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浩然之气
赵元瑞虽说官至从二品尚书仆射兼门下侍郎，也和丞相后胜交好，可放眼望去，在场的哪个不是和后胜绑在一起的？
若真要玩大，赵元瑞能让玩死。
可终究是面子挂不住，儿子死了，却揪不出凶手来。
就在赵湍面色阴晴不定的时候，陈驰松开抱着小雪娘的手，一众人缓缓让出一条路来，陈驰看着赵元瑞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很快，一位身穿黑色裘衣的年轻人慢慢走了进来，弱冠年纪，长相身材都和齐王建有几分相似，显得更臃肿。
众人这才俯首沉声叫了声‘太子殿下’。
来人赫然是齐国太子田爻，在田爻的身后则是跟着几位气息不同寻常格外阴鸷的带刀扈从。
“赵尚书，人在这里，规矩还是要懂的。”
太子田爻清冷说道。
探出冰冷的手放进小雪娘的胸襟里去，那小雪娘被吓了个激灵，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等田爻将手暖好，这才从其中抽出来，放在鼻翼下闻了闻，带着小雪娘特有的体香，徐徐走到赵元瑞面前，以手背在他脸上拍打几下，道：“你知不知道就在先前，看守儒玉的扈从死了？”
赵元瑞瞬间醒悟过来，这一刻如坠寒窟。
当即伏地跪拜而下，双手摊在田爻的靴子前，声音颤抖道：“太子殿下，亡子赵湍可万万没有那个胆量啊！”
赵元瑞能一步步爬到这个地位，称得上是半个人精，田爻稍加揣测，他立马就能心领神会。
田爻抬起脚踩在赵元瑞的头顶上，俯身笑道：“放心，前几年我和他关系还不错，知道他没这个胆子。”
赵元瑞这才如释重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太子田爻转身朝着顶层而去，心中庆幸的是，那被豢养起来的金丝雀还没被掳走。
至于究竟是谁出手宰了赵湍，他可不在意。
等到了顶层，赵湍只见到一个背着自己的背影，从仆从手里接过一个檀木食盒，放在桌子上。
整个临淄城敢和甩脸色的屈指可数之外，也只有裴燕稚敢这样做。
可偏偏赵湍十分受用，越是见到这个金丝雀生气的样子，越觉得好看的紧。
“吃点东西。”
那帷帐里的女人默不作声，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田爻冷笑起来，阴阳怪气道：“要是你把那身子骨饿削瘦了，我就把跛脚的贱儒一刀刀活剐了！”
那女人吓得低声啜泣起来，片刻之后，擦了擦眼泪，起身走出帷帐的时候眼神充斥着拒人千里外的冷漠。
她缓缓坐下，默默打开食盒，僵硬的塞进嘴里。
田爻眯着眼，看着那吃饭也慢条斯理的美人儿，道：“说说，是谁来找你的？”
听田爻那阴阳怪气的口气，儒玉心中慌张，别过头去，看着窗外。
也不知道这种煎熬还要持续多久。
“陈文鸾？不对，就他那两下还不够出来丢人现眼，能干脆利落将一名齐卒斩杀，他陈文鸾能做到？”
田爻起身，上前一步，在儒玉的耳边阴冷道：“不说出来的话，陈文鸾可是会死的。”
儒玉瞬间变得面色，田爻不是一次两次以陈文鸾来威胁自己，可有一点她相信，捏死陈文鸾对于田爻来说易如反掌。
“真要我说？说完我也会去死！”
儒玉冷声道。
田爻一愣，旋即摆了摆手，“你还没到该死的时候。”
“我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事，过段时间驴操的田建要让老子去前线沙场。”
田爻咬牙切齿的说道，心中极为不满。
齐王建贪生怕死，自己缩在临淄城当老王八，倒是反手将儿子推到刀口上送死。
“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让我去磨炼一番，驴操的玩意儿，他自己怎么不去！”
田爻心口满是怨毒。
这个太子可真不好当啊。
“那儒玉祝太子早日凯旋。”
儒玉神情恢复平静，低声道。
“你是祝我不得好死吧。”
田爻冷笑道。
儒玉默不作声。
田爻转身下楼而去，今日他可没兴趣和美娇娘翻云覆雨，大秦的刀都加到脖子上了，他还没活够，总得拉个人出来当替死鬼才行。
心中早就有了盘算，他要去一趟稷下学宫。
……
稷下学宫，余小渔练完剑擦了擦汗，坐在门前枯藤下思索。
练剑到了眼下这个地步，遇到了瓶颈。
他曾经尝试过寻找前日那‘三剑斩一老齐卒’的势。
可终究是找不到任何头绪。
在稷下学宫有一独栋二层竹楼，收藏着齐国数百年来搜刮来的古籍竹简。
和张良打了声招呼，余小渔便进了竹楼。
竹楼很大，分为两层，下层乃是诸子百家的精髓，上层则是七国谋士所撰写的兵书等，其中多为复刻版本，也不乏孤本，传闻足足收藏了数万卷之多。
等余小渔踏入其中，便是远远地瞥见在一角落里，跛脚的陈文鸾蹲坐在阴暗里，一只手捧着竹简，一只手拎着酒囊，深陷其中。
他没有出声打扰，拾级而上，辗转来到二层。
二层里竹简明显少了许多，且多为古籍，听张良说，有几本竹简记载着鲁国当年赫赫有名的剑师曹洪的剑术心得。
遭遇瓶颈的余小渔想看看能否从其中寻到一些启发。
找了半刻钟，这才翻找到，拍打上面的灰尘，余小渔席地而坐，一片片翻看。
等看完之后，他呼出一口气，心情复杂，重新将竹简放置原位。
二十多年前，鲁国被楚国所灭，剑师曹洪替君王守国门。
传闻他一人杀了五十多位楚国大戟士，让人闻风丧胆。
可余小渔观曹洪的剑术心得，却发现，他和自己完全是两个路数，不能相提并论。
曹洪出身儒家，剑中蕴有‘浩然之气’，二十多岁学问已然在鲁国无人能比，俨然有圣贤之相，修的剑也是浩然剑法，讲究问心无愧。
而余小渔的剑则大不相同。
他修的是杀剑，类似于兵家铸身拳法，只求一股刚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缓缓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虽说曹洪的剑和自己大相径庭，也有可取之处，收获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