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双身子的人受优待

第八十章,双身子的人受优待

两张不平等的契约签下,福妞和凌黑一见面,就笑得心虚:“嘿嘿嘿。”让人看到,真是相敬如宾。

有栓满意了,安心了,在院子里读书的时候,嘴角带着心花怒放。

地虽然不大,在村里人眼中,又是一块不小的家私。过去重农轻商,认为有地就是财主。何况这地,是自己家里的。

地拿到及时,春耕雇了短工,又有受过凌墨恩惠的人一起帮忙,种的也及时。眼看夏天将至,地里绿油油一片如水,又有瓜架上黄花开着,福妞看到,总是心生欢喜。

有栓念书累了,锁上门,带着有财和有贝到地头转着,总有不少羡慕的眼光。吃的好,营养跟得上,有栓在这一年里拔了个头。两条狗,有财高大,有半个身子那么高,皮毛黑亮。有贝还小,不高,长得虎虎生风。

只看这两条吃得肥肥的狗,不看有栓的绸衣服,远远也让人素然起敬。

有外村的人来走亲戚,老远见到有栓,就是哈哈腰吃一惊,走过去再小声问亲戚:“村长家的?”亲戚们就笑:“福妞家的,那郎中住的那家。”

“哦,难怪气色好,是好衣服。”听的人这样说。

有栓也能听到,他才不介意。他笑眯眯,姐和凌大哥定下亲,郎中家的又怎么样?

田头转了一圈,有栓回家。边走边道:“有财,你今天咋没跟姐回去,要知道姐一个人进山,俺不放心。”

凌墨也不在,春天得病的人多,虽然近夏天,也是不消停。再说这方圆百里,人人要找他,有的人翻几座山来接,凌墨从来有求必应,他就苦自己。

福妞没带有财,是有意的。

她正在山里转,并没有认真打猎,想找一条别处的路,让村里人放心进山采山果。杏子红了一片,熟得掉落地上,捡一个在衣服上擦擦咬一口,甜香甜香的,沁到心里。

福妞没有摘杏子,她还是在山里找路。离开杏林老远,还闻到杏子香味儿,在鼻端久久不去。

去年的旧葡萄处,葡萄饱满得紫色圆圆,福妞花了时间,把葡萄藤扯断,挂在树上又晒起来葡萄干。

经过竹林,这次换个方向走,走了几里地,一下子开朗起来。有水声,似是瀑布,带着密密的轰隆声。

福妞加快脚步,没到瀑布的地方,她喜欢得叫了一声,这里是个开阔地,地上树上,全是密密的葡萄。

有紫色的,还有青色的。福妞摘一下尝尝,都是熟的。

这下子她喜欢了,长在树上的不用再挂上去,扯断藤就行。在地上的,扯断了,再挂到树上去。

树上又有鸟蛋,白生生,在日头下面闪着光泽。福妞小心没有惊动,带着微笑下了树。家里有鸡蛋,各种吃的不缺,福妞没打扰它们。

快快乐乐地踢着腿,就差吹一声口哨,福妞一个人来到水声处,果然是一片瀑布。看水来势,是自己冬天带着人摘枣子,经过的那处水流。

以当时来看,也是应该有一片湍急处才对。那水下暗流,十分厉害。

往水里一看,福妞乐了。数十条,不,上百条大鱼,在方圆一小片的水潭里游来游去,全是由水流带下来的。

再往旁边看,福妞心潮澎湃。水潭还在山里,算是高处,再下面,可以见到是一处宅院。谁家的好宅院,居然在这里?

把水潭破个口子,下面成个池子,从此以后家里后院全是鱼。这水,天然一股活水。

院落里,空当当没有人,只有杂草生得欢。福妞记下方位,又记下远处村庄的方位,为自己的发现就欢呼雀跃。

有这样的一个院子,有栓将可以真正安静的读书。事实上在福妞不服输的心里,是想让有栓成为一个人上人。

比如,一个少爷,一个小公子,有几个丫头。

为探路方便,小车没有推过来。福妞对着水里的鱼道一声别,也没有今天就要动手,还回到原来的地方去打鱼。

没有打几条,天就黑下来。福妞并不气馁,因为她发现一个好地方。

匆匆忙忙回家,到村口的时候又是深夜。一大一小两个人,外带一大一小两只狗,在树下等着。

凌墨接过小车,福妞歉然的道:“今天不多,不过我找到一个好地方。”凌墨笑一笑,对于这种自居一家之主的口吻没有反驳,这妞累了,何必再欺负她。

有栓接上话:“没事,姐,家里现在很得过,你不要再累着。”扯着福妞的手往家里走,有财和有贝有下面叼着福妞的两个裤角。

“这狗和你一直能沟通,”凌墨自言自语,福妞还击:“你眼红了?”月光下,可以见到凌墨不当一回事的笑容:“我会眼红?我是眼红的人?”

