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第二章

江雪确定自己没在葬礼上见过这个人，若说不熟悉的话，看他这般难过的样子，也不是，必定和梁周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且感情深厚，才会如此的难过。

就在江雪考虑着，自己到底要不要上前？或者说等对方祭奠过后，自己再过去，打扰到别人，似乎有那么点不礼貌，却听到对方哽咽的话语。

“老师，对不起……”

老师？

他是梁教授的学生？

江雪微微挑了一下眉头眉头，如是的想到。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便宜爹是作为华清附属医院的副院长，消化病学的主任，带过的实习医生和住院医，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当然，带的学生虽然多，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他的弟子。其中让他为之欣赏的却少之又少，而让他最为得意的便是一个叫顾魏医生。

不但天资出众，人也够刻苦努力，不到三十便已经是主任医师，副教授，可谓是绝对的青年俊才，梁周还曾经起过要撮合她和顾魏的心思，不过江雪那个时候没心情恋爱，再加上工作忙，她是一口拒绝。

难不成，眼前这个人就是顾魏？

若是的话，那么他眼下会出现在这里，也就说得通了。

她可是从大哥那里也听说了，给梁教授做手术的就是顾魏，听说梁教授过世的时候，他是最是伤心难过且不能接受的，整个人都险些崩溃。情绪很是不稳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梁教授的的葬礼，他只在第一日停灵的时候过来一趟，一遍遍的给陈阿姨和大哥道歉。

从先前梁教授的话里还有陈阿姨和大哥的话里，她虽未曾见过顾魏，但也能窥见其人的性格，责任心重，道德感也强烈。

梁教授过世的事，怕是要成了他心里的一个结，短时间内怕不容易跨过。。

也确实如同江雪刚才所想，虽然无数人都劝说，包括师母，也都说老师的死，和他没关系，他的手术方案和手术都很成功，没有不妥。但眼睁睁的看着老师的心率线成了一条直线，再也没有睁开眼。

他还是无法释怀，甚至胆小的连参加老师的葬礼，也只敢藏在一遍，等人都走了后，才过来祭拜。

因为他害怕看到师母和师兄，还有未曾见过的小师妹，他眼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尤其是小师妹，连老师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这是终身的遗憾！

（江雪：抱歉，她还真的没有。）

江雪看着低声哭泣，甚至一遍遍道歉的顾魏，再抬头看看已经暗淡下来的天色，空气也潮湿，怕等会有雨，她可不想留在这里淋雨，还是走了过去。

轻咳了两声，提醒沉浸在伤心里的人，有人来了。

又开口说：“那个，虽然不好意思打扰你，不过眼见天色也不早了，我想和我家梁教授也说几句话，麻烦了。”

“谁？”顾魏犹如一只惊弓之鸟，立刻回头。

一双眼睛不知道哭了多少次？通红通红，却一点都不影响对方的颜值，甚至更给他添了些破碎之感，让人看着不由自主的就会升起怜惜。

江雪也不例外，不过她的那点怜惜，多半源自于对方出色的颜值，毕竟若换个丑的哭成这样，江雪保证自己心里除了不耐烦还是不耐烦。

这就是顾魏啊！

想到梁教授还曾起过做媒的心思，她就要吐槽一下，梁教授也真是的，若牵线的时候，他早说对方这么帅，就冲这张脸，她便是再忙也会腾出时间。

心里虽可惜，但面上表情不便，伸出手，江雪开口说道：“虽然场合可能有些不恰当，但还是先认识一下。江雪，梁教授的女儿。”

“你是江江？”顾魏在听了江雪的自我介绍后，脱口而出道。

听到他这话，江雪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头：“江江？”这不是梁教授对她的称呼吗？要知道，第一次被这么叫的时候，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听老师这么称呼你？才一时口误……”像是‘江江’这种小名，能叫的也就只有家人和关系亲密的人。他一个外人，虽挂着师兄的名头，但真心没交情，今日甚至还是第一次见面，如今却脱口而出别人的小名，实在有些不妥。

顾魏反应过来，是有些手忙脚乱的开口道歉：“你相信我，我没其他意思。”真的只是听老师说多了，顺耳了，今天顺口叫出来了。

“没关系的。”江雪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小名和顾魏生气，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必如此道歉。”

“谢谢。”

可能是刚刚哭过的缘故，顾魏此时的声音，是带了些沙哑。

“顾师兄。”江雪心水顾魏的颜值，对其自然也就多了两分耐心，开口说，“虽然我没继承梁教授的衣钵，但我这么称呼你，可以吧？”

顾魏点点头：“自然可以。”他以往劝慰老师的时候，也都是以小师妹称呼的。

“冒昧的问一句，顾师兄今日之所以没出现，是因为不敢面对我们吗？”很明显，江雪这个我们，指的是她和陈阿姨还有大哥。

因被打断，好不容易情绪才略缓和一些的顾魏听到这话，悲伤又涌上来：“……对不起。”想到那场手术，明明是胸有成竹，手术也很成功，但术后却突然出现不明的大出血，最终老师没能抢救过来。

老师过世的一幕，成了他心头有些挥之不去的梦魇。

即便是知道不是他手术的问题，他依旧无法释怀，不敢去见师母，不敢面对师兄，如今更不敢去看小师妹的眼睛。

江雪看着难过的顾魏，想到梁教授对他的态度，再加上对方长得也好看，她也就不介意做一回知心小师妹，再者从她和梁教授次数并不多的见面中，她也能知道，顾魏，是个很优秀外科医生，不该因此而沉寂。

她也相信，若是梁教授知道，也会赞同，直接反问：“为何要道歉？”

眼睛直直的看着顾魏，仿若能看透仁心。

“我…我…没能救回老师。”顾魏说这话的时候极为艰难，眼圈又开始泛红，声音也变得嘶哑，头都比刚才低了一分。

“这不是你的错。”江雪开口说道，“我听大哥说了，手术过程没有出现任何不妥，手术也很成功，至于术后大出血，是梁教授身体的问题，和你没关系。”

……

梦中顾魏又一次回到了病房里，老师躺在床上，周围都是穿着白大褂的人，其中有一个人嘴巴一张一合，说什么宣布死亡。而床前，他拼命的挣扎，哭的撕心裂肺，不敢也不愿相信。

画面一转，

镜子里，他抬头，镜子里却不是他自己，而是穿着病人服和白大褂，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害死了自己的老师，他怎么还有脸呆在这里？’‘是你害死了你的老师’。

惊的他慌忙低头，打开水龙头，想要洗脸清醒一下。

但打开水龙头，却怎么也洗不干净自己手上的血，鲜红鲜红的血，越洗越多，他的手也跟着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不是这样的……

【和你没关系】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而后他就发现，他的双手被人拉住，一条手帕覆盖住他的手，上面有一朵绿色的雪绒花，伴随着它的移动，他手上的血渍也一点点的被擦。

【看，干净了。】

顾魏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随着声音也安定下来，忍不住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澄澈的眼睛。

小师妹！

顾魏从梦中再度惊醒，额头已是一片冷汗，梦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抬手，盯着自己的双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呼吸平稳下来，侧头就看到了被他放在枕边的手帕。

上面绣着一朵绿色的雪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