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戒严

第二百五十章 戒严

见他答应通传,周媛才冷静了一些,她抹去眼泪,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颊,哑着嗓子道:“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是,是。”大概是周媛的表现吓着那内侍了,他弓着身子,连声答应着,快步往崇德宫内走去。

那内侍进去之后,周媛便直直的望着崇德宫的大门。等了一会儿,见那内侍还不出来,她便开始焦急起来。不断的在宫门外走来走去。好不容易看到他出现在视线内,周媛顾不上宫门口还有禁卫,三步并作两步向着那内侍走去。一边走,一边急促的问道:“太后怎么说?是不是同意见我了?”

她才要跨进宫门,门外的禁卫就横起环首刀,将她拦住。这样以来,她更加着急了,对那内侍喊道:“你倒是出声啊。”

对上她焦急而凶狠的眼神,那内侍不敢停顿,忙点头道:“太后请夫人进来。”

然后他气喘吁吁的抹了把汗,吩咐宫门的禁卫道:“不要紧,放她进来。”

其实他已经用了他能做到的最快速度了,不过半刻功夫,就从宫殿内返回。只因为周媛心中太过焦急,才会觉得时间流逝的很慢。

禁卫的刀还没撤走,周媛便快步往内走去。那两名禁卫知道太后要见她,自是不敢再拦着,忙收回了环首刀。

踏入宫殿***侍低声提醒道:“夫人,太后在内室等您。”

周媛点点头,继续向内走去。

一进入内室,便看见太后坐在床榻上,倚着一只软枕,面上满是疲惫。

看见周媛,她似乎很是意外。她打量着周媛,皱起眉头,道:“你的样子,比吴凤描述的还要糟糕。”

太后自己已经很憔悴了,周媛无法想象,若连她都说自己的样子糟糕,那该差成什么样。但此刻她也顾不上这些了,她拿出锦帕,胡乱的擦拭了几下,哑声道:“实在事关重大,阿媛才会如此无礼,请太后见谅。”

“到底出了什么事?”太后沉声道,她知道周媛一向有分寸,绝不会无端如此。

回想起方才那噩梦般的经历,周媛的鼻子一酸,又差点流下眼泪,她低声道:“太后,周太妃她,自裁了。”

这事儿根本瞒不住,所以相较于将太后这里当一个暂时的庇护所,周媛更愿意现在就跟她坦白此事。

太后疑惑的看着周媛,道:“你说,周太妃——自裁了?”

一旁的吴凤仿佛没有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只是沉默的站着,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但周媛知道,他绝对听进去了,因为虽然声音很小,她还是听见,吴凤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看了吴凤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抹了把怎么也流不尽的眼泪,哽咽道:“周太妃是当着我的面自裁的。”

太后皱起眉头,沉吟道:“你叫太医去看了吗?”

不愧是经历过那么多风雨的人,她没有问周太妃为何会自裁,而是先问有没有叫太医过去。

周媛面上现出痛苦之色,她嘶哑着声音说道:“阿碣看过她了,说是没救了。我出来的时候,好像人已经没有呼吸了。”

“阿碣也在?”太后显然无法相信,以谢玄的身手,会夺不下周太妃手中的短剑。

“太妃留我说话,让阿碣在屏风外等着。”周媛哽咽道:“他进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想到谢玄对自己的不信任,她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红肿的眼睛被咸咸的泪水刺的生疼。

“那现在,阿碣还在哪里?”太后冷静的问道,似乎在她这里,一个太妃的死,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周媛顿了一下,答道:“还在。”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索对策,很快,她又问周媛:“你看清楚了,周太妃真的没有呼吸了?”

周媛低声道:“我出来的太急,没有看仔细,但既然阿碣说了没救了,眼下只怕人已经没了。”

太后叹了口气,才问道:“哀家知道周太妃与你久已不睦,但何至于会闹到如此地步?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周媛哽咽着开口道:“我……”

“你先等一等,”太后忽然举手阻止了周媛,她转脸吩咐一旁专心做隐形人的吴凤道:“你去请皇帝赶到建宁宫,告诉他哀家即刻便过去。记住,除了皇帝,不能向任何人泄露此事,否则,哀家要了你的小命。”

吴凤躬身道:“奴晓得了。”

太后又吩咐道:“你就在那儿陪着皇帝,不必回来复命。”

吴凤毫不含糊地应道:“是,太后,奴遵命。”

“太后,”听见她要立刻告知司马奕,周媛大惊,她焦急的说道:“若是圣上迁怒阿碣或者怀疑是他动的手,该如何是好?”