福妞再接再励:“你敢说你没眼红?”

有栓笑嘻嘻,想到以前听村里人说的,是有一对夫妻吵架,别人去劝,是这样说的:“不吵不闹,不是一家人。”

他就笑着听着。

二汉听到笑声,打开门,出来恭恭敬敬对他们鞠个躬,再回家去。福妞觉得真奇怪,他现在居然这样好了。

不赌钱不吃酒,不打架不骗人,天天的钱拿回去就给二汉媳妇,二汉媳妇真的在家里天天给福妞一家人烧香,保佑来去,不过是福妞多生几个儿子,有栓一定中状元。

小车上的鱼,凌墨去处理。有栓给福妞打水,把菊花茶送上,再去灶屋里端饭。虽然天热了,还是热乎乎的送上来。

馒头咬到嘴里,凌墨洗干净手进来,福妞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凌墨一笑:“你既然喜欢,明天我们去找找那宅院。”

“那院子很大,至少三进,以后,我住一进,有栓住一进,你呢,住最外面。”福妞笑逐颜开,凌墨没跟她争,有栓听得笑容满面:“好!”

饭吃过,大家早早洗过在院子里纳凉。今年有钱,凉床也让人打了两张,福妞和有栓睡一张,凌墨自己睡一张。

天上星星眨着眼,有栓慢慢睡着。凌墨轻声喊福妞:“妞,”福妞一睁眼,睡意多多:“嗯?”

“听我说,就是找到那宅院,也不盖大院子。”凌墨低声道:“这样对别人不公平,你看看咱们买了田,多了不少人眼红,走路遇到都说几句风凉话。你打鱼太辛苦,进山让人看到也不安全。”

福妞吃吃笑:“把我们当巫婆放火里烧死。”

凌墨笑起来:“院子可以买,但是不盖太大,有住的地方就行,余下的地,可以租给别人住。去年冬天别处发水,今天春天来了不少逃荒的,受这里人排斥,也租不到地种,我们把地给他们种,收一点租金,你也不必太辛苦。”

“好吧,”福妞听上去句句在理,不过占小凌上风习惯,无从反驳,只是带上委屈的腔,迄答应一声。

打一个哈欠,福妞下了凉床:“夜凉了,你把有栓抱进去吧。”

“呼呼呼,”这才三句话的功夫,凌墨鼾声大作。福妞鄙视他:“你不是个男人?”凌墨:“呼呼,你比我有力气,呼呼,你自己不会抱,呼呼,不抱就外面睡,呼呼,我不是外面睡。”

福妞气呼呼:“你不是签了契约,终身当长工?”

凌墨睁开眼:“契约?”慢慢腾腾坐起来,一句话不少的回道:“你也签了,你是终生的什么?”

福妞眼珠子一转:“我是你的家长。”

“家长,家长我困了,”凌墨往后面一倒,又睡下来:“呼呼,反正有家长,怕什么!”福妞气急败坏跺脚,想到有栓在睡,才冷笑不再跺脚。

打架不行,动静太大,福妞走过来,尖着两只手,在月光下先自己瞅好指甲,再对凌墨耳朵上掐去。

就要掐到时,凌墨一个翻身,从凉床另一边闪开,笑出一嘴白牙:“家人,你要来抱我?”无心说的玩笑话,凌墨不好意思了,脸微红,身上微发热,福妞没看出来,只是叉腰冷笑:“过来,到我手边来,我抱你扔到水里去!”

凌墨不过来,蹲在床那边,福妞赶过去,他就躲过来。一来二去的,有栓急了,装睡想听私房话的有栓一下子跳下地:“抱就抱吧,你们真磨蹭!”

