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五章 一仇不报非令箭

第四三五章 一仇不报非令箭

这时外面响起韩三笑的声音,嘿嘿道:“拔你的毒吧,谁要听你们讲话了,我洗耳朵去。”

原来韩三笑这无赖腻在外面偷听呢,游无镜什么时候查觉到的?

游无镜又咯咯笑了,笑得高兴又失态,不懂她的笑点在哪里,平时总是雷打不惊的,又会突然发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个不停。

她一边笑,一边帮我放下床账,然后推开房间的窗户,看着在院里摇摇晃晃闲逛的韩三笑。

韩三笑一见窗户开了,马上站稳了身子,假装严肃道:“不是在拔毒么?能见风么?”

游无镜道:“鬼门鬼走了一圈都回来了,吹个风还能死了不成?”

韩三笑呸了好几声,唾沫星子在风中零乱:“怎么说话呢?触了我家燕飞的霉头。”

游无镜扭头看了我一眼,挑眉笑了笑:“心疼的样子。”

我没什么力气说话,只能苦笑。

她不知道我跟韩三笑的感情早就剩过了这些开几个玩笑就会脸红的程度,哎,看来要一直误会我们的关系了。

“咯咯咯,咯咯咯”,巷子里有咯咯咯的母鸡的叫声。

韩三笑像个好事八姑,马上跑门口,歪着身子靠在门上,看来又要打趣外面来的人。

“哟哟哟,左手一只鸡右手一条鱼的,大早不见人影这是去买菜了呀?”韩三笑就差一手甩手绢一手磕瓜子了。

燕错很快走了进来,两手提满了东西,眼看那只肥硕的母鸡要挣开,韩三笑也不去帮忙接点菜,只是回身用脚勾上了门,门一关上,鸡就脱手飞了出去,惊慌地在院子里打转。

燕错看了韩三笑一眼,慢慢卸下手里的东西。

“啧啧,这么多?这是想趁我不在偷偷开小灶啊,还好我来蹲点了,月钱都跑你们肚子里去了——怎么着,你要做饭么?”韩三笑忍不住打趣。

燕错道:“举杯楼回来的时候,市上的人送的,说燕飞醒了,都把最好的往篮子里塞。”

“哦,乡亲们的一番心意啊,糟蹋了。”韩三笑感叹道。

“什么意思?我们吃不得这些菜么?”燕错认真又敏感。

“吃能吃,但没人做啊。你指望现在燕飞蹦蹦跳跳的下厨消灭这些菜肉么?母鸡倒是可以先养在后院里头,其他的就——哎……”韩三笑语气里满满的心疼劲。

“她不做,我做。”燕错一直盯着乱跳的母鸡,突然一个飞身,一把就抓住了。

“你做?你会做菜?”

燕错奇怪地看着他:“我会做菜很奇怪么?我六岁就开始熬粥,七岁就能做一桌的菜。说不定燕飞会做的菜还没有我会的多。”

“你会做菜?你个臭燕错,你会做菜你天天往举杯楼里订餐,你知道多贵么?啊?放着家里的米啊菜啊发霉你也不多看一眼,你就这么懒啊?!”韩三笑火冒三丈。

燕错嘴角突然扯出一个笑,被韩三笑的态度逗乐了,道:“慌什么,前些日子谁有心情下厨,今天有饭有菜,不用去举杯楼了。叫你尝尝我的手艺。”照他这么说来,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因为我醒了吗?还是我想太多了?

“哼!猫腻的年轻人!”韩三笑呸了一声。

“宋令箭既然好了,就叫上一起。不过她早上上山去了——”燕错突然压下眉,一扫方才轻松之态,“山屋被烧,她若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举措——”他靠近韩三笑轻声道,“游家姑娘在给燕飞拔毒,别让她做出不可挽救的事来。”

“还用你提醒我!”韩三笑一脸不屑,人却已经往外走去了。

院子一下又安静了,现在没到上更的时候,韩三笑居然不像往常那样守着吃饭,不知道上哪去了。

游无镜拢上窗,转身看着我道:“还没睡?”

我眨了眨眼睛:“我刚醒没多久。”

“拔毒很无聊,也很累,可能偶尔还是会有些痒,还是睡会吧。”游无镜将镜牌立靠在茶杯上,折着洒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

“恩。”我试试看吧,虽然我一直在睡,但感觉并不轻松,可能真的是拔毒的原因,很虚,也很困乏。

闭上眼睛,感觉游无镜好像在我手腕处扎了一针,不疼,却有些痒,那股痒意慢慢地通过血液向手臂延伸,像有虫子在我血肉中不安份地游走一样。

我突然想起赵逆,他身上无数的木针在血肉中游走,该是什么样痛苦的滋味?他虽然有些地方可恨,杀人如麻,但我却不恨他,甚至还觉得他有些可怜。

哎!想起赵逆,我就想到海漂,想到那夜他们坐在山屋门廊上的情景。

山屋!

我惊坐了起来!

游无情烧了山屋,宋令箭已经醒了,她要是上山看到了会怎样?

我急忙下床,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到了门口——

一愣,不对。

我一回头,看到自己还好端端的躺在床上,手上扎着一根针,这针并不宋令箭的那种光亮的银针,而是有些锈迹斑斑,而且这针像锈花针一样,还有针眼,针眼中还穿着一根长长的线,线的另一端就捏握在游无镜的指间。

长长的线幽然地拉悬在半空中,居然轻轻的在不停的落灰,而且那轻灰,好像是从针上来的,而针上的锈迹,似乎也不是本身就有的,而是从我手腕处吸上来的……

好神奇,难道这就是我体中的水锈毒么?