一入建宁宫,看到谢玄单独和身染鲜血的周太妃呆在一起,大概没有几个人会相信谢玄的清白,何况,那毕竟是司马奕的生母,他极可能会先入为主,将谢玄视作凶手。

“放心,皇帝不是那种意气用事之人,况且还有哀家在。”太后安慰道,“你跟哀家说说,怎么会发生这等惨事?”

“我也不知为何,太妃一直挑拨阿碣,说我配不上他。后来看我们都不受她影响,她便假意说之前自己错了,想单独跟我说几句话。后来,”周媛闭了闭眼睛,道:“后来阿碣在屏风外,她便带着我的手,将那柄短剑插入腹中。还让阿碣以为,是我对她下得手。”

太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她追问道:“难道阿碣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周太妃设下的圈套?”

周媛将脸埋在双手间,痛苦的闷声道:“那柄短剑和我常随身带着的那柄一模一样,阿碣看见,便不愿再听我解释了。”

然后她又抬起脸,不敢相信的问道:“太后不认为,我才是真凶?”

“若你真要对她动手,不会选在人人都知道你去了建宁宫的时候吧?况且还用了你自己的短剑,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下得手一样。”太后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哀家认识的周媛,可不是这么没有脑子的人。”

周媛没有因为太后的信任而放宽心,反而更加难过了,她灰心的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低声道:“可惜,阿碣却不像太后这么理智。”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姑母恨自己,恨到即使自裁也一定要让自己不得安宁。

太后这个和自己没有太多私交的人,又似乎一丁点也不曾怀疑自己;而谢玄这个本该全心全意信任自己,支持自己的人,却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自己。

太后叹息了一声,道:“也许阿碣是当局者迷,哀家相信会找到方法,证明你的清白的。”

“太后说得是,”经她这么一说,周媛忽然想起一事,的确,自己还是能找到办法的。她匆匆说道:“我那柄短剑还好好的放在家中,周太妃做的再像,也总会有露出破绽的地方。或许,将那柄短剑拿来,便可证明我的清白了。”

太后点头说道:“哀家一会儿派人去取。”

周媛的心情这才好转了一点,下一刻,她忽然哎呀一声跳了起来,惊慌的说道:“太后咱们快些赶去建宁宫吧?”

她心知谢玄留在那儿就是为了应付接下来的事,她担心他会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抢先认罪。

“也好。”太后应道。她已经问过了事发经过,暂时也没有什么需要了解之处。她让周媛去叫守在房门外的宫女进来,吩咐宫女叫人为自己和周媛备下肩舆。

两人乘着肩舆,往建宁宫行去。周媛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飞到建宁宫,飞到谢玄身边。因而不断催促抬肩舆的人行得快些,再快些。

当到达建宁宫的时候,周媛发现,这里没有什么异常,那些巡视和守卫的禁卫还如平常一样,呆在他们应当在的地方,心中的石头才稍稍落地。只是越接近那扇门,周媛的心越是沉重,特别是看到已经有一具肩舆停在门外,她更是心乱如麻。她将要面对的,不仅是已经死去的周太妃,不信任自己的谢玄,还有可能已经失去理智的司马奕。

想到这儿,周媛禁不住深吸了口气,心中甚至希望时间可以再慢些。

但天不遂人愿,她这么想的时候,肩舆却稳稳的停在了门外。

太后率先下了肩舆,她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周媛没有跟上,转头唤道:“阿媛?”

周媛又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吐出,道:“来了。”

那几名守在门外的禁卫看见来人是太后,忙单膝跪地,请安不迭。

“都平身罢。”太后让周媛上前去叫门,同时吩咐刘越和他手下的禁卫:“没有哀家和圣上的命令,建宁宫内所有人等均不得出去,也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听见太后如临大敌般吩咐将建宁宫戒严,刘越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但他却也意识到,太后和圣上都来了建宁宫,一定是出了大事,因而很快就高声应道:“刘越谨遵太后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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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朝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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