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是我的灯火

第十七章 你是我的灯火

场馆里很安静,所有人都紧盯着屏幕。

每公布一次票数,热烈的欢呼声都会紧跟而来。

这场面的紧张程度,丝毫不亚于国家队成员看到自己最后的名次。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轮到了排在倒数第二位公演的贝德玛乐队。

屏幕上倒数着三个数。

20000票!

宁以菲感觉到心里发凉。她看过之前的比赛,票数能够稳定并且达到一万八以上的乐队,一直只有Invincible。

怪不得,他们说这是最后的演出。

秦珩半垂着头,手指一直在摩挲银质话筒。真奇怪,这种时候,他居然在想话筒身上的纹路是怎样的。

Invincible成员的身上似乎都被一层霾笼罩着,与之相反的贝德玛乐队,个个眉飞色舞,欣喜之情几乎要溢出舞台。

稳了!

贝德玛的确有后台,而且这个后台,秦珩很熟悉。

是晨阳。

晨阳是秦关山的公司,而秦珩是晨阳的大少爷。

一开始经过筛选来当踢馆的时候,李德没想过能做出多大成绩,他只想蹭蹭热度,不管是红还是黑,只要有话题度就可以了,没想到居然有公司来找他说可以让他们出道,不过前提是,他们踢馆只能选择Invincible乐队。李德心想,反正也是走,挑战热度最高的乐队,那么自己的话题度也更高,就同意了。

而且据周嗣说,晨阳的老总是秦珩的爸爸。这代表什么?代表他们父子俩闹矛盾杠上了!这可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白白捡来一个冠军。

李德喜滋滋地等着Invincible的成绩出来。

大屏幕上跳出一团火焰。

火焰中央开始倒数计时。

三!

二!

一!

火焰中间出现一行数字——20001。

陈越扬连看一眼都不敢,突然就掉下了眼泪,他用鼻音问:“秦哥,我们以后该怎么办?乐队比赛不是说有就有的,而且……”

他说不下去了,总觉得未来堪忧。

秦珩思考了几秒,轻声说:“总能混下去的。”

就在这时,秦珩感觉左手臂被人轻轻推了一下。他侧目,看到宁以菲通红着眼指着头顶,语气又急又喜:“秦珩,我们没有被淘汰!”

秦珩一怔,抬头看去。

20000。

20001。

仅一票之差!

他们靠这一票,赢了!

现场爆发出粉丝的怒吼:“Invincible是信仰!”

贝德玛全体往上看去,表情纷纷呆滞了。

他们是刷了票,但Invincible的粉丝在看到踢馆公演的成绩后,纷纷发动家人朋友,硬生生把票投到了20001!

主持人适时宣布:“贝德玛乐队,踢馆失败!”

李德眼睛瞪得老大,不停地反问:“你确定吗?是不是票数统计错了?”

晨阳公司的负责人明明说过已经跟这边的工作人员打好了招呼,可以确保他们拿到第一的。

主持人微微笑道:“结果已经出来了,贝德玛乐队踢馆失败。”

事情的发展不在预料之中,但这一场惊心动魄,终于落幕。

乐队聚餐的时候,所有人心情复杂,就连平时话最多的陈越扬都一反常态,一直沉默着。

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离开公演剧场之前的那一幕还在眼前放映,所有人都仿佛做梦一样,听着主持人声音朗朗地说:

“据调查,贝德玛乐队公演期间存在刷票行为,第一场比赛原本票数为10003票,刷到了18000票;第二场公演为9800票,刷到了20000票。结合情况,节目组将取消贝德玛两次公演成绩,今后不再接受贝德玛乐队的任何有关活动,以上。

“《乐队之秋》坚决抵制任何不当行为,坚决维护节目规则的公正性!”

秦珩之前做过票数统计,将表格和证据发给了节目组和一些微博大V,他一开始就没想忍气吞声。所以即使他们淘汰了,贝德玛也不会好过,只是没想到节目组憋着气,一直不发声明,反而在节目上宣布。

不仅如此,当晚微博上又爆出一个瓜:贝德玛刷的票数其实在30000左右,只是《乐队之秋》主办方后台把票数压到了20000,放出来正好比Invincible少一票,一票之差足以气死他们!

网友们纷纷在底下留言,说《乐队之秋》节目组切开黑,其实心里蔫儿坏。

前段时间因为节目组不回应刷票事件掉的粉不仅全部涨了回来,甚至还凭借着这个操作,吸引了一拨更大的粉。

秦珩知道,这也是节目组炒作的一种手段。想要收视率,非这样不可。

这和秦关山炒作乐队的方法并不一样。

秦关山喜欢把实力没那样强的乐队炒得天上有地下无,把演出票价翻上好几倍,久而久之,乐队名不副实,队员狂妄自大,初心泯灭,终于就此消亡。

服务员上了几盘麻辣虾尾,鲜香辛辣的味道冲击着鼻腔。

秦珩终于开了口:“都别愣着了,吃吧,吃完还要准备决赛公演。”

所有人这才拥有了一点实感。

为了活跃现场气氛,陈越扬开始唱歌了,唱了没两句,就开始被秦珩嫌弃。

说起来陈越扬也算是乐队中的一朵奇葩,明明是个搞音乐的,偏偏五音不全。

陈越扬委屈:“秦哥,你什么时候能夸我一次?”