转身,有栓腾腾腾进房里。

两个人在外面面面相觑,都无声笑起来。

福妞进去回自己房里睡觉,凌墨继续在外面吹凉风。

风吹竹子沙沙沙,竹子长得十分茂密。外面竹子根下,大庄轻手轻脚走开。凌墨装睡着,竹子后面,能藏人吗?

只有福妞那粗心大意的人才没看到。

换成以前,凌墨是不会当着大庄和福妞开玩笑,近来虽然心情不同,哥也不开这种玩笑。今天破例,一是这妞太可爱,二是大庄成了亲,应该死心。

他晚上还来偷窥福妞,对他妻子多不公平。

福妞在窗户里悄悄看着,轻手轻脚回床上。这竹子墙外面,真的是不能站人。见不到人,也能看到影子。

和凌墨想的一样,福妞越来越看不上大庄。既然你成了亲,对你媳妇好才是最应该的。

大庄这样,真不应该!

大庄一个人闷闷走在,他不想回家。大庄媳妇也是个俊俏人,只是没有福妞好看。福妞以前是黄巴着脸,全是五官秀丽。现在不一样,是好水色好气色,这是健康营养所致。还有爽利俏丽,一切丽都在福妞身上体现。

月凉如水,前面走来两个人。大庄媳妇和大根过来。大根很明白地道:“大庄屋里的,你先回去,天热,我们兄弟外面扯几句。”

大庄媳妇答应着回去,走了两步,鼻子一酸,忍不住泪落下来。黑更半夜的,蹲在福妞家院外,还当别人看不到。

黑咕咙咚一个大黑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条狗在那里。

大庄媳妇仔细打量过福妞,福妞没有可疑之处。全是大庄,见到福妞就慢声细语,笑容也慢慢的很是温存。

带着伤心,大庄媳妇回去。大根和大庄到村口石头磨盘上坐着,对着天上星星看,大根道:“也不能怪你,福妞现在好看多了。”

大庄心中一喜,急切地找同盟:“是吧,是很好看,以前,哪有现在这样好看。”大根道:“兄弟,再好看不是你的。好看还是次要的,我最眼热的是她太能干。以前,有这么能干,家里也不会那么苦。”

大庄不依地道:“哥,你咋就知道看人家的钱。”大根伸个舌头:“不是我家的,我还能看几眼。”他心满意足:“等我把小米娶回来,老秦大叔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可是一大笔家财。”大庄又不乐意:“哥,你说的是个啥!”

“咋了,一个女婿半个儿,我是半个儿,我就不能说说。”大根借此说起大庄:“你媳妇多好,我花了不少钱给你娶回来,早早生娃,你天天盯着福妞有什么用!也盯不来家财!”

哭笑不得的大庄道:“回家睡觉!”脚步走得飞快,一气回到家。往屋里一钻,门关上。大根跟着回来,在门外想说几句,又怕打扰兄弟,想着小米美滋滋的,去睡了。

第二天,大庄起来没事人一样,担水下地,大庄媳妇要忙活做饭,把心事暂时抛开。

福妞一家,也是早早起来,约好今天去看那宅院。有栓,带走,有财有贝不能带,交给二汉管着。

地里的活,大多是二汉忙着雇人,全是他一个人总管,福妞指给他厨房:“吃的全在里面,你中午自己在这里弄,让你媳妇孩子来吃也行,拿回家自己做也行。”

二汉唯唯诺诺:“好好。”

送他们一家人到村口,路上人遇到大牛的儿子小牛几个玩伴打猪草,见到稀罕的问:“有栓,你又换一身新衣服,去哪里?”

“去县城,”有栓小脸儿越发光彩,爱惜地拉一拉身上新衣,对他们一笑,跟着凌墨和福妞走。

老田叔的牛车走得早,家里的牛要下地,一家三人都能走路,慢慢悠悠上了路。

路边,几株野花开得灿烂。有栓摘下来,凌墨道:“野花不要采,还是路边的。这花,应该我采才对。”

福妞似笑非笑,拳头捏得格格响:“表弟,有栓累了,你背一会吧。”有栓破坏气氛,大声道:“我不累。”

寻着方位走,才发现真的不近。没有路过去,要从镇上绕过去。虽然不是真的要过县城,只怕也差不多。

福妞看有栓兴奋喜欢,干脆道:“咱们多玩几天,到县城逛逛去。”有栓马上更加笑容多多,凌墨背着他,对福妞手一伸,那意思,钱呢,你带够钱没有?

