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嗯……其实有俊颜伴在身侧,是很赏心悦目的事;但如果是在一大早,你睁开双眸、睡眠惺忪的时候,那可爱就会变成有待商榷的事。

范缇璃此刻碰到的就是这种情况。她被人用双手紧紧抱着,男人的眼就在她唇上十公分之处,更别说他的嘴离她是多夸张的近。

她几乎要尖叫,但才深呼吸,闻进的全是男人烫人的气息,这暧昧时刻,教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她试着想化解这尴尬现状。把他叫醒?然後两人大眼瞪小眼,想着谁该为谁负责?还是拍拍屁股走人,从此装失忆,谁也不用为谁负责?或许,後者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人家已有爱人了,她又不甘为小,有什麽比这个做法更好?哈!她开心地选择後者,殊不知完全是自己的驼鸟心态,不敢面对两人关系的改变。

她小心翼翼地先是挪走他一双缠人的手,然後紧张地微微抬身,就在以为要大功告成之际,辜尹曜一个翻身,不偏不倚又将她压下,很好,一切又回到原点。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尽早会醒来,到时尴尬找上门,她岂不是要挖地洞来埋自己?当她第二次要动作时,才稍碰他的手,耳边随即传来他低哑的嗓音:「别动,我头痛得紧。」男人低低呻吟,脸又朝她靠近几分,似乎想找到最舒服的角度。

范缇璃果然僵住没敢动,继续放任他的鼻息往她脸上喷洒,完全照单全收。

直到他的鼻息渐稳,她相信他又沉沉入睡了,才又开始动作。

好,这次要更加小心才行。她暗忖着,开始像贼一样地望东顾西,但这次时间更短,她不过才挪了一寸屁股,身侧的人却已不悦地半撑起身子,冷冷瞪她。

「我说了我头痛,你难道不能安分点吗?」他的眉皱得牢紧,好像不是这样,他的头痛就会多一分。

范缇璃尴尬无言,想着他为什麽会指责得这麽理所当然,仔细回想,才忽然惊觉莫非是因为她昨晚的失职,让他碰了酒了?

「你昨晚喝酒了吗?」她试着询问,有些心虚。

辜尹曜低低看着她微红的唇,稍不自然地低喃道:「嗯,是尝了一点。」或许再多一些。

果真如此!是她太大意了,忘了他不能碰酒,她歉疚万分地望着他,试着想补救。

「我去跟柜台要些头痛药。」她才想起身,冷不防又被他压下,他的头枕在她肩上,双手自然环上她的腰,声线平稳自然地道:「不用麻烦了,你的身子暖,再让我靠一下,我就会舒服多了。」

范缇璃有些懵,她带着不解的语气问:「头痛跟身子暖有什麽关系吗?」

抱着她的男人静默了会,随後才闷着声低道:「我的体质比较特别,太寒也会引发头痛。」

「可是你这次头痛不是因为喝酒吗?」她愈来愈不懂了。

男人似乎怒了,强撑着不适,他微抬头指责:「你一定要在我这麽痛苦时跟我计较我头痛的原因吗?」他脸红一阵青一阵,仔细看,似乎还带着微窘。

范缇璃被骂得住了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一时无法厘清,最後在男人再次朝她压下时,她脑袋又完全空白了。好吧,总归是她闯的祸,她负责收拾便是。

就……抱抱嘛,没什麽的,吸气……呼气……专注……放松……看上……望下……

「你身体这麽僵,我抱着很不舒服。」他眯着眼喃喃抱怨,昨晚就不会。

还嫌?他以为她像他那样随便,有女人就抱,有热源就靠?她守身也二十六个年头了,哪是那麽容易就能对这事上手。

她在心中碎道,满是委屈。

岂知男人却在她肩上低笑,且似乎不亦乐乎。「嗯,那真的很抱歉,你守身这麽久,却为我破了戒。」

范缇璃感觉脸都烧起来了。她以为她只是在心中碎碎念,孰知情绪早不受控地让她字字都念了出来。

可恶!还笑!

