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自古膂力最盛者扛纛

第144章 自古膂力最盛者扛纛

那年轻人面色一片惨白,如丧考妣,四下环视一周,这才发现,周围人竟都哑然失声。

余小渔百无聊赖,坐在一块青石板上,杵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丫头周嫣底气大增,噘着嘴,扫了一眼那家伙,“陈稻,先前骂先生的时候,你不是最急眼吗?来来来,给我把先前的威风再拿出来!”

那名字叫陈稻的年轻人硬着头皮才上前几步,便被周嫣直接拎着耳朵,小脚丫子一顿踹。

仿佛眼下的她才是稷下学宫的先生,神情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

陈稻也不敢还手,倒不是因为怕这个小魔头,而是之前见过余小渔抽世子的场景。

能在学宫里抽世子殿下还安然无恙,若不是手眼通天还能是什么?

他父亲也不过是从三品的文官,这种官职在临淄城里一板砖下去能拍倒一片,连个实权都没有,他哪里有这个底气。

周嫣踹的力道倒也不大,但相比之下,羞辱和折磨才是最痛苦的。

陈稻讪讪笑了起来,这才舔着脸道:“我认错,我任罚……”

周嫣解了气,绷着脸道:“回去将学宫的提纲抄写五遍!明天给我!”

陈稻面色一片惨白,面色死灰。

要知道那学宫的学子提纲足足有数千字之多,五遍那得多少竹简才行啊。

“呦,看你不是很情愿呀,那……十遍!”

陈稻彻底垮下来,却也不敢言语。

等陈稻被拾掇了之后,余下的人也都不敢出头。

周嫣又狠狠地将尊师重道的大道理讲了一通,心满意足之后,这才转身走到余小渔面前。

余小渔看着她雄赳赳的样子,心中不禁一笑,大道理讲起来倒是比那学宫的先生还要好。

周嫣和余小渔并肩走在一起,这才偷偷问道:“我先前讲的大道理怎么样?”

“挺好的,不过看样子,那群人未必多信服你。”

周嫣倒是不以为意,撇嘴道:“反正我算是看透了,这群家伙就是嘴硬,真要是说不过,那就得用拳头和他们讲道理,那样更容易让他们接受。”

余小渔笑了起来,“你和谁学的这么多歪道理?”

“自己琢磨出来的。”

周嫣认真道。

余小渔也不急着否定,缓缓道:“说的也有道理,天底下最难缠的倒不是什么江湖高手,反而是那张三寸不烂之舌,那些腐儒总有个特点,你和他们好好讲道理,他们就搬弄是非,等你准备动粗的时候,他们反而心平气和的要和你讲道理。”

周嫣低声道,“我才不想当什么儒生,太没劲。”

余小渔沉默不语,他没有接话说下去,因为他知道,在丫头的心中埋着仇恨,她兴许认为,读书未必能让她报仇。

对此,周嫣情绪显得有些低沉。

余小渔道:“有空多去藏书竹楼走一走,和陈文鸾多交流一下。”

周嫣点了点头。

余小渔也清楚,唯独陈文鸾走出一条名路给她,她才能意识到读书人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

等回到住处后,周嫣则是去帮柳苗苗洗菜做饭。

虞姬静静走来,顿了顿,这才开口道:“公子,我和哥打算这几日先回一趟桑海。”

余小渔点了点头,“再有一旬就是清明,是个极为重要的日子,有虞子期在,我也放心。”

虞父才去身几旬时日,按理说应当先守孝三年,别说是寻常人家,便是达官显贵也需告“丁忧”回乡守孝,孝服满后再陈请复职。实际上在“三年”守孝之中,有逐渐淡化亲属思念的含意,由七七到六旬,由六旬到百日,由百日到周年,由周年到三年,逐渐拉长,也就逐渐淡忘。最后只有每年的“忌辰”

可当初虞姬着急寻虞子期,并未守孝。

虞姬自然而然坐在余小渔身旁,靠着他的肩膀,轻声道:“公子,你在临淄也得多注意安危,齐国眼见就要大乱了,到时候兵荒马乱,还是自己重要。”

她本想让余小渔陪同自己一起回桑海,等天下太平之后再做打算,可心中也知余小渔在临淄有更重要的事,故而一度欲言又止。

余小渔自然也知道虞姬心中所想,相比于临淄,桑海则更为安全一些。

一旦临淄被攻陷,齐国大地上将势如破竹,兴许不费一兵一卒就足以拿下。

余小渔想了想,又道:“最好还是赶在清明之后来到临淄。”

