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荒唐

第二百一十一章 荒唐

“姑母要见我?”周媛有些难以相信的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张青。

张青举起袖子轻轻拭了拭额头的汗,天太热,他走得又急,不过是从院门到周媛房中这么短短一段路,就出了一身的汗。

周媛见状,示意兰儿在冰盆里多加几块冰,又让侍女给张青上了一碗冰过的酢浆。

张青道了谢,慢慢饮罢,才笑道:“不止是女郎,太妃希望周侯也能与女郎一道去建宁宫。”

周媛注意到他的用词,不是传召,而是希望。

几乎是下意识的,周媛逐渐淡忘了这个半年多没有见过面的姑母,仿佛根本没有这个人存在一样。周媛知道,她根本没有真正的将自己当做她的侄女看待,可是为何,她忽然又要见自己?

张青有些担忧的看着周媛,低声唤道:“女郎?”

他不知从前感情好的就像是亲母女的周媛和周太妃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但自打周媛从长安回来,就没有见过周太妃的面,傻子也能看出来,她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一般的严重。

“哦,姑母想让我何时进宫?”周媛从愣怔中醒过神来,她淡淡的笑着问道,笑意却未达眼底。

张青原以为周媛会拒绝入宫,听到她这么问,不由轻舒了一口气。他小心的看着周媛,道:“女郎看,今日是不是可以?”

周太妃说了,不必命令周媛,若她不想见自己,也可以不入宫。当然,在张青看来,如果能说动周媛去见周太妃,就在再好不过了。他总觉得,她们之间或许只是有一些误会,如果说开了,就还能再像从前那般融洽。

“阿父怎么说?”周媛很清楚,既然张青说了希望周闵也一同入宫,那么他一定会事先问过周闵。

“什么都瞒不过女郎。”张青搓了搓手,讪笑道,“周侯说门下省今日无事,可以与女郎同去。”

他不仅已经先问过了周闵,还预备着若是周媛不答应,就请周闵来劝她,被周媛一口道破,他便觉得有些心虚。

听见他说周闵也已经同意了,周媛笑道:“既然阿父都应了,我还能说什么。”

自上次从宫城出来之后,周媛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再出门。

因为那次落崖,除了双手,她身上也有不少擦伤。周闵严令她在家休养,不许出门,也不许见外人。

那日在宫中,得知从东海王妃腹中胎儿没能保住,周媛受了很大的冲击。她无法原谅和理解东海王的选择,即使在失去孩子之后,他的悲痛不亚于东海王妃。

恰逢谢安有公事要出门,所以只在第二日来过周府一趟,也还没有正式上门提亲。所以心情郁闷的周媛便遵从了周闵的话,呆在府中。

不过时日久了,她在府里待的也有些发闷了。况且,她也很好奇,姑母为何会突然想见自己。

和周闵两人走到建宁宫外,周媛的步子渐渐变慢,她忽然不想去了。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如何与姑母相处。

正快步走着的周闵,发觉周媛落在了后面,他回头唤了声阿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无事。”周媛轻轻摇了摇头,快走几步,跟上了周闵。她还不打算将自己和姑母之间的龃龉告诉周闵,那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喜事。

在张青的引领下,周媛和周闵转过云母屏风,步入内室。

上次周媛来这里,是为了见司马丕,不过现在的建宁宫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房中的帷幔都好好的被收拢起来,光线也很明亮。西窗下那鼎金质镂空熏炉中燃着周太妃惯常燃的那种苏合香,浓郁的苏合与麝香的气味从熏炉中慢慢飘散出来,令整间房都带着一种不经意的华贵。

周太妃穿着一身宽袍大袖的绛色宫服,外面笼着一层薄纱。她头上插着凤形金步摇,两耳上戴着通透的紫宝石明月珰,闭着眼睛歪躺在紫檀描金坐榻上,有一个宫女跪坐在坐榻下,轻轻的为她捶腿。

听见脚步声,她缓缓睁开了双目,对周媛和周闵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挥手让那宫女退下。

“臣周闵见过太妃。”

“周媛见过太妃。”

周媛和周闵两人请安道。

等他们问过安,周太妃才坐正身子,虚手做了个起的姿势,笑道:“阿兄,阿媛,快快请起,都是自家人,做什么这么多礼。”

周媛屈了屈膝,直截了当的问道:“不知太妃召见阿父和阿媛,所为何事?”

她无法明知周太妃在背后对自己做了什么,还装模作样的笑脸以对。面对别人或许可以,但对于周太妃,这个她曾经视为母亲般的人,她做不到。

周闵听她如此无礼,皱眉低斥道:“阿媛!”

“阿兄,看来阿媛对我这个姑母有些误会啊。”周太妃苦笑着摇摇头,一副被周媛误会的样子。

“怎么回事?”周闵疑惑的看了看周媛,他一直忙于公务,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媛从长安回来后,一次也没有来见过周太妃。对于周太妃说的所谓误会,他更是想都没想过。

周媛冷笑着说道:“姑母还是直接告诉阿媛,到底因何要见阿媛吧。”

她没有心情向周闵解释那些她根本就不想回忆的往事。

对于周媛的无礼,周闵再次不满的低斥道:“阿媛!”

周太妃摆摆手,不让周闵训斥周媛。她看着周闵,面上渐渐流露出哀伤的神色。

周媛耐着性子看着她,等她开口。

半晌,周太妃才低低的说道:“阿兄可知,圣上一向很喜欢周媛?”

“你这是——”周闵他仿佛不认识似得看着这个自己一直很疼爱的妹妹,面上的表情变得很是震惊,“你在说什么!”

周太妃慢慢流下两行泪,她哽咽道:“阿媛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难道我不知道这样对阿媛不公平吗?但我是一个母亲啊!”她从坐榻上站起来,抓住周闵的手,哀戚的望着他:“阿兄,圣上现在只有这一个愿望,我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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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朝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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