她气得使劲想推开他,但男人却缠她缠得紧,教她撼动不了半分。

片刻後,她气喘吁吁地投降。算了,算了,爱笑就笑,笑死他算了!

正当她预估他大概还会笑多久时,她肩上的震动渐停,空气静默半晌,随後才传来状似呢喃的话:「以後不再让你喝酒了,不然受苦的是我。」

什麽?

范缇璃以为男人还有下文,但等着等着,只等到肩上渐渐平稳的呼吸,男人似乎已进了梦乡。

就这麽睡了?

就在男人睡得正香甜之际,某人还在苦思着这句话的意义,直到日正当中,夕阳西沉,她的结还没解开,而男人也……没醒。

她斜着眼狠瞪,原来这叫靠一下?

范缇璃的头很痛。随着地球暖化、气候变迁,节能减碳是身为一个地球公民应该彻底力行的环保运动,可是有人却要拉她下地狱,净在她的地盘制造犯罪证据,而且有愈来愈嚣张之势。

「再来一张……」周芳芳左手捏了一球,右手又贪心地伸出去要讨面纸。

范缇璃翻眼。地上已是一片面纸海,手上又捏了一团小山岳,想学孟江女哭倒长城,也别选在她的设计室,而且这里也没喉糖可提供。

范缇璃不过才三秒没动作,周芳芳又开始大声哭催,她无奈,只能一抽、二抽、三抽,地狱的车尾灯,她好像看到了。

「我原本以为……就算自己顶不住,至少还有阿郎可以撑一下。可是……阿郎投资失利,所有的存款一夕之间化为泡沫,如果下一期的房贷再没缴的话,房子就要被查封,这……不是要我去死吗!」讲到最後,一串鼻涕像溜滑梯般滑下,她用力擤,用面纸胡擦两下,又继续大哭。

范缇璃很识时务地又连抽三张给她,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麽。

周芳芳遭此困境,范缇璃知道她要负很大责任。为了让她缴足罚金,这半年来,周芳芳分毫未取地为她卖命,她的义气相挺她很感动,不过想不到最後却害惨了她自己。

其实,只要她能拿下这个案子,眼前很多问题就能解决。但问题就在,暖床暖了那麽久,除了增强自己的偷窃能力外,对她的设计丝毫无帮助。她已经试着用她的「体温」去「付出」,用她的「身体」来让他「温暖」;但那夜之後,她开始无法专心,时常心浮气躁,有一抹影子会莫名其妙攻占她的心绪,打乱她的平静。在这种状况下,那份设计稿不改还好,愈改愈成四不像,她对明天的最终评选,是破天荒的一点信心都没有。

「你干嘛都不讲话?我这麽伤心,你好歹也安慰我一两句啊!」周芳芳的哭泣来到中场休息时间,她哀怨地瞪着范缇璃,暗啐着她没人性。

还能分心骂她?范缇璃轻轻摇头。

「你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你的房子被查封。」这样的安慰够了吧。

周芳芳眼睛为之一亮,兴奋大叫:「真的假的?你真的有把握拿下这个案子?」

「嗯。」范缇璃轻应一声。奇怪?芳芳平常精明得很,怎麽现在会听不出她只是在安慰她而已?

把握?她从没对这两字这麽无力过。

「我就知道天下没有你天才神画手摆不平的案子,太好了!我今晚总算可以好好大睡一觉了。」周芳芳一扫阴霾,整个人瞬间活力灌顶,喜笑颜开。

范缇璃苦笑。看见周芳芳这麽开心,她实在不忍泼她冷水,埋头,她又开始不甚专心地修图动作,只是修没几笔,看着眼前的设计图,她的眉又皱了,这样的作品,她真能提出竞比吗?

