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冰山地狱

第1章 冰山地狱

第一章冰山地狱

“堂下罪妇,你可是名唤阿棠?”

身着紫袍,面目狰狞,脸色黑暗,凶神恶煞,头戴官帽身材壮硕手拿粗毛笔之人,两只眼睛怒目圆睁瞪着堂下女子。

被沉重铁锁捆着双手的女子,身后押送之人一黑一白,高帽森严,口吐长舌。听到堂上官差问话,却不见女子回答,女子身后白衣长舌的差人毫不留情的一鞭挥下,将那女子一瞬便打倒在厅堂之上。

堂下女子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只依稀见那额顶的美人尖,十分端正。似乎尚处于混沌之间,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上座铁青着脸的官差脸色一狞,伸手指向堂下跪倒的那女子。“大胆罪妇,本判再问你一句,你可是罪妇阿棠?”

这一路跌跌撞撞,被身后黑白二人推着行进。四周巍峨群山,目中世界赤青色调冷冷清清,不由得脑中混沌迷惑。

沿途景色变幻万千,鬼火明灭,阴森可怖却又威严肃穆。

再看身边皆是长着牛头手持板斧,长着马面手持利刀的人,推着与自己一样白衣铁锁的男男女女行路。和着远处传来的声声哀鸣,穿梭往来的佝偻怪人,呲牙的,长角的,千奇百怪,光怪陆离,不觉令人心生恐惧。

行至此处,女子心下倒也明白了过来。

自己已身死,在刑场上任刽子手一刀砍了头。死后便有黑白二人立于身后,一个向自己抛来铁锁桎梏,一个从身后挥来一鞭。

“罪人,三鞭夺魄鞭下去你便得魂飞魄散。此为第一鞭,教你听话。若有抵抗,鞭鞭诛你!”

那鞭子抽在身后,全身都如同遭了重压,胸口却是一热,口中一团热液悄然溢出唇角。

染着血迹的嘴唇微微开合,女子声音轻柔,缓缓道。

“民妇正是阿棠。”

将桌案上的薄子瞧上一眼,上座那人不由得提高音量,从鼻尖冷冷哼出一声。

“凡来冥府报到的鬼魂,先经孽镜台前映照,显明善恶、区分好坏,方才到本判这里。你这女子好大胆,竟持刀杀害自己夫君,以及他身侧女子,杀人偿命,你可知罪?”

“民妇杀了人,知罪。”

上座那人见她乖顺,手上豪笔轻挥。

“既是如此,按地府规则,凡谋害亲夫,与人通奸,恶意堕胎的恶妇,死后都将打入冰山地狱。”眼睛轻睨那女子一眼。“罪妇阿棠谋害亲夫,身上背负两条性命,你便要去那第八层地狱冰山地狱受刑,偿还罪孽。你,可有话要说?”

女子脸上隐有愤色,语气却十分恭敬。

“人人都说三从四德逆来顺受,可民妇杀他,却不后悔。当他和那妇人身躯缠在一起,民妇心中充满恨意,只想杀之后快。以前承诺心中只有民妇一人,如今却将其他妇人带至家中。民妇眼里掺不得沙子,这种男人不要也罢,杀了他,民妇便投身狱中,直至死后一并来了就是。呵呵。”只听那堂下女子冷笑两声,抬头望向上座的判官。“说来也怪,民妇当时心中充满杀意,出刀也是极狠,几刀便结果了那负心人。只有那妇人已吓得痴傻,溲液都顺着腿根滑下,实在可笑,断不会想到自己能为荒唐之事丧了命。”

抬头的那张脸肤如凝脂,眉黛青颦,眼中似含星河,轻笑间眸光流转确是分外动人。随着那桃花色的俏唇开合,贝齿都似含了催动春色的撩人醉意,竟是难得的一位美人。

只是那嘴里,将草菅人命之事,竟说的如此简单轻松。口中所言实在荒唐可怕,真真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判官粗生而放肆的眉角一挑,斥道。“你这女人不知悔改。”