虞姬点了点头,这才回头见到虞子期徐徐走了出来。

“虞子期,务必要保护好虞姬。”

余小渔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虞子期。

后者面色怪异,自己的妹妹自然要照顾好,可从余小渔的语气中,似对自己并不信任。

等几人吃完饭后,天色昏暗,余小渔这才走了出来。

已经有多日未曾见过陈文鸾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取出一些灯油,捎上了数个酒囊,余小渔这才朝着学宫的藏书竹楼而去。

走了大半先生学子的稷下学宫显得有些冷清。

一路上,余小渔未曾遇到任何人,等到了藏书竹楼,轻轻推开,踏入其中,这才发现,陈文鸾的位置比起先前又挪出了数丈远。

一丈,在那数层高的书架上就足足有数百本竹简。

也就是说,陈文鸾这个半旬多来,足足啃了数百本竹简。

这种速度已经是极为夸张。

陈文鸾正埋头,一只手举着青铜灯,一只手则是埋头翻阅。

等那黄豆大小的灯火差点被行走间所带出的微风吹灭的时候,他这才抬头注意到余小渔的身形。

面颊比起之前看起来更枯瘦几分。

余小渔放下灯油,甩出酒囊在他身边,盘膝坐在陈文鸾的对面。

“再有一旬,一层应该差不许多吧。”

陈文鸾的速度让他始料不及。

却见他微微摇头,轻声道:“给我半旬就足够了。”

余小渔微微蹙眉,沉声道:“欲速则不达,想必这个道理你也清楚。”

“我也并非求速,只是这几日也不知怎地,忽而就心间豁然开朗起来,平日里自认为难啃的重简,反而变得信手拈来起来,难道这就是儒家圣贤的所说的厚积薄发?”

他自嘲一笑,显然也并不认同自己的这种说辞,但事实就是如此,也就在三五日前,仿佛心境大开一般。

陈文鸾自认为自己当属那种天资愚钝一列,之所以能读出点名堂多半是靠着勤能补拙。

低声道:“难道真的如圣贤所言,读书也能入境界?”

余小渔蓦然心头想起了当时同在稷下学宫的天子田猊,两人曾在读书境界上有过一次交谈,按照田猊的说法,读书人也有境界之分,只是区别于武学反而显得玄之又玄。

“倒也粗略听到过一些。”

当下,余小渔将从田猊那里听闻的消息复述给陈文鸾,后者当即陷入沉思中。

许久之后,长叹一声,“若当真如此,那我距离那第一重境界还相差甚远。”

余小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也无妨,读书本就不是一蹴而成的事情,是一桩长久的买卖,兴许是一辈子的事,这就好比登山,一山还有一山高,终究没有尽头的。”

陈文鸾只是轻轻叹息,问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我看这几日藏书竹楼的学子少了太多。”

平日里,陈文鸾从不过问天下事,满眼都是自己的圣贤书,今日却一反常态。

余小渔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这才徐徐将外面的局面都一一讲述。

后者闻言之后,道:“我本想将这竹楼里的万卷书都读个透彻再出去,看来……这次食言了……”

余小渔自然知道陈文鸾新中所想。

他还放不下那独自一人被囚禁在勾栏最高层的裴燕稚。

“这可不算是食言。”

陈文鸾只是嗯了一声,道:“再过两日吧,到时候我下山去见她。”

语气之中难免会有几分悲凉之意。

沉默了片刻,余小渔起身离去。

……

第二日,虞姬和虞子期收拾好行囊后,这才下山而去。

临走前,余小渔给他们备了一辆马车,以虞子期的身手,就算是遇到不长眼的蟊贼也能轻松应付,这一点倒是无需担心。

只是,未来一旬,余小渔见不到虞姬,倒是有点难以适从起来。

等虞姬两人在给了守卒一笔不菲的过路费后,马车从侧门徐徐而出。

余小渔解开酒囊,灌了几口,这才朝着酒楼而去。

等到了酒楼后,这才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

昨日分到不少碎银的小厮也瞅准了空当,逃命去了,酒楼里倒是清闲了不少。

那最高层,小厮临走前打扫的一干二净。

余小渔独自站在栏杆前,望着远处临淄城外的壮阔景象。

一夜之间,远处的山丘上,由一万多秦国披坚执锐的骑兵,忽然仿佛雨后春笋一般,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

细细数来,竟然有五万之多,这些都是奔袭脚力最好的骑兵,乃是大秦的锋锐所在。

那数万骑兵一字排开,首当其冲的那人膂力惊人,擎着鲜红秦篆旌旗,沙场自古膂力最盛者扛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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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霸大秦从市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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