“我有银角子,只够我和有栓吃住,你自己想办法,”福妞跟着凌墨出去过几回,再不上他的当。

凌花花在外面吃住,几乎是不要钱。这附近一片的人,差不多都请他看过病。有谁说,我不生病的?

有栓在一旁,大气儿也不出,有滋有味的看着他们吵,怕出气重了,就打断他们。

凌墨果然对有栓看看,不和福妞吵。福妞也对有栓看看,仰面半朝天,脚下不看路走着:“啦啦啦,天真好,啦啦啦,地真好。”

走不上一刻钟,有栓哇啦哇啦抗议起来:“你们咋不吵了,是不是嫌俺碍事!”凌墨哈地一声笑,对有栓挤挤眼:“是你姐碍事,有栓,到了县城,带你一个人吃好的,只带你一个人啊。”

把一个人咬得重而又重。

福妞把怀里银角子掏出来掂着:“有栓,到了县城,带你一个人住上房,只带你一个人啊。”

有栓又眉开眼笑,低声道:“四婶说,不吵不闹不是冤家,是冤家才聚头。”

“啊?”

“啊?”

凌墨和福妞一起张大嘴,同时洗清自己:“四婶不是说我吧?”

“不是,说大庄哥。”有栓道:“大庄哥天天要从咱们院外面过,俺看到,四婶也看到。”两个大人一本正经,都不想背后笑话大庄。

有栓狐疑:“姐,你和凌大哥都没看到?”凌墨眼神飘忽:“有吗?”福妞中肯地道:“没有!”

三个人继续上路,野风吹着,不时再扯上几句,在集市上雇了牛车,直奔县城而去。

夕阳西下,红霞似宝石一般流丽,一家人到了县城。跳下牛车,福妞瞅瞅凌墨,凌墨瞅瞅福妞。

又是一起开口:“你这身衣服不能见人?”

福妞想到小凌的淡青色,淡粉色衣服,凌墨想到福妞的一脸怪粉。两个人别过头来笑,旁边响起粗声大气:“把车钱给过,你们再笑!”

赶牛车的等急了,不乐意了。

晚上住的是个上房,凌墨把他们带到一家最好的客栈去,这掌柜的,不会给凌墨白住。负手看福妞算房钱,凌墨等着,真的只算一间房,哥就睡床上,你睡地上。

掌柜的笑脸迎客:“一家三口,一间房就行了。”福妞在路上说得响亮,到这里瞪眼:“三个人,怎么能住一间?”

“分里外间,”掌柜的一说,福妞恍然明白,后悔自己多问,早知道只定一间,到时候欺负欺负小凌:“你要睡地上!”

觉得没占便宜,福妞房也不看,反正三个人都没多带包袱不用去放,这一次出来就是享受的,说好路上买衣服。

对凌墨哼哼:“多算你一间房,晚饭你请。”凌墨搂住有栓肩膀,哥俩儿好的往外走,漫声道:“有财有贝和狗,可以跟来。”

福妞呲呲牙,凌墨扑哧一笑:“真像。”福妞黑着脸,在后面跟着。

县城里有几家有名的酒楼,凌墨不想和自己肚子过不去,带着他们去了熟悉的一家。这一家,还没走到,老远小二点头哈腰迎上来:“凌郎中,你又来了,哈,楼上请。”

“没人生病吧?”福妞凑过来问,这也太殷勤了。小二耳朵尖听到:“没人生病,我们都好着呢,是今天有好菜,凌郎中来了,掌柜的正好请客。”

有栓不说话,但是笑得比蜜还甜。

上到楼上,掌柜的亲自过来,送上不少酒菜,对福妞打个照面:“哈,凌娘子,”福妞正喝茶,捂住嘴就要吐,掌柜的一见更喜欢:“啊,娘子有了?”

凌墨笑眯眯,眯眯笑,笑而不答。有栓笑眯眯,眯眯笑,笑而不答。苦的是福妞,她本来装吐,嘴里有茶水,一下子呛住,掌柜的出去,福妞头快钻到桌子下面,咳了半天。

再抬头,见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吃得十分自在,福妞苦着脸,对有栓寻求安慰:“好吃吗?”有栓给她挟了菜,福妞重新笑逐颜开。

正吃着,楼下有人喝:“打架了!”

