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八斗
扶苏又道：“除了这三样之外，还有三道于立国来说极为重要，一斗则是灵气，乃是诸子百家立身之本，延续道统绵延。金石气则是被称之为‘镇国凶气’，天下大半的金石气都加持在武将身上，当年秦国的凶将白起，便独占半斗的金石气，后被人称之为‘人屠’。
还有少部分金石气则被江湖人瓜分，至于最后一斗，则是书卷气，也称之为‘才气’，乃是福泽文人的气数，寻常寒门弟子，得一点书卷气，便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至于其他几道气数，则是干系到天下百姓。”
余小渔这才心中悚然，白起只得到了区区半斗金石气，便被奉为‘杀神’，可见这个玄之又玄的气数究竟有多么惊悚。
扶苏平静道：“毫不夸张的说，那一斗半的灵气才气，虽只是齐国，并非天下，但得到之人足以封侯拜相！”
老章道：“前几日，我二人得到从大秦而来的密函，有能人隔山望气，见到齐国八斗中，莫名其妙少了一斗半，却查不到任何端倪。”
“那少的一斗半是什么？”
扶苏这才凝声道：“一斗灵气，半斗书卷气！”
他之所以如此清楚，并非是从大秦得到的密函，而是他以略有小成的乘龙术所见。
“至于为何怀疑道家小谪仙，那便因为他有道家天子望气之术。”
天子望气？
扶苏冷笑道：“虽名字中带有天子二字，可和天子没有半分钱干系，当初望气术多半用于道家辅佐天子之用，所以才敢冠以天子名号。”
可惜的是，后来道家分化出数个道统，天子望气之术便是不再为天子所用。
“天子望气，谈笑杀人。”
余小渔轻声道。
这一术法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亮了。
扶苏心头微微一惊，未曾想余小渔竟然知道这望气术。
当即道，“那便是因为望气术修炼有成，能勘破气数走向和格局大势，说他谈笑杀人也不为过。”
“那倒也挺玄乎。”
扶苏只是笑而不语。
“那八斗气数，对于大秦来说极为重要，巩固江山，镇压社稷，如今丢了一斗半，虽说不是最为重要的，但是也让人头疼。”
扶苏轻声道，微微蹙眉，既然不是道家小谪仙所为，那又会是何人？
余小渔也思索，但他心中却有一道身形浮现出来。
澹台青乌！
若说谁最有可能将那股一斗半气数从稷下学宫剥离出来，且能神不知鬼不觉，想必也就是他了。
一斗道统所需的灵气他尚且能理解，但那半斗的书卷气又到了何处？
澹台青乌的作风，余小渔作为捉摸不透，说他是纨绔子弟的玩世不恭，也并非是，但行事之中总是透出一股邪乎。
索性余小渔也就不想，转而蹙眉思索起之前道家小谪仙临走前说的那番话。
灾祸从何而来？
他盘算着自己的对头，似乎眼下仅仅只剩下临淄城里的这些敌手，但在余小渔看来，似乎并不为惧。
不管是后家，还是齐王建都是过江菩萨自身难保，纵然能分神也未必敢出全力。
“那还会有谁？”
扶苏和章邯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他两人几乎都清楚，余小渔数次犯险，都和大秦党羽之争有干系，且这次，屠雎虽然挡下了道家大部分人，却偏偏没有挡下小谪仙，而在道家人之前，还有罗网的剑客渡河而来。
屠雎的立场显然更侧重于赵高为首的世子胡亥。
……
从莱芜退来的齐卒用了整整半夜才尽数入城，残兵败将粗略有七万多人，在逃亡路上被秦军切割，一直到天蒙蒙亮还能陆续见到溃不成军的小股齐卒。
不出意外，张良就此消失不见，玩了一手金蝉脱壳。
这些都在余小渔的预料之中。
等到了后半夜，连绵几日的阴云终究是散去，有几分‘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雄浑景象。
破晓时辰，在余小渔几人欲要离开之际，从那高台上依稀能见到追击而来的小股秦军，大概有一万多人，气势昂扬，尽数策马止步于临淄城外数十里的山丘上。
扶苏笑了起来，“终于是等到了……”
……
等余小渔回到稷下学宫，这才发现，学宫之中，似乎口风都变了。
曾经的备受敬仰的上大夫张良，一夜之间成了无数儒生口诛笔伐的人。
儒生咒骂虽然多半不带污言秽语，初入耳并不是多么难听，但细品之后，让人心中膈应。
等他朝着住处而去的时候，这才见到朝着反方向而去背着小书囊，挺胸抬头，气势汹汹的丫头周嫣。