笔落,她眸一暗,她的心,从没这麽沉重过。

几乎是原班人马,所有人又全落坐在这间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是这次,室内的紧张气氛浓得化不开,别说交谈了,就连一个呼吸声,对他们而言都是难以承受之重。

范缇璃一直心绪不宁,她无法处之泰然地等待评选结果出炉。从一踏进这间会议室开始,她的双眼便直盯着那扇门,仿佛门外有什麽生禽猛兽,正伺机而动准备冲进,将她一口一口撕咬入肚。这股沉重的压力压得她快喘不过气。她开始觉得呼吸不顺,胸闷难受,终於,当压力已达临界点,她猛地推开了椅,不顾鸦雀静默中的巨响给一伙人带来的惊吓,迳自推门走出。

她全无方向地直直走、直直走,直到走到尽头,狠狠碰了壁,她才恍然惊觉,她竟对这案子彷徨心虚到这麽失序。

「现在才来面壁思过,是否嫌太晚了?」声音从转角处传来,范缇璃微惊转头,映入眼的是辜尹曜调侃的表情。

他来宣布结果了吗?范缇璃提气,试着表现平静。「我为什麽要思过?」

辜尹曜剑眉微微挑起。「交出这种作品,你还认为不用自我反省?」

很明显了,辜尹曜一点也不欣赏她的设计,这个认知狠狠冲击着范缇璃的心,虽然不意外,但她一时也无法接受。

「我的设计哪里有问题?」明明表情虚得很,但她仍嘴硬不服输。

辜尹曜的表情带着一丝丝苛责。「在你眼底,爱情是可以共享的吗?」

范缇璃惊讶地圆睁了眼。她不想承认他的意有所指正如她所惧怕之事,况且她的作品何其多,就算要一一比对来找碴也要耗时一大段时间,这不是短短二十分钟就能办到,她提醒自己要镇定,可能是她多想。

见她不答,辜尹曜直接当她是默认,他表情不佳地朝她质问:「你在客厅的电视主墙上沿用九十五年为林姓买家的设计;在大厅的展示柜上沿用你九十六年为傅姓买家的设计;在主卧室的沙发背墙上沿用你九十七年为郭姓买家的设计;在楼梯廊道中沿用你九十八年为齐姓买家的设计;甚至在天花板的灯具设计上,你还是沿用你九十九年为许姓买家的设计。你交出的这个设计稿,还真是无所不盗,抄袭得真彻底,实在教我大开眼界。」

虽然很不合时宜,也不衬心情,但范缇璃真的想要为他拍拍手,他的控诉竟半句不差将她的担忧全条列出来,他竟这麽熟透她过往的设计!

「这……全是我最得意的设计,只要配合得当,沿用又有何不可?」真的是心虚极了,在他锐利的视线下,她的头竟无法抬高。

「所以,就算今天你是这间房子的主人,你也可以接受这种设计?」他目光凛然地直视她。范缇璃只觉背脊上凉飕飕的,仿佛自己犯了什麽十恶不赦之罪。

而范缇璃真也半天吐不出一句。这才不是她要的房子!她要的房子早有既定雏形,这……这只是情急之作,应急之用。

她的头更低了,再说不出违心之论。直到这刻,她不得不承认,原来爱情不能光靠想像,就算她抓得到皮毛,她也领会不到其精髓,或许设计这种房子,她真是门外汉。

「不说话是代表你也无法接受?」像是故意,他明明看出她低劣的心情,仍恶意地在伤口上洒盐。

范缇璃狠狠瞪他。在床上需要她时,就缠她缠得紧,现在不需要她了,就左讽右刺,像不把她伤得体无完肤不甘心似,真是现实的男人。

「看来,事实证明,你不仅不懂何谓温暖,而且还把它诠释得非常糟糕。」

他轻笑,那种不以为然的表情让范缇璃看了很火大。这叫什麽?这叫船过水无痕!他真当她是暖暖包,不但用过就丢,现在还要批评它的实用性?他当初在搓热使用时,怎麽不见他这麽嫌?

怒火使她无法冷静思考,她呕极了!他愈是看轻她的设计,她就非要拿到这个案子不可!

