温暖,人人都有很深的感受,不至于无话可说啊!

后世有“阖家团聚”的中秋节、春节,端午也能算。

但在这个时候,因为李隆基还在过“千秋节”的缘故,中秋并不算“团圆节”。

比较注重的仍然是重阳、上元、冬至,也包括除夕夜吧!

后世的国人基本除了春节中秋端午清明,大部分传统节日都消亡了。

繁忙的工作之外,也就“过年”能让大家放下一切,回家团聚吧。

在大唐,陈成也说不准上次在家里和家人们过一个完整的年是哪一年了,反正已经很久远;至于前世,因为酒店工作的特殊性,就更加遗忘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没遇打击必想家,无论这些已经过去了多久,可是家和亲人永远是最后的港湾。

小陈我想家,想老父想老娘,想大哥陈当。

也不需要再怎么酝酿,情绪起来的时候,话自然而然就从口中流出了!

陈成挥笔写道:

爆竹千家热,灯花一朵鲜。

朱窗梅动影,永夜人无眠。

父母谈家事,儿童索岁钱。

新茶煎活火,不见又三年。

始安七少看着陈成的诗句,才看完第一句就喜道:“写的是过年啊!”

爆竹千家,可不是辞旧迎新之时嘛!

对于小孩子来说,最开心的自然是过年了,不仅自己长大了一岁,可以去欺负更小的朋友(??),同时爸妈也不会在过年期间打你,一句“大过年”的就过去了——只能你打人,不许人打你,简直就是无敌啊!

还能在过年的时候吃到很多好吃的,有压岁钱拿,各种热闹的新年活动,多美啊!

看着陈成诗中描绘的美好的场景,一下就把大家从八月盛夏之末,带回到美好的新年中去了!

有点疑惑的就是……

大唐就有“爆竹”了吗?

火药早在东晋葛洪(作者先祖)的《抱朴子-仙药》当中就有了对火药的记载不假,火药真正开始普及的时候不是在宋代吗?就连烟火也是在宋代才开始出现的!

所以王安石才说“爆竹声中一岁除”嘛!

但是仔细想想就知道错谬在哪里了。

爆竹爆竹,就是烧爆了的竹子——

压根和火药没关系嘛!

这就好像后世一说到“枪”就想到AK、大狙、火麒麟,可是这个字发明的时候,不就是一根木头前面一个铁尖尖嘛!

先有的“烧竹子”,等大家习惯了之后,把火药做成的炮仗也叫“爆竹”。

在火药大规模应用之前,人们往往会在过年期间在后院烧起一堆火,然后将一些旧的东西破的东西扔到里面,而竹子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总会发出“啪啪啪”的声响。大过年听到这热闹的声音,还让人觉得怪喜庆的。

于是每到过年,都会往火堆里扔一堆的竹子,同时将旧的东西全都烧掉,辞旧迎新,到了喜爱“佛法”的五律派弟子们这里,也就可以说“断舍离”,鞭炮烟花是这种习惯的延续而已。

既然过年标志性的东西来了,那么“年味”自然也就随着陈成的爆竹一起来了。

除夕之夜,千家万户,燃烧着热腾腾的爆竹,每个人的心都暖洋洋的!

家里即便只有一朵灯火,可映照在每个守岁人的脸上,也都是鲜艳无比,喜洋洋的!

梅轻轻弹,朱红色的窗,暗香浮动,梅影摇晃。

如此细微的抖动,也被大家看到!因为这一夜,无人入眠!

又没春节晚会赵本山可以看,可不就瞅着窗边的梅花看不停了嘛!

家中的爸爸妈妈谈论着家里大大小小的琐碎事:年终奖多少啊,来年能不能升职加薪啊,正月初六隔壁老王家嫁女儿,该随多少份子钱啊之内。

小朋友们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的重要性,只顾着在一旁嚷嚷着:给我给我快给我!我要压岁钱!

“你们过年还发钱啊?”小六看到这里,惊讶地问陈成道。

“怎么,你们不发吗?”陈成反问道。

始安七少里有五个人都摇摇头。

看来——

这不是通行大唐的规则。

大唐有压岁钱吗?