街道上,两条大汉打在一处。福妞看了几眼,眼睛直了:“快来,这功夫不错。”有栓早过来凑热闹,只有凌墨一个人埋头大吃,还要教训这姐弟俩:“出门不露财,不露怯,妞你一个人小白,别带坏我们有栓!”

我们有栓?有栓听过,马上乖乖回去吃饭。福妞没细听,聚精会神看楼下。过了一会儿,把手指头送到嘴里一咬:“哎呀,”

凌墨和有栓在后面笑得要倒。

“有栓,送块骨头去,”凌墨又糗福妞,有栓乐颠颠端着排骨盘子过来,凌墨慢慢跟来,往楼下一看,眼神也直了。

两个大汉,都是锦衣。拳打虎虎生风,脚踢也快裂石分金。要是中人一下子,不是伤筋动骨的事。

两边的人没有人敢上前,两个人气势不俗,都有昂扬气势,正气也有,凌墨拧着眉头,一言不发看着。

福妞偶然回头,见凌墨看得入神,把手指上油在他衣上揩几下,再往下看,还指点有栓:“是这样打的,你平时就打得不对。”

太心疼有栓,不忍心让他下腰劈腿,有栓的功夫就总上不去。

“哗拉!”一腿踢中酒楼栓马桩,整个酒楼都晃几晃。楼上楼下的客人们吓一跳:“楼要倒了,快走啊。”

掌柜的急着喊人:“收钱,快收钱!”

只有楼上并肩的三个人,还是站着不走。

“嘭!”又是一声巨响,打中另一家铺子招牌。楼下人眼中的害怕担心在灯下清清楚楚,福妞是个最有热心的姑娘,把盘子往凌墨手里一塞:“我下去分开!”

这不是街头斗殴,这是祸害百姓。

凌墨手急眼快,一把抓住福妞肩头,带着深思:“别急!”

福妞先要急眼:“别急?”再才看到自己肩头在凌墨手上,华灯初上,凌墨一半面容在明处,一半面容在暗处。在明处的熠熠生辉,如九天鲛珠,在暗处的隐有光泽,如黑暗处珠玉。

小凌的肌肤一向很好,向来是福妞嘲笑他的话柄。只有今天,福妞震慑了!

肩头透过来他手心中的温热,凌墨怕福妞早下去,抓得很紧。手心透过薄薄布裳,带着男人手掌的厚重,福妞紧咬嘴唇,原来女生们爱恋爱,果然不错。

两个人站得很近,换成以前,不过是冷嘲热讽,今天福妞闻到凌墨身上的汗味儿,嘴角边绽开一个笑容,花花签了卖身契,是插翅难飞姐的手掌心。

楼上胡思乱想,楼下快血肉横飞。

重重一拳打过来,另一个人血喷出来,再一脚还回去,有一声脆声,这个人坐倒在地,额头上可见黄豆大的汗珠,有灯光打着反光,看得清楚。他的腿断了!

有栓头一缩,小脸儿有点白。福妞正在心猿意马,肩头被一推,身子一空到了半空中,凌墨的声音这才传来:“下去分开!”

福妞没有防备:“啊啊啊!”大喊几声落下地,踉跄着几步,脚根碰到一个人,差一点儿摔地上。

这两个人全睡地上,被福妞一绊,痛得那个人呻吟:“姑娘,给我找个医生!”

见义勇为的姑娘理也不理,叉腰仰头对上面大骂:“混蛋!推我下来!”凌墨在上面举起手指作了一个“ok”的手势,身子半隐在黑暗中。

有气无处出的福妞回过头,继续叉腰,对着两个人大骂:“找死吗?要打架空地里去找!这里多少人,多少铺子,这里打架是不是想赔钱!”

这一说,旁边的百姓们来了劲,起哄道:“赔钱!赔钱!”甚至有人才下地回来,手中有锄头,在地上敲着,以装声势。

凌墨笑得快坐酒楼上,听下面那妞又大喊:“有医生没有,有郎中没有,有还好手好脚的没有!”

几个人冲出来:“姑娘,你不要一下子都骂进去!”福妞悻悻然:“那你快看!”

