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噩梦

第九十六章 噩梦

月光像水银一样倾洒在院落,窗前。

周媛大睁着双眼,愣愣地望着从屏风下照进来的那一缕清冷的月光。虽然房中熏炉里燃着暖香,但月光所带来的那一丁点寒意便足以将这房中的温暖驱散,使周媛感到寒冷。

她掖紧被角,下意识地将身体蜷缩起来。

这几日只要一睡着,沈长茂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就会出现在她眼前。方才她睡着时,又一次梦到了沈长茂。他那被利刃斩断的头颅就放在那个木匣中,他狰狞的大张着双唇,嘶哑着嗓子嘎声对周媛说:“周媛,我要你血债血偿!”

那声音,只有地狱中的人才能发出来。他唇边还有已经干涸了的血迹,口中散发出一阵阵腐朽的恶臭,那是死人的气息。

周媛记得自己对他说:“你罪有应得。”

那头颅听罢,却桀桀怪笑着向她逼近。

然后,周媛就猛地惊醒,再也无法入睡了。

她愣怔了好一会儿,突然掀开锦被,起身披上裘衣。她看了眼更漏,慢慢走到窗前。

已经快到寅时了,月色正浓,整个院子都笼罩在皎洁清冷的月光之中,因着这皎洁月光的对比,那些树木下的阴影也显得更加深重了。

摆在窗下的那张古琴在月下闪着幽幽的光泽,周媛走到琴前,跪坐下来,素手轻抬,清幽冷寂的琴音便自她的手下流淌出来。只有沉浸在琴音中,周媛才能暂时静下心来,忘记那双夜夜入梦的厉鬼般地眼眸。

这突如其来的琴音将静夜打破,太子府里养的狗从睡梦中惊醒,尽责地汪汪吠叫起来,很快,各个方向的犬吠声就此起彼伏的连成一片。

而在周媛这边负责侍奉和监视她的那些侍女和守卫们都已经习惯了她的夜半琴音,并未将这当做一回事,几名守卫循例在院门外巡视了一遭,见没有什么异常,便列队离开了。

周媛就这样一直弹着,忘了疲倦恐慌,忘了今夕何夕。不知过了多久,那些犬吠声渐渐止息。突然周媛感到眼前一暗,她从琴音中醒来,随意地抬眼望了望窗外。本来她以为月亮被乌云遮起来了,所以才会变暗,却没想到自己看到的,是一个身姿挺拔地男子的身影。

虽然被那男子挡住了光亮,但借由罩在那男子身上的月光,周媛还是能清楚的看到,他穿着一袭白衣。她的心脏猛地加速跳动起来,她低低地唤了一声:“阿碣。”

那身影没有动,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呼唤。周媛微微提高声音,又试探着唤了一次:“阿碣?”

男子依旧没有反应,周媛等不下去,心急的站起身便向外走。

此时的窗子大多是直棱窗,只有采光的作用,却不可打开。

周媛加快脚步,匆匆走到门口。她小心翼翼的拉开门栓,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唯恐惊动的旁人。

她慢慢将门开了一条缝,然后闪身出门,来到院中,快步向那白衣男子走去。才刚一走近,她便从空气中嗅到一股淡淡的酒气。周媛猛地顿住脚步,若是谢玄来找她,绝不可能饮酒的啊。但如果不是谢玄,还有谁会穿着白色衣袍,在这样深更半夜的时候来到自己窗前?

不,这个人不是谢玄,他的身形比这人要瘦一些,方才一时欢喜,便没有仔细观察。既然不是谢玄,那自己还是小心为妙。周媛谨慎的后退了两步,预备唤守卫过来。

就在这时,那身影陡然转过身来,看到他的面孔,周媛顿在原地。她认出这人真的不是谢玄,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这男子也不是陌生人,而是太子府的主人——苻生。

在周媛的印象里,苻生从来没有穿过一身纯白的衣袍,所以她才没有往他身上想。

苻生在月下望住周媛,唇边慢慢泛起一个笑意。

月光很冷,夜风静静吹动周媛一头垂在腰后的青丝。感受到寒冷,她将双臂交错,拢紧了裘衣。

苻生缓缓走近周媛,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他低声问道:“你方才把孤当成谁了?”

