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第十二章

贞观十年，

李长歌再次站在朔州城的十里亭里，等待着江雪的到来。

看着似乎刚刚翻新的十里亭，一瞬间就让她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十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阿诗勒部和大唐的初次建交，那个时候与其说建交，倒不如说双方相互的忽悠。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乐嫣技高一筹。

最开始延利可汗赶到朔州城的时候，知道贸易交易，他有些得意洋洋，毕竟羊毛在草原压根就不值钱，很多时候，就是白送别人都不要，不少家庭是用来做引火的燃料，如今这些东西却可以换取粮食和青盐。

自然是好事。

还不止一次的嘲笑过大唐皇帝是不是脑子有点不清楚。

一度，延利可汗还做了用大量的羊毛换取青盐和粮草，有了足够的粮草，就可以攻打大唐的梦，但现实却结结实实的给了他一榔头。

在贸易展开的第三年，延利可汗就有些蠢蠢欲动，不过彼时的大唐也不是三年前的大唐了，在李世民的治理下，大唐也是蒸蒸日上的发展，更有乐嫣还带人不但培养出了一套可以增产的方法，并且还能把羊毛纺织成布匹甚至做成各种各样保暖的法子，而且是一点异味都没有，尤其是制作出来的衣衫，如今更是风靡整个大唐。

就是草原这边的也人人都以能够穿上羊毛衣，羊毛大衫为荣，不过大唐对羊毛衣，羊毛衫的输出上把控的极严，草原基本只有贵族才有幸买到。

咳咳，话题有点跑偏了。

回归正轨，延利可汗自觉粮草充足，有意要对大唐再次展开攻打，却没想到他这个提议一说出来，得到的不是赞赏，而是反对，只有一小波野心勃勃的人同意。但野心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在习惯了安逸，用羊毛就可以换取可以过冬的粮草和青盐和保暖的布匹，没人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再去打战。

战场无眼，可不是人人都能回来的。

哪怕是贵族子弟，也有不少战死沙场，正是如此，那些人更是强烈反对。

到最后，延利可汗攻打大唐的想法流产了，甚至还也不得不捏着鼻子继续和大唐贸易，最终郁郁而终。

因他没有亲子的关系，这接任大可汗的便是涉尔。

却没想到涉尔的阿娜，也就是前隋的奕承公主，阿诗勒部的可敦，一度想要借着延利可汗的死，而对大唐发动战争，恢复前隋，为此还暴露了自己在定襄那边的势力，也揭露了，曾经的吉利可汗并非是死于疾病，而是死在她的手里。

就连延利可汗的死，也有她一份的功劳。

这件事在草原上可以说掀起好一番的混乱，甚至还有一些阿诗勒部血脉远一些的宗人，眼馋可汗的位置，借由涉尔身上有流有奕承公主的一半的血脉，想要剥夺涉尔的继承权。这奕承公主虽然心心念念的要复国，但她也是真的疼爱涉尔，父母爱子为之计深远。

为了涉尔能够顺利的接掌可汗的位置，她不但放弃了自己筹谋十多年的事情，还自缢了，算是给了阿诗勒部族人一个交待。

当然了，更多的还是可能她打不过阿诗勒隼，两害取其轻，只能选择放弃。

涉尔本来都还没有接受父汗的死和母亲有关，又没了母亲，经过这两件事的冲击，很是颓废了一番，最后还是让隼给骂醒了。

或许因为如此，让先前莽撞中还带着天真的涉尔，继位后，倒是稳重了不少。

也让阿诗勒隼的心里也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

要说影响的话，阿诗勒隼所统领的鹰师是受贸易最深的一个，部落里的百姓对大唐已经相当的友好，不少部落女子提起一律开通贸易的永安公主，也都是一脸的向往，以至于还对大唐起了向往之心，想着有一日，两国真的和平了，可以到大唐看一看。

当然了，虽然受到的影响最深，但鹰师也是得利最重的一个。

如今的鹰师一派的欣欣向荣，族民不再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打仗？女人和孩子也不用泪眼婆娑的送自己的丈夫，儿子甚至父亲到战场。