「辜总言下之意,是我被排除在这案子外了吗?」她咬牙,双眼怒视仍一副云淡风轻表情的男人,情绪不是很冷静。

「很明显,不是吗?」他迎上她的眼,微眯的褐眸里溢出令人发狂的刺激。

而早就怒火中烧的范缇璃正好不偏不倚地完全着道。

「如果我说我非要拿到这个案子不可呢?」她握紧粉拳,眸子里正宣誓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

「凭什麽?」他目光灼灼,瞳眸里似有什麽正在鼓噪她的心。

「因为你曾说过,这辈子,谁都不能欺负你、诬蔑你,除了我!」丝毫不迟疑,她一字一句地撼动宣读,要他为曾下的诺言付诸实行!

辜尹曜身体微颤,他眸带淡淡的激动,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你现在是用小璃儿的身份在和我谈话?」他勾起唇角,却看不出他的轻松。

范缇璃微黑,看得出她的犹豫,却没太久。

「是!」

当这声坚如磐石的话语响起,辜尹曜眸光乍亮,他困难地举步向前,声音忽然沙哑许多。

「你可知道当范小姐和当小璃儿间的差别?」他将范缇璃困在墙壁和他之间,双眸闪烁不明火花,正隐隐跳动。

范缇璃有片刻惊煌,却寻无缝细,末了,她故作冷静道:「横竖都是我,难不成会有分身?」

辜尹曜大笑,倏地,他强行抬起她的下巴,撂下重重一句:「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记住了。」

范缇璃受困在他星火炽烈的眸中久久动弹不得,她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但她知道,他眸中正狂烈释放着她难以悉载的炽热感情,那不是错判,那是如此明显的毋庸置疑。

这份认知教她惊慌失措到想随地遁逃,而辜尹曜却是更紧缚地撷住她。

「你要这CASE,那它就是你的。不过,我不接受这种与他人共享的设计。晚上,把你未公开的人生第一份设计图交到我手中,我要它了。」他离她很近,近到让范缇璃看着那张过分俊逸的脸庞竟看到出神忘我,就连辜尹曜几时松开她的,也无法追溯,她只知道当她回过神,她看到的就是辜尹曜潇洒昂步向会议室走去的背影。

而她没看到的是,辜尹曜一路挂在嘴角的微笑。

范缇璃足足犹豫了九小时後才再踏进西沃饭店。她手持一张设计稿,表情显得迷惘。

她对辜尹曜知道这张设计稿的存在并不意外,因为她曾在杂志专访里谈及此事。这是她的梦想蓝图设计稿,房子不大,房型也不具流行时尚,装潢不奢华,甚至家具选用都很平价化;但最重要的是,它的建造是由最坚固的材质而成,它不会崩,它不会毁,无论受尽多少风雨摧残,它仍会一如往常地镇守原地,不离不弃;不像她现在的家,风一吹,屋顶掀了;雨一淋,积水高了。在那间风雨飘摇的家里,她随时感觉它要崩塌,纵然那也是她现在日夜企盼的。

范缇璃眼神的冷清又回到淡然,她不禁猜想,辜尹曜真会用它吗?这种她要的房子,不代表别人也想要。

她困惑地推开房门,料想不到辜尹曜竟然在。

他朝她微笑,范缇璃不是很能适应他的和善,问道:「你怎麽会在?」

「以後只要你来,我都会在。」合上笔记型电脑,他姿态优柔地朝她走来。

听了这话,范缇璃总觉得哪里别扭,看他走近,她竟莫名紧张起来,冷不防赶紧抬起手,希望有效阻隔两人间的距离。

「你要的设计稿。」看着停在她臂前、一脸好笑的男人,她暗咒自己没用。

辜尹曜接过稿,却是一眼未瞧便将它放置一旁。

「你今天迟到十分钟。」他的眼没离开过她,就这麽定住望着她,惹得范缇璃极不自在。

「我一直以来都是八点到这里的。」她丝毫不敢回视,更别说平视他只着V视汗衫而显露胸肌轮廓的胸膛,一种撩人的气息笼罩着她,让她尴尬地直接选择低视。

「现在已经八点十分了。」如果用度日如年来计算,她已让他枯等二天半了。

很久。

哦?是吗?她果然来晚了,只是……她抬起头,满眼疑惑。「你怎麽知道我都是八点到这里的?」

「你的事我都知道,包含你不知道的事。」他的话轻轻淡淡,手指冷不防抬起,缠上她的发,熟悉的发香有镇定效果,让他枯等多时的心稍稍平静,只是褐眸却似压抑得紧。

范缇璃僵住!他的举行太亲密了,这不像他。他的这句话也很暧昧。回想过去,他到底知道她多少事?