秦珩头也没抬:“你不配。”

陈越扬来劲了:“秦哥,秦哥,秦哥哥……”

秦珩甩手丢过去一只虾尾壳:“少恶心我。”

他专注地给宁以菲剥虾尾,剥完了一盘又一盘,看得陈越扬眼热。

被另外三双“卡姿兰大眼睛”看着,宁以菲感觉十分不好意思,小声说:“秦珩,我自己可以剥。”

秦珩剥虾的手停下了,却说了句根本不搭边的话:“还叫我秦珩?”

宁以菲愣了愣:“那叫什么?秦哥?”

秦珩把虾尾塞进她嘴里:“叫‘情哥哥’。”

宁以菲:“……”

她罕见地红了脸。

距离最后一次公演还剩一个月的时间。在此之前,所有乐队都需要在节目组设置的歌名墙上写上演奏的曲目。

秦珩想了很久,是选择重新创作,还是使用以前的曲目,但他最终还是拿起记号笔,在墙上写下了那首于他而言十分有意义的歌曲:《灯火》。

这一路上,不论迷茫还是透彻,你都是我的灯火。

秦珩排练的时候,是回避了宁以菲的,神神秘秘地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即便是宁以菲好奇心不重,也被勾起了兴趣。

恰好这段时间里,宁以菲接到了历阴本地一个音乐大学的邀请,请她去上钢琴课,时间随她安排。

宁以菲答应了,在准备年底比赛的同时当起了老师。

秦珩第一天去接她时,宁以菲还没下课。

宽阔明亮的教室里,秋末的阳光暖融融的。

宁以菲穿着米白色的针织外套,内里的浅色碎花长裙盖住了半截小腿,踩着高跟短靴站在钢琴边的样子,美好得让时间都停滞了。

秦珩站在窗户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群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正窃窃私语着什么,好半天,才有个男生面色通红地站了起来:“宁老师……”

“怎么了?”

“我……我喜欢你。”

秦珩顿时眉头一皱,眼神不怎么善意地盯了那男生一眼。

长得没他帅,衣品没他好。

哪儿哪儿都不如他。

男生不知道怎么,忽然打了个冷战。

宁以菲冲他淡淡地笑了下:“谢谢你,但是我有男朋友了。”

秦珩的烦躁被这句话一下子抚平了。

“老师的男朋友是谁?对你好吗?他……”

没合拢的教室门忽然被推开:“她男朋友是我。”

秦珩满脸不爽地走进来,他浑身都是黑色,唯独头发张扬得没边,看起来又痞又戾,酷到让人移不开眼。但不合时宜的是,他手里端着一杯粉色的奶茶。

“对她很好。

“身高一八八,体重一百四,能弹能写,能打能扛,目前有一套房和一辆车,你还有什么要指教?”

寂静的教室里忽然响起低低的哗声。

男生:“……”

出学校的路上,秦珩一直没有说话。

宁以菲看着他黑如锅底的脸色,又想笑又不敢笑,肩膀抖了好几次,才终于拉拉他的衣摆:“奶茶不是给我买的吗?”

秦珩把吸管拆开了戳进盖子里,自己喝了一口:“不是。”

宁以菲是真的笑了:“那我很想喝。”

秦珩低了低眼睛看她一眼,然后把奶茶送到她嘴边:“只能一口。”

“你怎么这么小气!”宁以菲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还生气呢?”

“怎么可能。”

“今天来学校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东西很适合你,就买了,你要吗?”

秦珩这才发现她手里一直拎着个小小的礼品袋。

秦珩心情瞬间愉悦,但面上不显:“什么?”

宁以菲把礼盒拿了出来。

秦珩正要去拿,宁以菲又把手一缩:“拿奶茶换。”

秦珩把奶茶放在她手心里:“喏。”

秦珩把盒子打开,看到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黑色钻石耳钉。

“你知道我只有一个耳洞啊?”