他对这样的改变也很是高兴。

其实他本也没有那么多的雄心壮志，若是可能的话，他很是向往有一个平凡的家庭，有阿娜，有自己深爱的妻子，若是还能有一双活泼可爱的儿女，就更好了。

不过如今，他的这个愿望也已经实现大半了。

嗯，之所以是大半，是因为他还缺一个叫他阿塔的软糯小姑娘。

阿诗勒隼想到这里，往坐在凉亭里的李长歌那边看了一眼。

他们俩个是在六年前在长安成的婚，第二年便有了儿子阿苏，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长歌的母亲是回纥郡主，名字里便有一个苏字。

“看来还是乐嫣高瞻远瞩，想的更为周到。”李长歌想到现如今草原和大唐的关系，又想到了她这些年做的那些事，不管是在军事还是农业上，大唐能在短短十年里，就已经有了万朝来邦的迹象，都离不开她，很是有些感叹的说道。

穆金不知道李长歌想的这般多，快嘴道：“什么高瞻远瞩，我看是狡猾可怕才对。”虽说草原是很好，不用打仗不用死人就有吃的喝的，但他心里就是有些憋屈。

尤其想到自家特勤也是被一个叫李长歌大唐女子管的死死的，叫去东就不往西的，还沉侵享受其中，每每自己劝说的时候，隼还会露出一副‘你懂什么？’的表情。

叫穆金再一次深感大唐女子的可怕，果然他还是更喜欢他们草原女子的爽朗大方，没那么多弯弯道道。

“我就把你这句话当成夸奖了。”

身后一道清脆爽利的话语，让穆金的表情有些尴尬。

背后说人，被当场抓包神马？便是他是个草原粗狂的汉子，也还是有羞耻心的，表情有些讪讪的走到阿诗勒隼那边。

江雪也不是小气之人，自然不可能因穆金这话而做什么？况且她是真的觉得，狡猾可怕这词是对她的一种称赞。

“乐嫣。”

“长歌。”

李长歌和江雪说起来也有四、五年没见面了，如今再见，自然是有说不尽的悄悄话，跟着江雪一起过来的人，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

倒是阿诗勒隼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眼睛有些冒火花。

虽说有些理解她们姐妹多年不见，是有话，但能不能把爪子从他媳妇手上拿开。

“长歌，你现在的样子比起五年前，变化有些大。”江雪打量着李长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娘亲的缘故，李长歌现在的样子和几年前，她在长安见到对方时，完全不同，怎么说？周身气息明显柔软了许多。

李长歌摸了摸自己的脸：“昨儿我见到公孙大人和朔风，他们也是这样说的，真的很明显吗？”

“嗯。”

其实李长歌在五年前的时候，还是有些刺猬样，尤其是提起自家阿耶的时候，心里总有难消的怨气，哪怕是知道先太子妃的死和阿耶无关，是自己服du自尽，为的是觉得对不住李建成。也知道这些年来，灵前的供奉，也都是他叮嘱过。大概心里还是有一点无法接受，阿娘和她曾经最敬重的二叔，有过一段情。

又或者说她也有些自责，总觉得自己是最了解阿娘的，但却连她心里所想都不知道吧。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

到最后李长歌即便是选择和李世民和解，也愿意放下心中的仇恨，却还是拒绝回去，就只当永宁郡主真的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李十四娘。

语气顿了顿，笑道：“是更漂亮了，身上更多了一份慈母光辉。对了，说起这个，你家阿苏怎么没叫他过来？我这个做姨母的，自他出生，还未曾见过他呢？”

“他太小了，虽然鹰师距离朔州城不算远，但他前段时间才得了风寒，如今的也马上入冬，不敢让他跟着过来。”李长歌说起自家儿子，眼神猛然柔软了可不是一点点。

“这倒是。”小孩子总是娇嫩的，尤其李长歌的儿子如今还不到四岁。

李长歌又开口说：“对了，我看你这般喜欢孩子。”具体参考，自家儿子每年都能收到乐嫣送过来的各种玩具和东西，“……怎么不自己生一个？我知道你心有大志，也不愿意成亲被束缚，只是生个孩子的话，不是问题啊！”