「你是不是应该要先看一下设计稿?」她不敢探究,只想赶快转移焦点。

「晚点再看也行。」他笑得轻淡,他现在只是想先要点利息回来而已。

晚点再看?那现在要做什麽?范缇璃对他不上心的举动感到略为不满。要交出这份设计稿,她挣扎了很久,就在她向现实妥协时,他是否也该表现尊重?

「辜总是有女伴的人,在和其他女人相处时,是否该克制的谨守本分?」她想拍掉他的手,但辜尹曜却怕她弄痛自己,已先行一步将她揽进,以杜绝「後患」。

「谁?」他对两人现在的距离算是稍感满意。他喜欢近近地看她,看她清透晶澈的眼,看她纤细弯曲的眉,看她净色无暇的脸,看她像樱花盛开的嘴,虽然已这麽近,但他仍是好想它。

「当然是游秘书,你的『璇儿』!」太过分了,这算轻薄吗?范缇璃冷冷瞪他,他没资格这样拥着她。

「璇儿?呵……她只是妹妹。」他哼出的笑气喷洒在她脸上,范缇璃困窘地微红了脸,不能适应这种暧昧。

「你倒很喜欢用『儿』字来称呼妹妹,难不成你对妹妹都是这样又搂又抱?」一想到他也这样对待游子璇,范缇璃就莫名来气。

辜尹曜不喜欢她噘嘴控诉的表情,那会让他……很难自控。

而事实也证明他确是控制不了,因为他的手已经抚上她的红唇,迷恋且温柔的。

「对我而言,『璇儿』只是一个名字的代表,而『小璃儿』却是我生命的全部。」他靠她益发地近,他能感觉她唇下的颤抖,细细麻麻的,搔动他的感官,奇袭他难耐的心。

「狡……辩。」她困难地反驳,唇口张合间,她能感受他指间的温度,那已不再冰冷,而是同她现在的体温一样,是烫人的。

他温柔地笑着。看着她闪烁失措的眼,总能大大满足他干枯已久的心。

「璇儿是子璇小时候的本名,我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就算她最後被领养而改了名,但已称呼习惯,就没改口。不过,小璃儿可没这层典故。」

「骗人!当年你带她回家时,我看你们亲密得很。」她倔强的模样引来辜尹曜莞尔一笑,他的小璃儿是在为他吃醋吗?

「她只是来借厕所。」他的唇靠她很近,近到只要范缇璃再多抗议一声,四片唇胶着绝对是无可避免之;而范缇璃哪是那麽容易被说服,她当然想再质问,下场却是辜尹曜已狠狠吻上她。唇齿交融,范缇璃再没了声音。

他的吻不温柔。长久的思念让他的斯文下台,他极尽撒野贪婪地撷取她的味道,狂吮她的唇舌,他幽暗的眼对上她惊讶的眸子,笑意染上,吮吻益加疯狂。

眼前的状况让范缇璃的思绪成了糨糊,她抵挡不了他霸道的侵占,整个人昏昏沉沉,满是无力地落靠在他怀中。他强势的吻一直没停,她便无法找回力气;她知道她推开不了他,或许,她也不懂自己是否想推开他。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她得用尽所有力气才能压抑住那颗像要跳跃出来的心。她不想承认她的心动,不想随便因他一个撩拨,就高举白旗宣告自己沦陷,她不想他得意,就像他现在的笑,邪魅傲然,仿若视她为囊中物。

