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拆穿

第一百五十六章 拆穿

“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见周怜一味否认,却不知命人去叫医者,周媛不耐的斥道。她转眸问站在周怜身边的郗超:“府里可以医者在?”

郗超点点头,吩咐卫原:“去请医者。”

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常。还是那么冷静,淡定,仿佛那躺在血泊中渐渐失去意识的女子与他毫无干系;仿佛那很可能已经失去的孩子也并不说他的亲骨肉。

看到他的表现,周媛不禁有些心寒。

周怜上前两步,才往陵儿那里望了一眼,眼泪便一下子涌出来了。随后她紧紧捉住周媛的手,流着眼泪说道:“阿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陵儿再卑贱,她腹中怀的也是郗郎的骨肉,阿姊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

“我?”周媛指着自己,几乎忍不住笑出来。周怜当真是将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什么叫倒打一耙展示的淋漓尽致!

此时阿奴早已经赶了过来,她听见周怜栽赃周媛,哼道:“二姑子当真好口才,实情都没去弄清楚,一开口便将我们女郎定了罪。”

“我也不希望我看到的一切都是阿姊做的,可事实摆在眼前。”周怜哭泣着对阿奴说道。她抽出锦帕按了按面上的泪水,情真意切地恳求郗超:“郗郎,阿姊只是一时糊涂,她本意绝不是要害陵儿和她腹中的孩儿。郗郎若一定要追究阿姊的过错,怜儿愿替阿姊恕罪。”

周媛冷笑道:“你几时听到我说是我做的了,便急着替我求情?”

周怜愣了愣,然后说:“我知道阿姊不是故意的,不,”她摇摇头,看了周媛一眼,语气坚定的说:“不,不,阿姊说得对,不是阿姊做的。”

她故意做出一副要为周媛遮掩否认的样子。

自始至终,郗超都非常冷静,她们说话时他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一言未发。等周怜说完了,他才徐徐说道:“不必着急,待陵儿醒来,一问便知。”

他们郗府的老医者此时已经赶来,在他的指挥下,两名侍女小心的将陵儿抬到内室的床榻上。

郗超解下大氅,在坐榻坐下,对周媛和周怜说:“我看陵儿还得一会儿才能醒来,你们也坐下等罢。”

周媛看了周怜一眼,也在坐榻上坐下。周怜也真是太着急了,自己前脚才离开郗府,后面她就将陵儿害得滑了胎。分明是担心夜长梦多,才如此迫不及待的谋害陵儿腹中的胎儿,然后栽赃嫁祸到自己身上。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周媛觉得她的计划未必足够周详紧密。

三人静静的在外室坐着,各自沉默,不发一言。

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那位白发苍苍的医者从里间出来,表情凝重的对郗超拱了拱手,沉声道:“老朽对不住郎君,胎儿,没有保住。”

郗超反而安慰那医者说:“我不会怪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那陵儿呢?她怎么样?”周怜急忙问道。

医者道:“回少夫人,里面那位姑娘很快就能醒了。不过她此次身子亏损的太厉害,要静心将养三个月。”

周怜轻声道:“多谢。”

从她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她此时的心情。

一个侍女从里间跑出来,欣喜地禀报道:“郎君,陵儿姐姐醒了。”

“醒了?”周怜噌地一下站起来。

周媛含笑看了看周怜,起身向里间走去。

郗超和周怜在她后面也走了进去。

陵儿脸色苍白的躺在塌上,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看见郗超,她黯淡空洞的双眸中才有了一些神彩。

郗超坐到陵儿枕边,温柔的笑道:“陵儿,你醒了。”

“郎君,”陵儿无声的唤道,眼泪瞬间便顺着她的眼角流淌,打湿了她的枕头。

郗超抬手轻轻为陵儿拭去眼泪,劝慰道:“别哭了,陵儿。”

“孩儿,我们的孩儿,”陵儿无助地望着郗超,双手捂着腹部,悲痛的蜷起了身子。

郗超的神情不变,他抚着陵儿的头发,依旧温和的说道:“不紧要,大人没事就好。”

听他如此劝慰,陵儿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兰儿含着眼泪,轻声问道:“陵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

“是她害的!”陵儿猛地抬起头,用充满仇恨的目光射向周怜。

周怜神色不变,仿佛没看到陵儿那吃人的目光,她悲悯的看着陵儿,道:“你别怕,说出她的名字,郗郎会为你做主。”

陵儿与她对视了片刻,伸出手指,明白无误的指向周怜。就在众人都以为她要说的人是周怜时,她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当她再睁开眼睛时,她的手指却又偏了偏,这一次,她对准了周媛。她哭道:“是她,是女郎害的!”