大唐公主的彪悍如今已经公认的，其中最出类拔萃的自然是乐嫣这个永安公主。

虽未曾成婚，但公主府里蓄养的面首更是能组成一个蹴鞠队了，风情各异，看的她都有点眼馋，以至于现在她一说起乐嫣，隼就会露出一副警惕的小眼神，还会用‘你是不是想要出轨’的委屈眼神控诉的看自己。

乐嫣养面首，虽然讲究一个你情我愿的事，也没闹出什么，但可能因为面首里也出了几个人才，像是如今大理寺最年轻，有‘神探’之称的少卿崔瑞明，出身清河崔家，还是嫡系公子，少有贤明，他就和乐嫣有过一段，还成双入对，郎才女貌，一度是公认的神仙眷侣，可惜，不到一年，两人就分道扬镳，让人惋惜。

除了崔瑞明之外，还有边关新晋有飞将军之称的郭旭，云州刺史曾少聪，她曾经的老师房玄龄的幼子，房遗义等等，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人中龙凤，可以说乐嫣的风流之名也已经是朝内外公认的。

江雪摆手表示：这些都是小事，干嘛总盯着她那点风花雪月的事，就看不到她做出的功绩吗？？

李长歌：这些比较惹人眼。

不过大唐的民风本就开放，再加上乐嫣的功绩随便拎一件出来，像是什么找到了提纯的粗盐的方法，提炼出比青盐更好的细白盐，还有找到了从甘蔗和甜菜里制糖的办法，若这都还是小事的话，那她发明了什么嫁接培育的方法，让江南的水稻，一跃可以增产翻倍的方法，却是让她闻名天下。

农乃国之本。

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江南百姓家里，都立有乐嫣的长生牌位。

这点可是连李世民都没能得到的待遇。

咳咳咳，跑偏了。

所以说，对比乐嫣的做出的那些利民利国的业绩，她区区风流真的不算什么？说的难听一些，多的是男子，愿意自荐枕席给乐嫣做面首。

所以，乐嫣便是未婚生个孩子，也没一点事，她又不是养不起。

“不想生，太麻烦了。”江雪开口说道。孩子的话，她是喜欢聪明漂亮还乖巧省事的，再说了，若是她想要个孩子的话，何必自己生。

只要开了口，其他人不说，就说她阿耶，也很愿意把那些年幼的皇子送给她抚养。

可惜，她阿耶是个盛世明君，更是知人善用，还不分性别，如今朝堂上已经有不少女官，虽然人数少，但江雪相信，未来会有更多。可惜，他的那些孩子里，也就只有阿娘在两年前生的小妹明达，有几分阿耶的脾性。

其他的，包括太子李承乾，真是不提也罢。

江雪先前还想过要掰正李承乾，但这十余年她真的没什么时间管教熊孩子，以至于她这两年有些闲暇时间后，才发现，对方已经掰不回来了。

既然掰不回来，那就换个人。

她最好看的小妹明达现在还小，才两岁，便是聪慧，也需要时间成长，所以她打算自己先上位。

她的这个心思，阿耶似乎也有所察觉，不过在纠结了一段时间后，倒也没有阻止，不知道是不是发现儿子都不顶用后死心了。

这两年更没少教导她记得手足情深的话。

对此，江雪表示看情况，李承乾若是识相，到底是一母同胞，情分还是有一些，不过他若是如李建成之流，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

听着江雪和李长歌说得话，那是一句比一句彪悍的话语。

穆金是由衷的可怜自家特勤，摊上这么一个母老虎，难怪被管的死死的，如今叫特勤出来喝酒都有些困难。

“你眼有毛病啊！”阿诗勒隼看到穆金的表情，毫不犹豫的翻了个白眼，开口说道。这是什么眼神？

他一个单身狗居然在这里同情他有妻有子的幸福汉子，就有点离谱。

话说单身狗这词还是李乐嫣那个女人嘴里学来的，大概就是单身汉的意思，不过更嘲讽一些，阿诗勒隼觉得，就挺适合穆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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