堂下女子微微冷笑。

“若他待民妇一如既往我便爱他今生今世,便也是一世良妇。可他既是如此待我,我便也不会顾及任何情意。民妇擅厨艺,用刀轻利,他没有太大痛苦。兴许民妇上辈子就是个屠夫,惯会用刀。”

眼下时刻,这女子丝毫没有悔色,眼中流露戏虐,言语间也皆是张狂。判官脸上越来越难看,惊堂木重重一拍。

“你可知你上辈子所嫁之人是个屠夫,自他身边助他,而你依然……”判官似乎气急,脱口而出的话又不自觉一顿,轻咳一声缓了情绪摆摆手。“罢了罢了,你这等痴人,大抵是那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本判这便让你看看你那刀下亡魂现今模样。”

判官言罢,便有鬼差推着两个挂着铁锁身穿白衣的人上了堂。

无他,便是那死**君和那先前被杀的妇人。

一见堂下女子,那二人便气急的想冲上来,口中已是咒骂不停。无奈那鬼差老练,任他二人相扑,手中铁锁却是分毫不动。

黑白无常分别一鞭挥上两人背脊,脸色可怖。

“罚恶司判大人在上,岂容你等放肆!”手上那鞭子可不饶人,一鞭下去,皮开肉绽。

这番被打,再急迫怨恨的人,此刻也得安静下来。

判官沉沉脸色,望向台下那唤阿棠的女子。“万物礼法,皆有安排。他二人本不该今日死,尚有阳寿未尽,却是因你而死。如今他二人在此,你对他二人,依旧丝毫没有歉意吗?”

听着判官的话,白衣的妇人忍不住扯着衣袖呜呜咽咽擦拭着眼角。“大人在上,可要为民妇做主啊。”

白无常眼睛瞪圆,手上鞭子又提。“大人说话,岂容你插嘴!”

那妇人吓的直往身边男人身后躲,哆哆嗦嗦,再也不敢造次。男人将那妇人搂紧,望着身前身后恐怖的鬼差,迅速将身子伏低下去,狠狠的瞪了一眼阿棠。

阿棠望一眼那两人,心中只觉好笑,摇了摇头。

“他二人已死,既定之事无法更改。纵然阳寿未尽,那也不是民妇该替他们操心的。阿棠心中并无所感,这便也是我能给他们的罚罢。”

望着那两人,阿棠冷冷的挑开视线。“判官大人既是要罚阿棠去那第八层冰山地狱受刑,这便去吧。阿棠无怨无悔。”

出刀无悔,苦果自偿。

判官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原想此女油盐不进,冷漠无情,还以为此案难判。没想到此女性烈,对这结果却也干脆。点点头唤来鬼差。“牛头马面,将此女押送第八层冰山地狱,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背脊上被鞭打的痛感依旧磨人,加之身躯上缠绕着的铁锁沉重冰冷,阿棠颤颤的站起身,眼眸清明的望向判官大人。

“民妇无知,死后没想真有冥府地狱,无常大人,判官大人。既是如此,想来便也是有妖魔与那神仙存在的。”

此女甚怪,判官皱皱眉头,不明所以。

“如何?”

阿棠笑笑,眼波流转,方才苍白的脸上此刻却焕发出明艳灼人之感。“物有转化,人有转世。说不定,民妇在千万年前,也从那天上下来。”判官眼色一凛,站起身来。

“无知罪妇好是自大,那天上的仙人也是你这手染鲜血暴戾冷漠之人能肖想的?”

阿棠不恼,眼中带着希翼和点点疑惑,笑笑的。

“若有下一世,阿棠是尘世浮沉还是求仙问道呢?”

似是自言自语,又似狂妄般。

这等罪人,哪里来的胆子在此胡言乱语。

判官大怒,狠道。“先去你的第八层地狱,偿还你的债务,直到你还清为止。待真有转世那天,喝过孟婆的汤,你能如何?”

