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言出法随

第184章 言出法随

陈文鸾制定下的规矩虽说残酷了一些,可现实就必须鲜血淋漓的摆在他们面前。

秦人既然勇于公斗,那学子自然也不例外。

科举制度虽不能一蹴而就,但起初的时候总得学个像模像样。

余小渔不敢否认科举的确存在一些弊端,可放眼现在的局面看,也唯有这条路断不灭天下寒门的最后出路。

他忍不住微微颔首,陈文鸾能将自己在与其相识前几日说的肺腑之言铭记于心,终究是个好事。

等稷下学宫万事俱备,山下的外院也逐渐建起来之后,余下的事情,就只剩下来自于咸阳的东风了。

至于咸阳,想必扶苏会更为上心,这一点倒无需担忧。

等陈文鸾将自己心中的宏图大致讲出后。

学子已经陆续来了七八十人,片刻沉默后,紧接着便是爆发出一阵冷嘲热讽和愤怒的反驳。

这群人,多半抱着进了稷下学宫混几年,也终究能下半身衣食无忧,愿望并不大,谈不上野心,更不要说什么心怀天下安生。

这一点和诸子百家的杂流道统的心思多少有几分相似,但和主流道统的想法背道而驰。

陈文鸾环视了一番,当见到那些面目狰狞,恨不得把他扒皮削骨的面目之后,心中满是失望。

他缓缓抬了抬手,眼神带着几分凝重,浑身上下的气息在这一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学堂的六角亭子下,仿佛以陈文鸾形成了一种气息漩涡中心。

随着他抬手,一阵风从外刮来。

亭子下的那株杏树,在风中猛地摇曳自己的枝条。

啵的一声。

在众目睽睽下,一枝条上的尖端嫩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一片晶莹剔透的鲜嫩绿叶跳脱于枝条的顶端。

紧接着,一片片枝丫开始抽出嫩叶。

片刻之后,陈文鸾面前的那株杏树,竟已然郁郁葱葱。

所有学子尽数鸦雀无声,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陈文鸾浑不在意,在他所在之处的周遭,宛若春日般和煦,山风不侵。

余小渔见到这一幕,心中也暗自咋舌。

之前和虞子期闲谈中也得知百家圣贤口含天箴,言出法随,起初只当是无稽之谈,当不得真。

现在看来,确有其事。

澹台青乌说的没错,举头三尺有神明,这片世界,远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通透。

“几分圣贤之相。”

余小渔凝视着陈文鸾,轻声道。

心中也大为高兴,至少在短期看,押在陈文鸾身上的宝,当是无错。

那边,陈文鸾徐徐道:“我也深知你们其中有人进入学宫不易,也有人曾经进入学宫易如反掌,可从齐国亡的这一天算起,稷下学宫也如齐国一般破而后立。”

陈文鸾对于学子对自己扣下的腌臜帽子避而不谈,孰是孰非,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反而相差甚远。

“学宫从创立之初,便秉持着容纳百家,教化天下之责,古来武将开疆辟土,文臣运筹帷幄。”

随着陈文鸾的话传荡而出,躁动的气氛逐渐安宁下来,仿佛疾风骤雨后的安宁。

撕扯进来的山顶冷风中,夹杂着几分沁人心脾的泥土气息,有种安抚心绪的气氛。

“先生。”

很快,有人出声反驳。

那年轻人头角峥嵘,意气风发,顺从且略显苍白的面容之中藏着几分桀骜不驯。

“齐国亡了,天下大一统,文臣武将便再无用武之地,那你凭什么说稷下学宫还有用处!”

陈文鸾微微点头,并没有因为那年轻人的激烈言辞而显得有几分不悦和恼怒。

反而心平气和道:“来稷下学宫这些年,想必也能切身感受到自己的变化,从稷下学宫走出去的学子,且不谈学识多高,暂不论成就多大,哪怕是进入乡野僻处,但凡是认字识文,乡老们也尊称其一句‘先生’,这不枉为读书人。”

那年轻人出奇的没有反驳,而是面色复杂起来。

他从临淄乡下而来,祖上本是豪绅户下的佃农,只因当年在乡野阡陌小径外遇到一位儒家先生,在其家中暂住的那几日中随意传授了百余字,由此家中祖上这才开始发迹。

等到了他这一辈,父亲临死前变卖家产,也不知托了多少层关系,这才来到稷下学宫。

这年轻人的想法很简单,当年祖上被豪绅欺压,不过就想翻身,顺带将那些心性也不错的佃户一起翻身而已。

可在稷下学宫待了几年,往日的豪情壮志,似乎都被消磨了,剩下的不过都只是些眼前的蝇营狗苟。

陈文鸾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缄默不语的年轻人。

转而道:“天下寒门,苦于无路,已经数百年的时日了,世人都知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却不知其中有何等艰辛。”

那年轻人缓缓起身,而后步入学堂亭子之下,顺其自然坐在丫头周嫣的旁边,等抬头的时候,眼神似乎变了,凝声问道,“先生,稷下学宫是秦人的,还是齐人的?”

“是天下人的。”

陈文鸾平静道。

随即,便是有人陆续恭敬走了进来,安静落座。

“儒家圣贤说过,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徵于色,发于声,而后喻。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无人冒天下大不违走在前开疆辟土,势必停滞不前,稷下学宫也是如此,今日之后,只求各位为天下寒门做个表率!”

说罢,陈文鸾当即躬身作揖。

一众落座学子惶恐不安。

稷下学宫先生为学子作揖,乃是头一遭。

随着消息传开,愈发多的学子开始涌入这里,从最初的愤怒到疑惑茫然。

陈文鸾没有出声,只双手捧着那竹简,开始传道受业。

声音不大,但能让站在数丈之外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制霸大秦从市井开始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军事历史 制霸大秦从市井开始
上一章下一章

第184章 言出法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