她浑身上下带着泥污尘土，显然刚才经历了一场‘恶战’，抿着嘴，面色难看，但好在气势上并不输。
余小渔大概也知道这丫头是要干嘛去，张良好歹也算是周嫣的半个启蒙师父，且这丫头重情重义，自然见不得张良遭人诋毁。
当即，他上前一步，挡在她去路处。
小丫头快要梗上天的脖子这才低下，见到余小渔后没有言语，黑着小脸。
“干嘛去？”
“明知故问，自然是要去打架！”
周嫣没好气道，反而问道：“你去不去？”
见到余小渔没有言语，她这才低声嗫嚅道：“上次你打架我还帮着你呢，没见过你这么没良心的……”
余小渔哑然失笑起来。
“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我给你镇场去，不动手。”
周嫣哦了一身，小脸反而更黑了起来。
“反正你不帮，柳苗苗姐也会帮我。”
当即，周嫣绕开余小渔，握着小拳头，大步走了过去。
余小渔远远地掉在后面，实则也是担心这个小丫头被人揍成了哭包，到时候要面子的周嫣指定面子拉不下来。
学宫这几日也随着动荡不安，往日授课的老师也走了大部分，仅剩下的几位也无心授业，所有的学子几乎都处于放养的状态，甚至一部分见势不妙且家境富庶的学子早就下山逃命去了。
等随着周嫣到了学宫的学堂处，余小渔这才意识到，对方竟然足足有三五十人，且各个年岁比起周嫣都大上不少，最大的差不多弱冠年纪。
但纵然对方人数众多，周嫣似乎并不害怕，转头憋着嘴，最后一次问余小渔，“你到底动手不动手？”
余小渔哦了一声，道：“这架又不是我约的。再说，我要是动手就得打伤人，且对面你看看都是些什么货色，真要打坏了人，也不好交代。”
周嫣才算是看出余小渔压根不想出手，冷淡嗯了一声，气鼓鼓道：“要不是那个什么走狗世子被吓得躲在王宫里，哪里还用的着你。”
余小渔笑了起来，早就听闻世子田显在被周嫣狠狠地拾掇了几次之后，就很没骨气的转而当起了周嫣的小跟班，在学宫里一切为她马首是瞻，这也让周嫣风光了一阵子，打架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小跟班手下的小跟班就收拾的明明白白。
可这次，周嫣就是一个人。
她上前一步，探出手，在对面人群里指了指，最后停留在一个家伙的身上，冷声道：“就属你骂得最狠，给我出来挨揍！”
那群人在见到余小渔之后本有些犯怵，可随后见到余小渔似乎一副置身事外撇干净的样子，加之己方人多势众，也就装起胆子。
那家伙报之冷笑，道：“你个小魔头，看你今儿还怎么蹦跶的起来！”
周嫣压根不想和他废话，小跑上前，一把薅住那家伙的衣领，大嘴巴子就招呼上去。
这一手，还是之前从余小渔抽世子田显的时候学到的。
心里边还不解气，丫头一边抽着响亮的嘴巴，一边恶狠狠道：“叫你以上犯下，叫你欺师灭祖，叫你离经叛道！”
“知不知道有句话叫‘欺师灭祖百世不容，离经叛道天打雷劈’，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她嘟囔着，也不忘恶狠狠的瞪着余下的人。
那年纪比周嫣还要大上四五岁的小儒生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眼见掌掴一个比一个响亮，眼前也开始冒金星，这才凄厉呼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呀？一起动手教训这个小魔头！”
周嫣当即恶狠狠的摔下那家伙，插着腰鼓着粉-嫩的腮帮，做好大战一场被痛揍的下场。
就在这个时候，余小渔上前一步，开口道：“你们一群男人动手打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要真想报仇，一个个来，谁要是能揍趴下她，我一准被他鼓掌喝彩。”
周嫣听到前半句心中还微微感动了一下，可后半句直接让她黑着脸，咬牙切齿的看着余小渔。
“你就像看我被揍是也不是？”
余小渔只是对周嫣眨了眨眼。
从余小渔放话出去之后，那群家伙似乎也觉得一群人打一个有些不妥，可有前车之鉴，终究没人敢站出来。
周嫣阴着脸，嘿嘿冷笑起来，探出手，在人群里不断晃动。
等指到其中一人后，这才摩拳擦掌道：“下一个挨揍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