一碗孟婆汤喝下去,纵使她心中所恨所爱,皆是过眼的烟云一一散去。

本已转身的女子脚步一顿,唇角却是划大了弧度,痛快的笑出了声。“罪妇污了仙字,还望大人恕罪。”

惹得人不快,似在人心上放了一把火。却又忽而放低姿态,一副乖巧恭顺模样,好生向人道歉,可这前后不一的态度实实在在更加让人便生愤懑之感。

被她气坏的不止堂上因她杀害的那两人,恨她无礼狂妄的判官,更有旁里默默观望一切眼眸轻蔑紫黑冕服的男子。

“妄想,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地狱,还敢想着下一世求仙问道的事……”望着阿棠随着牛头马面走远,似有所查的判官大人抬起头,望向不远处黑空中悬浮的冕服男子,恭敬一拜。

“夜王大人。”

一听此称,堂下那对苟且的男女不免好奇的抬起头来。

头戴旒冕,冕冠上的冕旒垂落下来,看不清那人的眼睛和视线。只见冕冠两侧的充耳白玉晃晃悠悠,那人脸色却和那白玉能比上几分。

腰佩白玉,身穿紫黑色冕服,冕服上绣着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fǔ),黻,十二物。身姿挺拔,如高山般威严。

远远的自黑空中降下,稳稳落在厅堂之上。不自觉让人觉得心生畏惧喉头发紧。

堂下男女二人不敢再看,小心低下了头不敢动作。

厅中众鬼差皆称。“夜王大人。”

衣袖轻挥,视作免礼。那人坐上判官让出的位置,轻道一声。

“堂下二人,抬起头来。”

那二人纵是不敢,也不敢不从。抬起头,畏畏缩缩礼道。

“夜王大人。”

夜王大人在上,这会儿,终是见着了正脸。

只见那薄唇如柳叶,面似白玉,高挺鼻梁,细长丹凤眼,实打实的一副俏郎君模样。

妇人心神一晃,羞涩又慌乱的低下了头。复再抬头,望见上座那人尖如妖物的耳朵,不由心中又生恐惧,抓紧了身边男人的手。

“孽镜台中的模样,你们并不比那女人好上几分。”夜王大人眼眸微抬,眼含冷意。“你们会来罚恶司,倒也是自然。”

静的似乎连口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堂下二人有话想说,但是却不敢妄自开口。显然对于那身后鬼差还深有顾忌,若是那鬼差一鞭下来,指不定将自己打个魂飞魄散,便是连个轮回都讨不上了。

座上那人似乎也并不在意台下那两人心思想法,犹自开口。

“你们阳寿未尽,皆拜那女子所赐。下辈子,她定不会再转世为人。猪马牛羊,花木草树,才是她的宿命。她既入第八层冰山地狱,便是她的刑罚。下一世,这未尽的阳寿本君便许你们能再世为人。而你……”

那人拖长音,不齿的冷看那台下郎。

“在阳间时卖淫嫖娼,盗贼抢劫,欺善凌弱,拐骗妇女儿童,诬告诽谤他人,谋占他人财产,妻室之人,死后打入油锅地狱,剥光衣服投入热油锅内炸。你身边女子原是他人之妻,此罪难逃。你们凡间,将此第九层地狱叫做油锅地狱,你,便要先去那里。另:凡不尊敬他人,不孝敬父母,不正直,歪门邪道之人,死后将打入血池地狱,投入血池中受苦。你与他人妇如此,便是对自己妻子以及对方丈夫的不忠不诚不尊不敬,此便是你将去的第二个血池地狱,你可明白?”

台下郎脸色吓的苍白,自己明明刚刚惨死,如今却要下油锅地狱,痛苦哀嚎向座上那人连连求饶。

座上的人却是眼皮都不抬一下:“太吵,先押去第九层地狱。”

“是,夜王大人。”

领了命的鬼差上来拿人,架着几欲晕过去的台下郎走远。

台下妇面如死灰,哆哆嗦嗦将身子跪伏在地面上,泪如雨下,不敢出声。夜王大人瞧瞧台下妇,嘴角一撇。

“凡谋害亲夫,与人通奸,恶意堕胎的恶妇,死后打入冰山地狱。你既与人通奸,那这冰山地狱为你的一层地狱。如刚刚对那男子的刑罚,对自己的丈夫不忠不诚不尊不敬,亦当愧于先前那女子。你的第二层地狱,也是那血池地狱。若再世为人,切不可行此般龌龊之事。”