「你不能这样吻我。」许久,在辜尹曜终於甘愿松开让她呼吸时,她随即抗议。

他的头仍亲密地抵着她,望着她嫣红的唇,那分明又在诱惑他。

「当你决定不当范小姐而要当小璃儿时,你就该知道我会这麽做,一定会。」他试着控制,虽然效果不佳;但他也试着分心,让手轻抚着她诱人的曲线,从腿侧蜿蜒而上,落在弧型美好的腰际,他的大手不断摩挲她的腰,甚至越过那层碍事的衣,直接抚上她烫的滑肤。

「你应该询问我是否愿意。」范缇璃未察,她很不满他的话,好像是她故意引诱,而这全是她咎由自取。

辜尹曜挑眉而笑,眼底的宠溺是那麽明显。「好,我问。请问我的小璃儿是否愿意让我吻你?」不过,他分明表里不一,嘴上才在问,下一刻嘴却已逼近至她的粉颈,轻轻舔吻着她,才发现上次的记号已淡去,便不满地又朝同个位置吸吮下去。范缇璃轻呼一声,颤抖的话呓出檀口:「你在做什麽?」

他满意地抬头微笑。「留下属於我的记号。」

她脑袋轰地一声,原来那是吻痕!范缇璃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不是被蚊子叮咬!那次回家後,她就对颈上的那个痕迹感到纳闷,但她一直以为是蚊子作怪,想不到竟是……「原来你早就偷袭过我?」她脸红质问,太可恶了他!

辜尹曜大笑,满脸理所当然道:「你可没反抗。」

「那是因为我醉了!」简直强词夺理!

「把我拉上床的人可是你。」虽然他受益良多。

范缇璃一愣。「怎麽可能……」

范缇璃的思绪正处惊惶,孰料辜尹曜一个旋身,竟把她带上了床,紧紧压在身下。

「我一向不喜欢欠人,有来有往,才是人与人相处的长久之道。」他的眼神异常灼热,全身闪动的欲火嚣不可藏,范缇璃大惊,她不会笨到不知道那代表什麽。

「我可没答应……」

「你也没拒绝。」他也不会让她有机会拒绝,因为他的吻已再次欺上,虽然这次算得上绅士有礼,但他却将范围扩大到眉眼……耳边……颈项……胸前……

范缇璃全身像火在烧,她慌乱难耐地扭动身子,未料此举却更激励了辜尹曜的欲火。他不再隐忍,随着大手探进她浑圆的美胸,他的唇也即刻压下,他气息急躁地吸吮着她的娇嫩,像蚕食鲸吞般,狠狠的将其蹂躏。狂乱迷醉间,他听到范缇璃轻呓出声,那无非是绝佳的热情催化剂,他随之狂烈地扯下她的衣,在她完美的胴体尽入双眼之际,他发出兽般的低吼,整个人陷入深不见底的欲望深渊。

范缇璃被他又急又猛的欲望吓到,他的身体不再冰冷,而是灼人的火热。他不知节制的需索,让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斯文,不再有礼,他像大海中的惊涛骇浪,随时准备用他的力量将她吞噬,她吓到了,她想退,但每一次退缩,却只惹来辜尹曜更不满的进侵,她甚至发现她已撩下她的底裤,而他烫人的手……

「啊!」她难以自控地轻呓出声,无法承受那陌生的情欲,只能紧紧抱着他健硕的背,想阻止他的放肆,却腾不出力气分心。

辜尹曜相信自己疯了,他对她的需要远超他所想像。每次午夜梦回,他曾无数次幻想她躺在他怀里,接受他的所有,承受他的一切,而当幻想实现,他才梦中的满足,是多麽微不足道!

他甚至想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爱上这个女人了,青春不悔,永世无憾。

欲望如针,扎得他全身难受,他急切地需要证明她是他的,他粗鲁地卸下自己的裤,抬高她的身,在范缇璃的惊瞠中,他狂野有力地抵进占有。在范缇璃嘶喊声中,他落下满足的低吼,他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他吻去她的泪她的痛,在她的无声责备中,他一次次占有她,不知所谓停歇,不知何谓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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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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