医生过来,先问:“诊金多少?”福妞骤然惊奇:“什么,”赶快往后退:“路见不平,你我拔刀相助,说钱,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这两个人。”

再在下面喊:“有不要钱,犯贱的医生没有!”

“姑娘!”几个郎中全是这里的,快要和福妞炸毛。福妞又惊奇一下:“你们还在?我又没有喊你们!”

有一个人呼声起来:“凌郎中!”

“凌郎中!”马上有人回应。

“不要钱给看病的凌郎中!”大家一起喊,中间夹着福妞的喊声:“便宜的郎中下来,便宜,等于贱,所以便宜,就叫犯贱!”

凌墨满面春风,在呼声中如王者出场般走出来。手中一扬,福妞赶快接住,是块骨头!还想再骂,碍于百姓们呼声太高,福妞忍气吞声。

姐等着,等到表弟落到表姐手里,拳头格格的响,福妞面容扭曲,拼命再扭曲自己心理。凌墨眼神飞来,手一指:“你,打热水!”

再喊:“有栓,下来帮忙!”

有栓翩翩然,有如一只小蝴蝶般飞下来,鉴于凌墨下来的样子太帅,有栓也想学一学,只是他学出来的,面色红晕,带着难为情,又认为会有几个人鼓掌,结果伸头一看,一个掌声也没有!

“啪啪啪!”福妞鼓掌,而且喝彩:“有栓郎中下来了,大家喝彩啊!”凌墨头也不抬,手一伸,指到其中一个医生那里:“有栓,问他要几味药……”

抱出来,有栓直奔到医生面前,医生往后退一步,有栓大声道:“俺给钱!”他大喊:“姐,给钱!”

福妞当着人,不好别扭。好人,小凌当,出钱,姐出。才一磨蹭,有栓大声又道:“姐,姐夫让你给钱!”

“啪啪啪”,掌声起来。福妞面红耳赤,是气得涨红的,身子扭捏,不是为表现女人身段,是本心很想过去把凌墨暴打,又实际知道应该先付钱。

给过钱拿药,又给过钱换一家医生处拿针拿艾草。掌柜的好心很体贴:“郎中娘子,你是双身子的人,走慢些才对!”

有人翘大拇指:“好啊,原来是郎中娘子,难怪这么好心!”

一堆人跟着夸起来。凌墨差一点儿手歪,银针扎到别的穴道上去。这妞,沾了哥的光!双身子的人,这笑话大了!

福妞面色更红晕,更涨得紫红,气得。走路更要慢,不是为表现自己双身子,顺应民心走慢,而是走快,一步就到凌墨身边,要拎着他暴打一顿!

只有小有栓,是真实的喜欢。

有人,又给了后面的热水,有人,给了热茶,有人,拿出来家里不多的一点儿白药,两个大汉眼中有了泪,深觉自己不对,这里民风淳厚,怎么能当街打架,吓到百姓?

凌墨手法迅速的包扎着,有栓乐陶陶的在帮忙。福妞在哪里,正在和人大眼瞪小眼。

一地破碎的玻璃心,这心的主人是五、六个,再加上后面赶来的,有十几个少女。还有几个是年青小媳妇子,福妞乐坏了,红杏几枝在这里。

“脸扁扁的,又粗野,当街还骂人,配不上凌郎中!”

“就是,没听说郎中成亲,她就有了,偷爬的床吧?”

“一看就是,这样子,挺会装!”

夏天的夜晚,风吹在身上应该解暑。福妞渐觉得风凉,再听几句,只怕自己会伤风。见过民风的她,也不敢对着和她们对话。要走开,又觉得窝囊。手一扶腰,把小腰身一挺,在十几声的吸气声中,福妞得意洋洋扶腰而回。

那气派,快比太后还要强。

接下来,福妞就扶腰站着。有人送把椅子给她坐,福妞扶腰而坐。凌墨无意中扫一眼,差一点儿笑场。

把这两个人包好,两个大汉虽然硬朗,也快气力不济。仅有的气力支撑着,道:“兄弟,以后有事到……”

“不必了!”凌墨一口回绝,笑得温文尔雅:“我一开始没出来,就是看出来两位来头不凡,我们是布衣,不敢惹事。”

坏坏一笑,对福妞投去“情深意重”的一眼,福妞打个寒噤,凌墨又笑得温和:“我内人心眼儿好,一定要跳下来救你们,对了,”

凌花花惊慌失措,冲过来扶住福妞:“内人,你要不要紧?”两只手,一只大的,一只不大不小的,在福妞腰上较起来劲,有栓也跟过来,大惊道:“姐,你有了,不会有事吧?”