宁以菲喝着奶茶走在他身边,语气平常,说的话却让人心动:“多注意就知道了。”

秦珩恨不得立马戴上,但他难得矜持了一回,小心地收进自己衣服口袋里,然后说:“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

Invincible乐队收到橘子露天音乐节演出邀请函这天,正好是秦珩的生日。

乐队众人正在老城一家老字号烧烤店里吃烤串。

店里人多,就在门口的路上摆了好几个桌子。好在靠着火炉,倒是不怎么冷。

秦珩跟宁以菲负责烤,其他人埋头吃。

这场景,就跟一对父母带着三个熊孩子似的。

在秦珩家好一段时间的宁小绿也久违地被带出来见识了一下外面的世界,一直兴奋得不行。

宁以菲问后厨拿了点肉,自己在厨房里切碎了。

秦珩正在跟他们讨论着音乐节该唱什么歌。

忽然,重卡车的声音慢慢逼近。

周围人声喧哗,秦珩一开始没听清楚卡车发出的是什么声音。

直到声音越来越近,秦珩才瞬间反应过来那是一首没有歌词的《生日快乐》歌。

李凌云大笑:“秦哥,有牌面啊,这还有车给你唱歌呢!”

秦珩顿了两秒:“唱什么唱!洒水车过来了!”

难怪那么耳熟呢!

所有人一齐看去,果然,洗脑的生日歌伴随着卡车后半部分往外旋转着喷射出来的水流,轰隆隆前进着。

秦珩一把抓起宁小绿:“走走走!进店!”

陈越扬不肯:“秦哥!刚烤的肉!”

烤肉也不是件简单事儿,又要刷油又要撒粉,一刻不停地看着翻转才能熟得刚刚好,肉食者陈越扬舍不得。

见陈越扬在拿肉,李凌云也大叫:“刚生起来的火!”

孙楚见状,也跟着去搬烤肉架。

秦珩想骂又骂不出口,只好把宁小绿放了,自己去帮忙抬。结果洒水车来得快,伴着诡异的生日歌,用尾部的旋转洒水器把他们淋了个半湿。

瑟瑟深秋,寒风凛凛。

四个人落汤鸡一样站着,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无言。

宁以菲端着肉出来时看到一群人身上全都湿淋淋的,一时间傻了眼:“你们是趁我不在,偷偷下水了?”

陈越扬抹了把脸上的水:“哪儿啊!刚才有辆洒水车过来了,没来得及躲!”

宁以菲:“……”

秦珩也觉得特丢脸,抿着颤抖的唇尽力压住骂声。他忍了半天,终于破功:“陈越扬,你神经病啊!”

秦珩骂着骂着,又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几个人面对着面,全都被风吹得发着抖,又觉得场面特别好笑。

笑完了,几个人才去了不远处的公共浴室交钱洗澡。

宁以菲一个人等在大厅里,给宁小绿喂肉。

宁小绿吃了几口,就不甘寂寞地往浴室里飞。

“喂!”宁以菲吓了一跳,“你去哪儿?那可是男浴室啊!”

宁以菲怕宁小绿半道上被谁抓了炖汤,连忙给秦珩打了个电话,那边没接。她犹豫了半天,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好在浴室里没几个人,而且有隔板挡着,倒也不至于让她看到些什么不该看的。

宁以菲终于在某一间浴室的隔板上头,看见了那抹绿色的身影,她松了口气轻轻走过去,停在那间浴室门口。

浴室里有水声,里面有人。

宁以菲怕被人当成女流氓,抓鸟的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然而就在她要伸手的时候,浴室的门被打开了。

浑身上下只挂了条浴巾的秦珩:“……”

宁以菲的动作僵住了。

她咽了下口水:“我可以解释。”

隔着挡板,对面传来一道声音:“秦哥?我咋听见有女声?谁进男浴了?”

秦珩把宁以菲往换衣室带:“没谁,洗你的澡!”

十分钟后,秦珩和宁以菲面对面坐着,气氛诡异。

秦珩微抬下巴:“行了,说吧。”

宁以菲都快要在心里把宁小绿埋怨死了:“我就是去追宁小绿,什么也没看到。”

“你还想看到什么?”

“没,什么也不想。”

秦珩知道宁小绿的尿性,心里骂了句“色鸟”,但看着头都快低到桌子上的宁以菲,他又觉得结果好像还行。宁小绿虽然好色,但好歹也是他和宁以菲之间的催化剂。

“我吃醋了。”

宁以菲哭笑不得:“你这吃的什么醋?”

她算是发现了,秦珩长了张招蜂引蝶的脸,其实对自己没一点ABCD数。

“万一你看到别人的裸体呢?”

“我这不是没看到吗?”

“不行。”

“那你想怎样?”

“你亲我一下。”

秦珩感受到唇上的柔软,双手一环,把人搂到了身前。他捧着对方小小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陈越扬穿好衣服正想出去,忽然看到门口左右两边各站着孙楚和李凌云,跟两尊门神一样,十分不解:“怎么不出去?”

孙楚一把把人拉住:“再站一会儿。”

李凌云也跟着劝:“你不觉得浴室里更舒服一点吗?”

陈越扬翻了个白眼:“神经病啊!”说完就往外走。

两秒不到,陈越扬又退了回来,捂着嘴巴:“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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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甜蜜,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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