这画面,真的好美,游无镜手拈长线,拄着头,闭着眼,阳光落在她肩上发上,脸上高挺的鼻子落下侧影,这是另一种宁静慵懒的美好。

可是现在我真的没什么时间欣赏这种美好,我甚至预感到可能快要出事了。

“韩公子!”

一声急切的叫声,仿佛就在我脑子边上叫唤似的。

我四下一看,已经在了举杯楼门前。前面是韩三笑,他也正扭头往叫唤他的方向看。

举杯楼里走出一脸焦虑的游无患,他再往里探了探,看到坐在里头边角桌上的游夫人。

“我现在有点事情,呆会再来找两位。”韩三笑好像很急,急着往村口方向走。难道他和我一样,也想要去山上一看研究,我们都担心到一个地方去了。

游无患似乎没有罢休的意思,快速道:“我们的药壶与剑牌不见了!”

韩三笑真正停了下来:“什么时候?!”

“昨天我问我娘要来的时候,还放在我房间。早上却已不见,娘也没有进房拿过。”

游夫人低声咳了声,点了点头。

韩三笑眉皱得紧,道:“放心,不会丢的。我知道谁拿了。我现在上山,两位还是一道来吧。”

游无患突然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微转头看了看楼上的窗前座,游夫人已到门口,两人一起随韩三笑往村口走去。

那个方向?我也看了看,那个位子一直都是上官礼坐的,果然上官礼就坐在窗头,凝眉愁容。

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游无镜和游无患都上官礼很感兴趣?

很快的,我们到了山上,山屋黑漆漆的残骸已经清了一半,估计是海漂在默默收拾吧。

寻了一遍,隐约看到乌黑的焦木后面,有抹红色在轻微飘动,像是着红衣的游无情站在那里,风吹着衣角在向我们打招呼。

“叭”,一声清脆响亮。

什么情况?我们马上转了过去。

游无情娇俏的脸略显得有点憔悴,火般的红衣也沾了许多焦灰,衣衫尾处还有些扯损,看这样子像是在这里呆了好阵子似的。而站在她对面的,是一袭黑衣的宋令箭,黑衣乌发,除了那张白暂得有些不寻常的人,几乎要与这黑漆漆的屋骸混为了一体。

宋令箭好陌生,因为太久没见的原因吗?

游无情捂着脸,双眼直直的瞪着宋令箭,她咬了咬牙,嘴角慢慢爬出了红色的血流。

流血了?她流血了?

她愣愣地抬起头,看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她一个重耳光的人——是个束着长发一身黑衣衣的女人,

“你打我?”游无情脑袋空空地问了一句,好像脑海里一股压抑着的灰蒙蒙的东西被这个重耳光甩散了。

这时不远处一直俯身清扫的海漂慢慢直起了身子,静静看着她们。

游无情顿时像是突然被开水.烫了一般,爆发了所有脾气,如梦初醒般扔了手里的扫把,急速退后几步,摸着脸颊怒道:“你竟然敢打我?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只要你是游无情,只这一巴掌,已经算客气了。”宋令箭冷冷道。

游无情怒哼一声,吐出嘴里的血水,怒道:“一群疯子!连乡下打猎的都不知死活!”

“没家教的野孩子。”宋令箭一脚划开无游情扔在地上的扫把,扫把狠狠飞坠落,未及地已散成了零乱的干枝。

“这下可是你先动的手,是你自己找死!”游无情一曲绕手腕,腕上红线像蛛丝般源源不绝吐出,顷刻浮在她周围,曲线之怪,像极了一条细如红丝的毒蛇。而游无情一袭沾灰的红衣站在中间,散发着一种不可亲近的邪恶之美。

“就你这点本事?”宋令箭拿下长弓,一想,却将弓轻轻一插,初春仍旧干硬的山地就如豆腐一般,长弓残旧,却如极利的冷剑纹丝不动地插地而入。

“哼!”游无情权当宋令箭在示威,手腕一推,红线游丝向宋令箭射来!

宋令箭如若无物向前走几步,红线越游越快亦是越近,眼见已要穿过宋令箭身体,说时迟那时快,宋令箭快而不乱地抽出一只黑箭,如格开棉丝般将直射而来的红线用箭一卷,像是要裹线球一样要将它圈起——

游无情一咬牙,红线红得更为妖艳,黑箭突然地发出木炭被火般一样的裂裂之声,黑箭流出微熏的黑汁,与红线紧紧缠绕在一起,黑汁融入红线,开始向游无情方向迅速蔓延!

黑与红,似乎也是相克的。

游无情牙关紧咬,恨恨瞪着宋令箭,一撒手,红线染黑处嘣的一声断裂,红线成碎片掉落,未被黑箭之汁染黑的红线像是有了生命,逃命般飞回到游无情雪白的手腕!

宋令箭扔掉已经被红线毒汁烧毁的黑箭,游无情再使杀招!

她红袖一挥,袖里间全是各种层次的红,像眼花缭乱的春花那般迷人眼。几只艳红的镖突然在袖花丛中飞出,宋令箭这次却没再去接挡,而是向后疾速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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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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