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说你错你就错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说你错你就错

周媛掀开纱帷,冷冷的撇了司马照华一眼:“那阿媛就等着公主了。”

说完再也不看她,直接对驭者说:“回府!”

“你!”司马照华气得指着周媛,几乎说不出话来。直到周媛的牛车已经往前行驶了好几步,她才缓过气来,她跳下牛车,夺过驭者手中的鞭子,劈头盖脸的向周媛这边抽来,冷笑道:“看你还敢不敢蔑视本公主!”

周媛的驭者躲闪不及,被司马照华抽得连声呼痛。几鞭子下去,就已经将车前的纱帷抽得残破不堪了。眼看她就要抽到周媛,阿奴大急,她一把拽住司马照华的鞭子,跪地道:“公主息怒。”

司马照华狠狠踢了阿奴一脚,喝道:“贱婢,滚开!”

阿奴吃痛,不由闷哼了一声,却没有让开。从身份上来说,她只是个侍女,纵使一身功夫,却无法与贵为公主的司马照华对抗。她所能做的,就是死死抓住鞭子,挡在车门前,不让司马照华进去。

司马照华回头喊道:“你们都瞎了吗?还不把这贱婢给本公主拉开!”

闻言,她的侍卫们都一拥而上,毫不客气的拉扯阿奴。阿奴死死一手抓着鞭子,一手扒住车门,任他们怎么用力,就是不让开。

坐在车里的周媛早已怒了,她拍了拍阿奴的手,低声道:“阿奴,松开。”

阿奴不解的回头看了看周媛。

周媛用命令的眼神看着她,重复道:“别担心,你只管让开。”

阿奴知道自家女郎向来是有主意的,便听了她的话,从车门前让开。

周媛从袖中拿出令牌,靠近司马照华,冷笑道:“康乐公主,我身负皇命,你却一再阻拦,这要是闹到圣上那里,不知公主打算如何向圣上交代?”

这令牌是年前司马丕赐给她的,正面一个大大的令字,反面有一行小字,上面写着:如朕亲临。

乍见此令牌,司马照华大惊。她往后看了一眼,见侍卫们都没看到,忙吩咐道:“都给本公主往后退。”

见侍卫们退后,她跳上牛车,将周媛往里推了推,低声质问道:“你怎么会有令牌?”

周媛语气轻松的说:“自然是圣上亲赐的,公主若不信,大可回宫去向圣上求证。只是不知,圣上会不会怪公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最后这句话她故意加重了语气,这令牌司马丕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示人。今日她被司马照华缠得心烦,便亮了出来。司马丕近日来情绪反复无常,极其易怒,周媛相信,司马照华绝不敢去跟他求证,所以才会亮出来。而且她特别注意,只让司马照华一个人看到,没有惊动其他人。

司马照华气得咬牙,她盯着周媛,思量着她的话的真假。

苹儿在车门下禀报道:“公主,张大人来了。”

司马照华想都不想,便推搡着周媛持着令牌的手,说道:“收起来,不许跟张鸣说这里发生的事。”

周媛却将手往外举了举,道:“公主方才踢了阿媛的侍女,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司马照华把她的手推回去,低声道:“你想怎么样?”

周媛毫不含糊的说道:“黄金百两。”

她司马照华方才不是想让自己出十两金子给张三吗?那就让她先尝尝被胁迫出钱的滋味。

司马照华瞪了周媛一眼,咬牙应道:“一百两就一百两,快收起来。”

她已经听到张鸣的声音了,再不收就来不及了。

周媛笑眯眯的说:“公主急什么,我还没说完。”

司马照华瞪着周媛道:“你还想怎么样?”

“公主去跟阿奴赔个不是。”

司马照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道:“你叫本公主跟一个下贱的婢女赔不是?”

“公主不愿,那好吧,”周媛遗憾的摇了摇头,突然扬声唤道:“张大人!”

司马照华急忙捂住周媛的嘴,道:“本公主没说不赔。”

周媛点点头,示意她放开自己,笑着唤道:“阿奴,你上来。”

等阿奴跳上牛车,司马照华不情愿的低声说了一句。

“公主说什么?”阿奴疑惑的看向周媛。

不仅阿奴这个不知情的人没听清,就连知道她说了什么的周媛都分不出来。她笑着对阿奴说:“公主说方才不小心踢了你,很是过意不去。非要跟你赔个不是。”

阿奴一听,吓得连连摆手。她一个做侍女的,纵使受了委屈,也不敢让堂堂公主跟自己道歉啊。

周媛按下她的手,制止道:“让你听你就听着,公主的命令,你也敢违抗?”