其实是有的。

早在汉代,就有压胜钱,或叫大压胜钱——但这种钱不是市面上流通的货币,是为了佩带玩赏而专铸成钱币形状的避邪品。正面铸有钱币上的文字和各种吉祥语,如“天下太平”、“去殃除凶”等;背面铸有各种图案,如龙凤、龟蛇、双鱼、斗剑、星斗等。大概因为“厌胜”这种巫术(厌才是正确写法,读音一样),后世才会认为铜钱能辟邪,林正英才会用铜钱来打僵尸。

而又因为“压胜钱”的讹变,最后又成了“压岁钱”。

在大唐,起码在宫廷里春日散钱之风是盛行的——

以李隆基的阔绰,没事他都赏赐一堆东西,何况除夕之时,又怎么会吝惜呢?

就连杨贵妃认“干儿子”安禄山,“玄宗亲往视之,喜赐贵妃洗儿金银钱”,真把安胖胖当成“儿童索岁钱”的小宝宝了。

“你们过年还发钱!不行!这么好的事,必须要引进岭南!今年过年我就管我阿爷要去!”听陈成说了中原的习惯,始安七少羡慕不已,笃定了要在来年的除夕大发一笔横财。

再往下看,“新茶煎活火”,又是一个虽然不是过年时候才有,但是过年时这么做格外令人感觉舒爽的美妙场景!

一杯新茶,谈诗论佛,何等爽快!

而且这句也不难看出陈成是从苏轼“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中剽窃来的,大唐的诗人陈成一般都有顾虑,省着点抄,于是东坡大大就成了被剽窃的“重灾区”。

只可惜,陈成的“新火试新茶”之后,却不是“诗酒趁年华”!

而是陡然将人从美好的春节场景中抽离!

忽然就回到了冰冷的现实之中!

不见,又三年!

这样的场景,陈某人已经又有三年没有见到了!

从那以后的每一个新年到来的时候,都不是“朱窗梅动影,永夜人无眠”,而是“寒窗人夜坐,冷帐客孤眠”啊!

这个忽然之间的“欧亨利式的结局”,着实叫人猝不及防!

如同青云直上、鲜花仙音的同时,忽然从九重云霄过山车而下!

叫人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有的东西,只有失去了的时候才知道当初不懂得珍惜。

在家的时候,嫌老爸严厉,老娘啰嗦——

可只有当你“关外野店烟火绝,抱膝灯前影伴身”的时候,才会突然间觉得想家滋味的蚀骨铭心!

那个时候,真好呀!

“梦见哥,很多年没有回家了吗?”蒋飞看着陈成的最后一句,忍不住问。

因为陈成写的是“又三年”,而不是“不见已三年”。

三年,三年又三年——

那就是十年了。

即便三年又三年,那也六年了!

六年,你怎么过来的呢?(当然是一直玩贪玩蓝月啊!)

“没有没有。”陈成摆摆手:“也没有六年那么长吧,但四五年是有的。”

“四五年不回家,”周小三感慨道:“你是一个无家可归的野孩子吗?”

陈成:“……”你特么不会说话就不要总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陈成没有和家人完整过年,确切说,是从开元二十三年就开始的,首先那年的春天,李隆基就在洛阳搞“藉田礼”,亲自参加春耕,公卿及以下官员都要参与耕种,并且推耒到终亩。堪称最早的“上山下乡”。

因为这个“藉田礼”,导致陈成老爸没回家过年——

倒不是说他也参加了“上山下乡”,他一个小小封丘县丞,还没到可以耕田的级别,而是为了促进文武百官种田的热情,李隆基首创“大唐好声音”,在种田后的宴饮中奏乐。

于是陈兼带着封丘的乐队,和洛阳周边州县乐队参加了第一次“选秀”,因为那一年封丘乐队的成绩还可以,所以等开元二十四年的千秋节,陈兼第二次率队参赛,但是“回锅肉”在选秀比赛中同样结局都不会很好,所以首轮出局。

不过那年千秋节他儿子一战成名,却是大家都已经看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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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情诗与剑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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