凌墨说,福妞只会生气。有栓装腔作势,福妞快要笑出来。低头:“我们走吧,我累了,”凌墨悄声调侃:“多喊几声哎哟,”再大声道:“来,快走!”

百姓们让条路,对着这远去的一家三口投以钦佩的眼光:“郎中真好命,娶个娘子,也是这样的好人。”

到了客店里,才进房门,福妞抬腿就给凌墨一脚,凌墨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床上,抱起被子揉了一通:“我睡过了,你还肯睡?”

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进屋把里间那被子也蹂躏一番,再出来,见福妞得意坐在床上,刚才凌墨睡过的被单被子枕头,全在地上摆着。

“睡地上!”福妞手指往下指,十分痛快。有栓忍住笑,一个人看戏。

表弟最终睡到里面地上,福妞睡在外面床上。第二天起来,一拉房门,吓了一跳。门口堆着小山似的东西,快堵住半个门。

“这是什么?”有吃的,几串子老玉米,几个鸡蛋,一包子煎饼,几块肉片……。还有几件最离谱,是小孩子的鞋和衣服。

福妞发飚:“花花,出来!”

凌墨一气跑出来,见到这些东西:“咦,内人,你还真有本事!”闪身回到房里:“我还在睡!”

小二上来送热水,笑容满面过来帮着搬:“娘子,听说你是双身子,这是受过凌郎中好的人送的,你不要担心,可以先放这里,你们走的时候再来拿。”

走的时候再来上一回?福妞眼睛呆住。这个地方,恨不能蒙着头出去才好。她不解地问:“这个,小鞋子?”

下面话不好意思问出来,有人送旧鞋子旧衣服吗?

小二是有孩子的人,知道得清楚:“才生下来的孩子,不能穿新衣,小孩子皮嫩,新衣就是洗掉浆子,也会磨伤皮。”

再安慰福妞:“你放心,等你生的时候,会有人送新的。”

福妞要发狂。

把这些东西还是留下来,让掌柜的帮着退回去,掌柜的不肯退,让他们回来的时候顺路拿走。福妞“双身子”,顺理成章坐上牛车,低着头不敢看人。

凌墨对有栓道:“看看你姐,一直低头是不是病了?”有赶车的在,福妞只能忍着。

有车快得多,当天晚上到了那处宅院。下车给过钱,福妞皱眉:“这是什么人家?”从山下看,院子里破旧,从外面看,这大门,快要倒了!

有栓小心翼翼敲敲门:“有人在家吧?”大门往旁边一倒,原来早就歪了半边。

“来了来了,”里面有一个人回答,一盏灯笼先伸出来,门后面钻出一个人,带着机灵相,灯笼伸到客人面前挨个照照,才笑嘻嘻问:“我们这里不能过夜!”

福妞一天的气没处出,现在凶巴巴:“我们买房!”习惯成自然的,手一扶腰,腰再一挺,这才明白过来时,凌墨哈哈大笑。

家人才十几岁,眨巴着眼睛:“买房?我们没说卖房?”福妞继续凶他:“有钱修修门,多好!”家人想一想:“也对,有钱我就可以剃头修面,比门还漂亮!”

他咧着嘴:“各位等着,我得对我们老爷说一声。”灯笼和人进去,门后面小心把大门顶上,再呼一口气:“等着啊,这门还要呢,不要再用力敲。”

他才没走几步,就听身后一声巨响。大门彻底倒下,扬起不少灰尘。有黑老鸦“嘎嘎”着飞去,没入黑暗中。

外面的三个人,肯定没敲门。是那一男一女,正在门口虎虎生风对拳脚。拳脚风,把大门震倒了!

家人吸一口气,快步走回内宅:“俺的娘呀,这是上门打抢,不是来买房的。”头一缩,灯笼忽然灭了,家人吓得紧跑几步,直冲进去,上气不接上气地道:“老爷,有人来打抢,不,有人来买房!”

门外,那疑似“打抢”的一对,还是拳脚霍霍,一直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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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种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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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双身子的人受优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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