之后她又对司马照华说:“公主说都说了,何不大声点?还是公主希望阿媛叫外面的人都来听听。”

司马照华仇恨的瞪着周媛,提高声音道:“对不住!”

她眼中泛着屈辱的泪水,恨恨的说道:“可以了吧。”

周媛收起令牌,不甚满意的说:“马马虎虎。”

司马照华抹了把眼泪,跳下牛车。

张鸣刚走到周媛车边,看到司马照华,他恭敬的问安道:“奴张鸣见过康乐公主殿下。”

司马照华就像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的冲到自己的车里。

“女郎,公主这是怎么了?”张鸣疑惑的问周媛。

周媛笑道:“没事儿,康乐公主那个怪脾气,张大人又不是不知道。”

张鸣点点头,他看到周媛的车帷破裂成好几条,地上还有些碎布片,小心的问道:“女郎和公主,又吵起来了?”

“都是些小事,”周媛笑着掩饰了过去。她这时候才想起问张鸣:“张大人怎么出宫了?是不是圣上那里……”

张鸣躬身道:“圣上还想问一问关于那位陵儿姑娘的事,烦请女郎随奴再往宫中走一趟。”

周媛迟疑着问道:“圣上他,还有没有说别的?”

在宫里的时候不问,自己都出来这么久了,他又想起来要问,难道是怀疑自己的话了吗?

“没有,”张鸣摇摇头,看周媛面有忧色,他安慰道:“圣上只是想问清楚一些,别没有旁的意思。”

不管司马丕是怀疑还是想仔细问一问,既然他传召,周媛势必要从命。她跟着张鸣回到了宫里,面见司马丕。

哪知司马丕一看见周媛,便问道:“阿媛,你还没走么?”

周媛奇怪的看了张鸣一眼,越发弄不清司马丕的用意,她小心的说:“圣上叫阿媛回来,是不是,有事要问啊?”

“朕何时叫你回来了?”司马丕的表情比周媛还疑惑。

周媛震惊的和张鸣对视了一眼,又匆匆看了眼司马丕,连忙低下头去。她的思绪如走马灯一样不停的转动,看司马丕的样子,似乎他真的没有叫自己回宫,但张鸣根本犯不上骗自己回来,除非——司马丕吩咐张鸣去叫自己,然后,他自己却忘了。

张鸣立在司马丕身后,他弓腰小声提醒道:“圣上方才叫奴出宫去请周家女郎回来。”

司马丕威严沉声道::“张鸣,是朕命你叫阿媛回来的?”

张鸣恭谨的答道:“回圣上,是。”

司马丕没有说话,看他的表情,似乎慢慢回想了起来。只是下一个瞬间,司马丕却忽然猛地一拍书案,喝道:“张鸣,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圣旨!”

张鸣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膝行几步,从司马丕身后挪到他面前,诉说道:“圣上息怒,奴万万不敢假传圣旨啊。”

司马丕冷笑道:“照你这么说,还是朕冤枉了你不成?”

张鸣连磕了三个响头,哭道:“圣上恕罪,是奴糊涂,记错了。”

司马丕冷冷的哼了一声:“一句记错了,就能抹杀你假传圣旨之事?”

方才他分明已经想起来了,却还是怪张鸣。周媛听懂了他的话,因为他是圣上,是九五之尊,所以错的永远是别人,不是他。知道今日不管司马丕有没有想起来这件事的真相,他都会怪罪张鸣。他说张鸣错了,那就是张鸣错了。这房中,能给他一个台阶的人,只有自己了。想到这儿,周媛忙恳求道:“圣上息怒,人孰能无过,再说张鸣并不是刻意这么做,而是记错了。看在他尽心尽力侍奉了圣上十多年的份上,圣上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有那么一个瞬间,司马丕已经准备诛杀张鸣了,但听到周媛说起他侍奉了自己十多年,司马丕的心就软了,何况他已经被张鸣侍奉惯了,一时间也没有合适的人替他。他摆了摆手,道:“看在阿媛的份上,就饶你这次。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就罚你杖刑三十,自己下去领罚去罢。”

张鸣沉默的跪着,没有谢恩。

宫中所谓杖刑,一般都是要当众行刑的。身为宫中数一数二的内侍总领,这么一来,张鸣不仅要受皮肉之苦,也要颜面全失了。

司马丕冷冷的喝问道:“怎么,你不服?”

周媛忙扯了扯张鸣的袖子,提醒道:“张大人切莫意气用事。”

张鸣认命的苦笑了一下,磕头道:“奴,谢主隆恩。”

他抹掉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坚定的往西堂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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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朝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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