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4】
“风水堪舆之术，那不都是江湖骗子用以行骗的幌子？”
陈游道。
澹台青乌轻哼一声，道：“你呀，眼窝子就是浅显，那街头摆台算卦的十之七八都是骗子，剩下的也都是半吊子，那些骗子一看见瘦的，就说这人尖嘴猴腮贫贱相，若是瞧见那胖人，就说此人天庭饱满，主富贵。什么‘铁口直断，一卦千金’，都是在放屁！怎么好听怎么说，等你什么时候听到‘水如眠弓。富贵丰隆。水加玉带。登科发解。’这等话，那才是遇到半个内行人。”
陈游点头，不置可否，当年和澹台青乌同行，他以风水堪舆之术使得二人避免了不少祸患。
澹台青乌继续道：“一山一水一圣人。齐鲁之地不存在权倾天下的帝王，就算是公子小白也不过是八方来朝的诸侯王而已。有泰山镇压，囊括了大部分气数，这片地是出不了帝王的。齐鲁之地是三大龙脉之一‘北龙’的龙尾处，西起传闻中的昆仑一山，东到泰山戛然而止。泰山乃是气聚所在。”
“那泰山上供奉着谁你还不清楚吗？乃是俗名张百忍的地界，有他老人家在，还能让这片地上有人站在他头顶上拉屎屙尿不成？”
陈游摇头不解。
“那是自然，龙脉是堪舆一术中对特殊的山川走势的叫法，实际是藏风蓄水，大富大贵的风水宝地。不过说这些话，可能对你有些难以理解，但若换做浅显易懂的话，那就是，齐国之地多为聚兵之地而非成王之地，从堪舆上说齐国之地势龙尾而非龙头，易攻而难守，不利于藏兵蓄势积蓄力量。”
“那倒不假，平畴千里的地形，正适合大秦铁蹄碾压。”
陈游点头道。
澹台青乌索性将竹伞收起来，和陈游并肩走在一起。
问道：“你的仇报了？”
陈游沉默不语，神情有些哀伤。
“天底下婆娘那么多，实在不行再找就是，用情至深也没你这样的。”
陈游依旧没有言语。
沉默良久之后，身边那老马也累了，站在原地喘息，怎么都挪不动腿，陈游只好停下来，等老马喘口气。
“你不是还一直挂念着楚国的公主？”
陈游问道。
“我和你不一样，当初是我看不上她，等后来看上眼了，楚国也就亡了，也就再没机会看她一眼了。”
澹台青乌怅然说道。
探出一双女子一般的纤纤白手，手指修长，雨水落在他掌心。
“所以后来我报了大仇之后，留在了小孤山剑场，就算是剑场没了，剑池也没了，可依旧还是喜欢那里的一草一木。”
陈游撇嘴，却有种感同身受。
澹台青乌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在你离开小孤山之后，我一人一柄刀，去了那楚国国贼的家里杀了个痛快，一刀一个，全家上下只要是男的一个不留！”
澹台青乌解气说道。
“那可痛快多了，至于我这边，仇家可不简单，所以我还在等，等一个机会。”
陈游如实说道。
田守贤说的没错，眼下以他的能耐终究有限，就算能杀了后胜的儿子，自己也未必能活着走出来，到时候千丝万缕的联系，最终祸水还是引向了田守贤。
他虽然谈不上对田守贤多感恩戴德，可这种下作的事情还是做不出。
“和我说说你仇家是谁，我趁着这次机会在他家风水上动动手脚，兴许能镇死他。”
陈游微微摇头，大仇得自己报才痛快。
不想让气氛压抑下去，打趣道：
“我可还记得，当初在小孤山的时候，好多女孩子都对你芳心暗许。”
“陈腐儒，你是不是在妒忌我？”
澹台青乌大笑起来，探出手来勾了勾面前的湿润发梢，笑起来的样子比起女子还要妖娆几分。
陈游不屑的哼了一声，存心恶心道：“你要是再搽抹点胭脂水粉，放在勾栏里，一顶一的头号招牌，如假包换的花魁！”
澹台青乌笑意戛然而止，怒视着陈游，双手插着纤细的腰，“小爷可是实打实的纯爷们！”
这次换做陈游笑了起来。
“对了，你那剑胎让谁修补？”
澹台青乌问道。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陈游如实说道。
澹台青乌直接挑眉，一双丹凤眼里满是怒意，道：“陈游，你要是想糟践那剑胎就直说，犯不着这样，要不随你开价，我买下来，好歹当年我也仅仅只差一点就夺下它！”
陈游看了对方一眼，解释道：“那少年会铸剑，也答应帮我融剑。”
“一个小子，还能比得上铸剑名师？”
陈游嗯了一声，“我观过他的剑，乃是他自己重新锻造的，比起剑胎‘稚尾’，差不到哪里去。”
“当真？”
“当真。”
澹台青乌啧啧称奇。
“对了，你几岁在刀法上登堂入室的？”
陈游随意开口问道，所谓登堂入室，便是掌握运用‘剑势’。
“大概五年前，及冠的年纪。”
澹台青乌正色道，不清楚陈游问这个做什么。
“那少年年纪只有十五六岁，却在剑道上登坛入室了。”
澹台青乌张大那张小嘴，倒抽一口冷气。
“亏我师父当年还夸我是练武的奇才呢，我师父还说他而立之年掌握剑势就已经很了不起了，现在看来，这个老不羞的在骗我！”
澹台青乌咬牙切齿道。
“你师父说的也不假，许多剑客穷极一生，都未必能触摸到那道门槛，更不要说迈只脚进去了，四五十岁那都算是不错了，有的七老八十拎不动剑了兴许也未必能买进去。”
“那倒也是。”
澹台青乌低声道。
很快，两人到了临淄城门下，他抬起雪颈看了看那巍峨的临淄城墙，叹息道：“都说乱世出枭雄，这在齐国之内倒是反其道而行之，乃是‘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陈游点了点头，他深知，澹台青乌口中的妖孽并非是神话志怪里的‘魑魅魍魉’，而是活脱脱的人精！
“看来我这次得在那齐国镇国物件上动动手脚才是。”
澹台青乌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