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扶苏出咸阳
柳苗苗总觉得自己的刻的两尊神像缺点什么，可反复端详了许久，就是差不离。
将那两尊桃梗神像认真摆放在门口显眼的地方，乃是新桃换旧符。
虞姬徐徐走了进来，有里捏着几枚特殊的铜钱。
这是先前她去山下以刀币换取的，是腊祭的压胜钱。
一种形似铜钱的民俗用品，用以避邪或祈求吉祥。这种“铜钱”叫作“厌胜钱”，又叫“压胜钱”或“花钱”。
等虞姬徐徐走到柳苗苗面前，轻轻放在她掌心里。
柳苗苗好奇的看着她，后者解释道，“这是楚国腊祭习俗，长辈赠送晚辈，或者同侪各相与赠送，谓之‘馈岁’。希望彼此都平安无事，共同祝贺长了一岁。”
柳苗苗俏脸一阵绯红，收在贴心处，等虞姬将另外一枚压胜钱赠与了丫头周嫣后，柳苗苗将其拉到一旁，取出余下的桃梗，以袖刀将其模样刻在桃梗上。
余小渔则是在灶台前忙碌，山下不论如何动荡不安，这腊祭总得安生过完再说。
晌午的时候，张良托人送来了一尾青鲤，乃是地上河中罕见的玩意儿，除了宫中之外，寻常商贾富贵也多半只在腊祭能吃到。
余小渔鼓捣着菜，虽然佐料不多，却难不倒他，虞姬等人随他来到临淄，就很难尝到余小渔的手艺，正好趁着节日给她们解解馋。
等饭菜筹备好，已然临近午夜，这一日多数人都在守夜。
三女换上了新衣裳，周嫣也破天荒的将她那身视若珍宝的旧衣服珍藏起来，换上余小渔给她缝制的衣裳，显得不再那么阴郁。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尤其是柳苗苗，在尝过了余小渔的厨艺后赞不绝口，眼神仿佛发光一般。
等吃完饭后，余小渔拉着几人走到临近山巅悬崖的雪地上。
取剑从竹林中削砍出一些拇指粗细的竹竿，尔后徐徐点燃篝火，等火苗旺盛，将那竹竿一一掷入火中。
旋即，青翠竹竿暴碎，发出噼啪悦耳爆竹声响。
三女也很好奇，如法炮制，乐此不疲。
子时一过，余小渔徐徐起身，朝着远处徐徐走去。
在远处阴影里，有一削瘦男子挎刀而立，气质独特。
田猊。
“打算启程了？”
余小渔开口问道。
田猊默默点头，两人虽只见过一次面，却有种旧识的感觉。
“明日清晨就出发。”
“记得一件事，和王贲过招，得懂得迂回，不然容易吃大亏。”
余小渔只能提点他到这里，因为若是他点拨太多，只会让更多的齐卒丧命。
田猊好奇问道，“你怎么是王贲，而不是蒙家兄弟？”
“蒙家兄弟镇守在西北，且王贲祖上未必比蒙家差到哪里去。”
“也是如此。还有绿蚁吗？”
余小渔将腰间酒囊解下来，抛给田猊，笑道：“送你了。”
田猊拔开酒塞，灌了一口，正色道：“你之前忘记了一个人。”
“你说的可是赵央？”
田猊点头，“虽说只是不大不小的散骑常侍，可终究是和祸患。”
“他不在赵家，也懒得去找。”
余小渔平静道。
赵家轰然倒塌，被拔了大靠山的赵央自然要狗急跳墙反咬一口。
“等他来找我，说不定他有这个胆量。”
田猊微微一笑，余小渔已然在剑术一途上登堂入室，单单是以‘势’就足以对抗十名负甲齐卒。
“不过你也别小觑了赵央，他虽是赵家人，可和后家独女桑桑走的很近，今日齐王差遣送去的祭肉的宫人都被他一脚踹出了家门。”
余小渔心中了然，当即道：“这才子时过了不久，你就知道消息了。”
田猊笑而不语。
两人坐在崖石上絮叨了一会儿，田猊起身离开。
余小渔将三女送回住处，等各自都睡下，他这才躺在院落的椅子上，凝视着天穹。
……
八百里秦川腹地，咸阳，腊祭一过，扶苏就准备动身前往临淄。
赵高一事，在各方周旋之下，就算是不了了之。
且，赵高手握号称帝国重器的罗网，罗网之下有无数的暗线埋在齐国，一旦赵高出了变故，那这些暗线碟子将永远无法启用。
扶苏投鼠忌器，在齐国未平下之前，也不敢下手太重。
本想留章邯在咸阳庇护着蒙毅，可蒙毅坚决推辞，章邯也有意保护扶苏周全。
无奈之下，扶苏只好上章邯，在天色刚亮之际，就起身朝着临淄而去。
就在不久之前，秦王政让扶苏去落实两件事情。
得知那事情的扶苏眼神骇然，大秦的碟子竟然在齐国渗透到了那种常人高不可攀的地位。
坐在马车上，道路颠簸，车厢晃动，扶苏勉强止住困意，看了一眼身边正襟危坐全神贯注的章邯。
笑道：“章将军，这次带着足够的金银，我就不信他还能拒绝。”
章邯点头，“那后胜本就是投机倒把之辈，审时夺度的能力远非常人能比，眼下齐国气数溃散，他也不是不清楚。”
扶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那方方正正的檀木小箱子，叹道：“别看这箱子小，里面装的东西也没一件凡俗之物，随便一件都能换上一座城池了。”
“当年赵国的一块和氏璧，就能换取大秦十五座城池。”
扶苏笑了起来，不屑道：“这些物件终究只是死物罢了，哪有城池金贵，换做是我，绝不会以一块玉璧和十五城池做买卖。”
他此行去临淄有两个目的，一是那大秦那蛰伏起来的碟子接头，其二，便是和后胜做交易。
外有大秦铁蹄，内有接应细作，里应外合，那齐王建就算是明君，也得亡！
不过这两者对于扶苏来说，并非目的，他要去见余小渔。
“乘龙之术眼下已然到了瓶颈，咸阳的事情乱如麻，得找人给我梳理一番才行。”
扶苏叹息一声道。
章邯见状，笑而不语，自然知道扶苏这番话的意思。
片刻之后，这才徐徐道：“从咸阳到临淄，最快不出半旬就到了。且我很早之前便是让碟子将余小渔留下的那封信件送去了临淄，等公子殿下到了临淄城取来便是，防止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