已是逃不掉的刑罚,女子失魂落魄的望一眼上座。

“谢,夜王大人……”

那座上的人神色冷淡,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原是为了这阳寿未尽的二人来,没想却是这样的人间渣滓。”

判官将桌案上命簿收起,置于一边,恭敬拱手。

“多谢夜王大人前来公断。”

……

眼前是一片银白世界,一座座高大的冰山,连绵不绝延伸到眼不可及的远处。那冰结成的高山上爬满了人,只是稍不注意那冰山尖利峰突便刺伤身体。

顷刻间血迹顺着冰山滑下,远观却似开出了鲜艳的红花。一朵朵,一簇簇,诡异且美丽。

温热的身体遇上冰突自会渐渐消融,有人不时从那冰山上滑下,却被冰山下守着的鬼差一棍劈下。

“快爬快爬,小心本差揍你一顿!”

身着之物不过片缕,皮肤多是裸露在外的。虽不觉腹中饥饿,身体却能感觉得到奇寒无比。

口中呵出的气体在空中凝结,盘旋,散去。

想来便是此地,感官只受那冰寒疼痛之苦。

“快走!”见她停下脚步望着前方,身后鬼卒催促道。“地狱有法,每个新鬼都有罚岁。你瞧见那些人奋力攀爬冰山了吧?若想早些离开此地,便可效法那些人。”

阿棠心中微微一喜,望一眼冰山上那些人,脸上却又浮出苦笑。

那冰山尖锐,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且那冰路湿滑,极易坠落。目之所及,皆有人尖叫着摔下,血染冰面。

将她的神情放在眼内,鬼卒冷漠道。

“你若能到达那冰山山顶,便可脱离冰山地狱得到转世的机会,也可免受这入骨的极寒苦楚。”

只是想上冰山山顶,难于登天。真正登顶的万年也无一人,这话无非是给这些新鬼一个希望,反而更显讽刺。

此刻在这冰山上多半是认清现实,却又怯于鬼卒棍棒只能向上而行的无奈之鬼。等着混到刑满,再得个转世机会。

站在冰面上的裸足冻得发疼,阿棠深吸口气,迈开了脚步。

……

纤细的四肢似乎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只是向上攀爬的动作突然一滞。细弱的腰肢一晃,紧接着人也移到了一旁。

下一秒,一个尖叫着的身躯从刚刚女子站立的地方落下来,狠狠摔在冰山山下洁白冰冷的冰面上。还没等那人站起来,却见鬼卒已经操着棍棒打了上来。

“快些起来!继续爬!”

落下去会挨打,往上爬是唯一的方法。

可是身体终会疲惫,停下歇息。如何才能不让自己所处的冰块不融,不至于落下冰山呢?

正思索间,眼前一黑,身上重量猛然加重,身躯不受控制的往下落去。身体刺痛,冰面冰冷,鬼卒的棍棒气力十足。

阿棠伸出手推开将自己当成垫背的那鬼,在鬼卒的打骂声中轻咳着继续往冰山上攀爬。

眼角之处突然添了一抹黑紫之色,与这银白的世界格格不入。

阿棠停下脚步,望向那人。

那人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眼底那抹不怀好意的感觉,从第一眼起到现在都没变过。

听着鬼卒皆拜那人夜王大人,阿棠身躯微福了福也拜道。

“夜王大人。”

脚下的冰块渐渐融化,阿棠表情未变,继续向着冰山上走。

忽然风起,身后如墨的黑丝被挑得散乱,阿棠视线里一片混乱。脚下湿滑,步子稍显不稳,手上不自觉抓紧身边冰山峰突,峰突尖锐,瞬间便刺得阿棠手掌鲜血淋漓。

失重感再次来袭,还没等阿棠回过神来,鬼卒的棍棒已经落在了身上,冰面上的阿棠只得捏紧拳头重新站起身往冰山上走。

冰山地狱虽然寒冷,但却是无风的。此刻阿棠不用看便知,那阵风自何处而起。

夜王大人轻眯着眼望她,似是被她那行为激怒,眸中微芒一闪。衣袖轻挥,一股风便如同蟒蛇凶猛而起,直冲着阿棠而去。

自知那人在找麻烦,阿棠脚跟如何保持平衡都做不到,人也狠狠落回冰面上。

三回,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词。

有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算上这次,便是这一会儿摔下来的第三次。前两次阿棠都能快速的调整状态继续爬山,而这次,阿棠觉得就算有心,自己这幅身体也无余力再上那冰山。