郗超转头看看周媛,又皱眉看着陵儿,确认道:“你是说,是阿媛?”

陵儿无力地点了点头,眼泪成串从眼角滑落。

郗超站起身,走到周媛面前,问她:“阿媛,你怎么解释?”

周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走到陵儿榻边,俯下身子,低低地笑道:“陵儿,你也说是我?”

她一直认为,陵儿虽坏,却不像周怜那般心狠手辣。可眼前的陵儿连对她自己都能下这样的狠心,歹毒的程度简直不输周怜。

陵儿愧疚的低下头,垂着眼眸不敢看周媛。她用只有周媛和她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女郎,对不起了。陵儿要自保,只能这样做。”

但这场景落在在旁人眼里,就是在周媛的压迫下,陵儿不敢直接指认她。

周怜不失时机的开口劝道:“阿姊,陵儿刚承受了这样大的打击,阿姊就不要再逼她了。”

兰儿早已大怒,她冲过来摇着陵儿质问道:“陵儿!你怎么能这么做,你背叛女郎,可女郎并没有将你卖出去,也没有杀了你。如今听说你有危险,女郎又忙着赶来救你。你扪心自问,女郎哪里对不住你?你竟如此忘恩负义,颠倒黑白!”

周媛拍了拍兰儿的手,淡然笑道:“兰儿,你别着急,咱们且先听听陵儿怎么说。”

郗超轻声道:“陵儿,你愿意将这件事说一遍给我听吗?”

“婢子愿意。”陵儿低声道。她望了望周怜,接到她的眼神,然后低声诉说道:“今早女郎来咱们府里,见我有孕,心情便变得很差,没坐多久就离开了。婢子担心女郎生气,便派了小玲去像女郎道歉。后来,女郎便随着她一起又来了咱们府里。”

陵儿力气不够,说到这儿,她虚弱的停顿了一下。

自己始终对陵儿还保持着那份姊妹之情,没想到她竟利用自己对付女郎,兰儿越想越憋屈,她瞪着眼睛责骂道:“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让她说完。”周媛沉声说道。她倒要看看,周怜和陵儿是怎么编故事的。

休息够了,陵儿又继续说道:“女郎直接就到了我这里,质问我为何勾引郎君,还,还骂了许多难听的话。”她掩面哭道:“之后,女郎不听我解释便一把将我推了出去。我的腰恰好撞在案角,然后……”

这时她已经泣不成声,似乎是说不下去了。她捂住腹部,呜呜的哭道:“郎君,好痛,这里好痛。”

郗超没有说话,也没有看陵儿,他的双目一直紧盯着周媛,似乎在审视她。

兰儿怕他真的信以为真,立刻辩驳道:“陵儿说的全是谎言,我们女郎也不过比郗家郎君早来了一步,那里就能做这么多事!”

“那照你的意思,陵儿是故意让自己滑胎,就是为了陷害阿姊?”周怜质问道:“兰儿,且不说她根本没有理由陷害阿姊,单说这个孩儿,你难道不知,这个孩儿对陵儿有多重要?”

“我……”兰儿语塞,她明知周怜是在狡辩,却偏偏无法反驳。

在陵儿诉说的时候,周媛只是安静的听着,没有插过一句话,也没有为自己辩驳过一句。见兰儿说不过周怜,她轻声道:“兰儿,稍安勿躁。”

“可是女郎,您也知道她这是在胡说!”兰儿急道。

阿奴走到来将兰儿拉到一旁,冷冷的说道:“你急什么,听女郎的便是。”

这一次,一向脾气急躁的阿奴却罕见的冷静镇定。

周媛转头看着郗超,笑道:“你是不是该叫卫原来一趟?”

“好,”郗超拍了拍手,卫原闻声而至。

周媛平静的说道:“希望你能将你今日看到的情形都如实说出来。”

卫原看向郗超,见郗超点头,他才开口道:“周家女郎并没有推陵儿姑娘。”

周怜一听就急了,卫原深得郗超信任,他一句话顶自己十句。若是他向着周媛,那郗超也同样会相信周媛,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她质问道:“你又没在府里,你怎么能确定!”

“少夫人有所不知,”卫原淡淡的瞥了周怜一眼,波澜不惊地叙述道:“周家女郎进陵儿姑娘房里的时候,我就在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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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朝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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