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乘龙术
没等赵湍笑出声来，在余小渔收剑的过程中，一阵毛骨悚然穿过赵湍的四肢百骸，这一刻，他笑容凝固，如坠寒窟。
余小渔在引剑刺出的那一刻，就没想到过会无功而返。
纵然杀不成后桑桑，可赵湍却难逃一劫。
尤其是对付敌人，不管什么身份，余小渔都宛若一头瘦虎，穷凶极恶发挥到淋漓尽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赵湍面色一片煞白，第一次贴切感受到死是一种什么感觉，嘴唇嗡动之间，寒声道：“老奴救我……”
可话没说完，面颊一阵刺痛，当即就有鲜血哗啦啦的淌落下来。
一张本还算是阴柔俊美的脸，被一剑从中差点撕扯成两半。
余小渔面色冰寒，赵湍嘴角淌血，一侧的腮帮血肉模糊，不断惨叫。
老奴大怒，赵家虽然才得势不久，可终究是讨好丞相后胜，与其绑在一条船上的人，眼下虽然保住了后桑桑，可赵家公子受伤毁了容，罪责也不轻。
“死！”
带刀老奴暴喝一声，双手操刀身形暴起。
就在老奴出刀那一刻，却发现余小渔也霎那出剑。
只不过，他的剑，要给赵湍的胸口捅上一个鲜血淋漓注定此生难忘的窟窿！
练剑，杀人，无外乎一个狠字。
而恰恰余小渔便是这种舍命的主儿。
引进落空，四两拨千斤，剑身拍打在刀刃上，而后直挺挺的指向了赵湍。
老奴心中惊悚，真担心余小渔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宰了赵家公子。
当即直接舍弃了攻伐，探出一手，将那于自己擦肩而过的剑刃牢牢地抓在手里。
余小渔冷哼一声，不依不休，手腕抖动，那剑刃直接在老奴翻转。
噗！
老奴喉咙之间发出一声闷哼。
再看去自己的手掌，却早已血肉模糊，心头当下大骇，可这时候，远处有闻讯而来的宫中带甲禁军。
余小渔缓缓收剑，也不纠缠，转身朝着张良所在的湖畔而去，在王宫之地和禁军交手，即便剑道高手也不够死的。
等余小渔回到那亭子外，心底就有一股寒意，权势的确可以带来只手遮天，金钱也能换来翻云覆雨，但人生多得是狭路相逢的境况，那个时候，归根究底，还得靠最纯粹的力量，谁的拳头硬，谁的身手猛，谁的手段骁勇，余小渔不想输得一败涂地。
齐国虽然大厦将倾，却也是饥鹰瘦虎，唯有猛虎才能打趴下，这一点毋庸置疑。
等他入了亭子中，便坐在张良不远处的石凳上，背后那群气势汹汹的宫中禁军却迟迟不敢越过那条小径。
张良正襟危坐在亭子下，面前摆着笔墨竹简。
齐王建背对他，面朝那碧波荡漾，涟漪迭起，万鲤争相翻腾的壮观景象。
等张良录毕，这才放下笔墨起身，徐徐道：“王上，这罪己诏……”
他本想说这罪己诏委实有不妥之处，罪己诏本应王引咎自责的诏书，可先前连篇累牍之中，尽数是控诉朝臣不忠和大秦强势的言辞，哪有半点的罪己的说辞？
好在张良转而说道：“什么宣读？”
齐王建挥了挥手道：“暂时无需宣读，张先生，你曾是韩国贵族，可知天下有一术，名为‘乘龙术’？”
张良点了点头，“倒是听闻过，未曾见到过。”
齐王建叹息一声，“当年先祖公子小白便是修行了乘龙术而制霸了春秋半个甲子的时光。”
“只可惜，那乘龙术失传了。”
张良一愣，且不说乘龙术是否真的存在，单单是齐王建那‘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想法就足以证明，他简直就是个昏君！
不过好在张良按压住自己的不争的怒火。
“王上，眼下则更需要攘外安内之策啊。”
“安内？”
齐王建语调一转，“齐国内部早已安定。”
余小渔听到这里，心中冷笑不止，这个齐王建还真是猪油蒙了心，这种话都能说出口来，也不怕到时候亡国之际被百姓给戳断脊梁骨。
只听齐王建徐徐道：“从孤的母后开始，齐国就一度昌盛，而今更有孤的舅父后胜为丞相，赵家等忠良之辈辅佐，大司行陈驰负责对秦斡旋，齐国早已是一枚密不透风的铁桶。”
“至于先生你说的安内，前段日子，朝中的奸佞早已经攘除，不过唯独那柳家独女，孤看在先生的面子上暂时不予追究罢了。”
张良长叹一声，没有言语。
“你们都和孤说，大秦的铁蹄有多么势不可挡，实则不然，远非你们所言那么严重，就算是齐国不胜，旗鼓相当还是能做到的！”
余小渔不知道齐王建从何而来的自信。
不过齐国到了这个份上，想必是烂到骨头里，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张良起身，选择告辞离去。
从亭子外，有几人匆匆而来，赫然便是那面色苍白如纸的后桑桑和满手鲜血的带刀老奴。
等几人行礼之后，那后桑桑便是一手指着余小渔控诉道：“王上，刚才在园林中，他要行刺我！”
那带刀老奴跪伏在地，不言不语。
后桑桑踹了一脚老奴的后背，厉声道：“狗奴才，赶紧把之前的经过都说给王上听！”
那带刀老奴嘴唇嗡动，犹豫不决。
齐王建皱着眉头，他素来对后桑桑这个相貌平庸但脾气差到极致的妹妹提不起任何兴趣，尽管舅父后胜屡次暗示自己将后桑桑纳入后宫，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嫌恶。
摆了摆手，道：“此人是我请入宫中的，会无缘由的刺杀你？若是真杀了，孤甚至还觉得高兴呢。”
后桑桑面色一阵清白，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转身奔了出去。
此处，唯独剩下那浑身颤抖跪伏在地的带刀老奴。
齐王建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老奴颤抖的更厉害。
“老奴，你也为齐国效命了大半辈子，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
那老奴抬头，眼神里尽数都是感激。
未曾想，下一句话，却让他通体冰寒。
“都这么大岁数了，宫里也实在找不到人照看你，拖下去，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