再者那人站在那里轻轻挥动衣袖带来两阵风,无伤他人,却只冲自己而来。自己若再爬上去,保不齐那人再一阵风将自己打下来。

第三次,便不是要忍的了。

鬼卒的棍棒落在身上虽痛,但这孱弱身体却不是自己想走就能走的。阿棠冷冷抬头望那悬空的人。“我曾见过你。”

无礼无矩,唐突得紧。没有尊称对方,也没有谦称自己。

却足以,令人生气。

“大胆新鬼!胆敢与夜王大人如此说话?”身边鬼卒棍棒再来,一棒便将阿棠击倒在冰面上再动不得分毫。

夜王大人眉心微敛,眸中情绪难以隐藏。“罪妇阿棠,何时见过本君?”阿棠嘴角浮出笑意,便生勾出几分娇媚狡黠。

“当然是……罪妇梦里啊……”

那风情一笑眼波微转教人不由脸上发烫,言下之意已经不要太明显。阎罗大人被调戏了。身边鬼卒强忍着发笑,换了个方向背对着阿棠,权当此刻浑然不知世事般。

夜王大人脸色一暗,正要开口却听阿棠接着道。

“夜王大人生得如此英俊,罪妇虽然自知身份无法高攀。不过见过夜王大人后一颗心无法自持,自然只能在梦里与之相会。”

这女子,好不知臊。一句两句不知羞的话偏偏说了又说。

冰山地狱岂容她睡觉,更别说是做梦。她说梦中与自己相会,无非就是为了让自己生气的废话。

好啊好啊,原本只道此女狂妄,没料到竟是个轻佻的主。

“狂言妄语,看来你不该在这冰山地狱,而该去那拔舌地狱。”

阿棠毫不客气的笑着。“罪妇来这冰山地狱原是判官大人亲断,若是判官大人断错,夜王大人该是去找他了。不过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那若是大人错了,不如免罪妇地狱刑罚再世为人,那我也便不计较了罢。”这话听着大度,暗戳戳的却是揶揄没跑了。

那人暗讽她,她也不会让那人讨着半分好,即便是嘴上的。

刑罚既定,受便是了,那人既专程跑来刻薄自己,看着自己受罪出丑,她自然不会遂了人意。

在世为人时已是受尽屈辱委屈,如今方知人有再世之机。下辈子还没到,此刻谁不让自己好过,那自己也不会让谁好过。

这女子好不客气,似她这般伶牙俐齿还刁钻,却是让夜王大人异常不齿与她讲话。

“似你这般模样,千万年前,千万年后,都不可能成为仙人。”

这般心性若是仙人,岂不是仙人的门槛太低!

阿棠才没想做仙人,当时不过就是一个念头,说了出来。惹来判官大人恼怒,也惹来此刻面前这人的嘈弄。

“罪妇不敢,罪妇能盼着下世便已足矣。”

阿棠冰山之刑三百年,若说要盼,还真盼得。

刚刚还像只好斗的公鸡,突然间又偃旗息鼓。夜王大人望她无暇的脸一眼,心中似有无名火烧。

“三百年刑罚,你以为短吗?”

阿棠脚步微动,头也不回道。“那这三百年,权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呵,这人!

夜王大人喉头一噎,望着那爬上冰山的人皱皱眉头。“疯子。”

世间天地阴阳分明,万众生灵得以顺势发展。凡生灵死后,皆入六道,以生前善恶为标准投胎转世。

六道轮回,天道,人道,阿修罗道,饿鬼道,畜生道,她虽偿了地狱刑罚即便能得以转世之机。下辈子转世造化,若入畜牲道,沦为猪狗牛羊,看你如何这般巧舌如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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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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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冰山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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