周媛知道他已经猜出答案,却也知道,自己不能照实回答。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顺着苻生的话走,而是反问他:“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之前她看过更漏,那时候是丑时将尽,方才她又弹了好久的琴,此刻应当已经到了寅时。这么晚,苻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苻生向周媛这边迈了一步,望着她,缓缓地说道:“孤处理完公文,正要歇息,却忽然听到琴声,知道是你在弹琴,便想来看看你。”

他的声音中带着如月光一般的清冷意味。

周媛心中有另一个疑惑,一时没有留意到他的语调,她问道:“为何我没听到院门开启的声音?”

即使自己弹琴再投入,外面的声音还是有感知的。特别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如果有除了琴声之外的另一个声音出现,自己一定会注意到。没有能惊动人的声音,这也是周媛第一反应以为白衣男子是谢玄的原因之一。

苻生毫不在意的答道:“想不发出声音又有何难,翻墙便是。”

他一边说一边带着酒气走近周媛。原来他也是翻墙来的,虽然不知在他自己的府中,他为何要如此,但看到他越靠越近,周媛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不断后退,而苻生则步步紧逼。最后,苻生将她逼到墙角,他双手撑住墙壁,整个人都罩在周媛头顶,,他身体的阴影将周媛整个笼在阴暗中。他低下头,慢慢凑近周媛,眯着双眼重复这方才的问话:“你将孤当成谁了?”

这一遍,他的语气里少了一丝耐性,多了一丝烦躁。

周媛本能的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地危险气息,她不安的撇开头,结结巴巴地答道:“没,没谁。”

她一边说,一边用双手去推越来越靠近自己的苻生,道:“这里太冷,我要回房了,太子若要听琴,请白日再来吧。”

“冷?”苻生喷着酒气重复道,他捉住周媛的手,皱了皱眉,拉着她便向房中走去。

周媛的手是冰凉的,而苻生的手心却非常热,这种热度,令周媛感到不安。她挣扎想挥开苻生的手,她坚持道:“我自己可以回去,太子请回吧。”

不论是周媛动作上还是言语上的抗拒,苻生都没有理会,见周媛不断挣扎,他不耐了攥紧她的手,双臂一施力,将她整个扛了起来。

自己的身体突然凌空而起,周媛不由惊呼一声,等她看到倒立的房门时,才弄清原来自己被苻生头朝下,扛在了肩头。周媛忍不住更加激烈的反抗起来,然而她的力量在苻生这样的手格猛兽,力举千钧的大将面前,实在是毫无作用。

苻生轻松的扛着周媛,踢开房门,大步走入房间,同时还不忘回身一脚又将房门闭上。他一路穿过屏风,来到内室,动作轻缓地将周媛放到榻上,仿佛怕伤到她似得。同时,他自己也顺势倒在了榻上。

周媛一看苻生也躺到了床榻,急忙一个骨碌爬了起来。苻生醉成这样,行为又如此反常,她不敢孤身一人与他共处一室。她敏感地察觉到,此时的苻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虽然他本就是个危险人物,但今日的他比往常还要危险上十倍。

没等周媛下床,苻生就一把捉住了她的脚腕,然后大力将她拖到床榻里侧。他俯身压住周媛,面色冷峻,沉声道:“你想逃?”

被他这样压着,周媛不敢再动,她尽量放缓声音,哄苻生说:“我没有要逃,只是你压得我很不舒服,有什么话,你先起身我们再说好不好?”

苻生立刻打断她,哼道:“还说没有,那玉壶,分明是谢玄交给沈长茂,让他转交给你的信物。”

周媛闻言,顿时感到哭笑不得,闹了半天,原来苻生是因为这件事对自己生气。可是谢玄不仅知道自己和沈氏兄弟的恩怨,他自己也曾亲身参与其中,又怎么会找沈长茂来替他转交信物?再说,就算真要转交,那也得是周媛认得的东西,而不是一把不知来历的玉壶。

苻生不信她所言,认为她在狡辩,因而愈加愤怒起来,他撕扯着周媛的裘衣,怒道:“沈长茂的家中,有那谢玄的亲笔信,孤都查清楚了,你还敢在狡辩!”

周媛还没来得及解释,突然觉得浑身一凉,然后发现,苻生竟把她身上的裘衣撕开了。

她慌忙拉过锦被掩住自己的身体,苻生冷笑了一声道:“孤绝不会让你有机会逃离。”

他狠狠将锦被扯掉,细密粗暴的吻雨点般落在周媛的脖颈,胸前。

羞辱的泪水一下子在眼眶中涌起,迅速滑落。

周媛死命躲藏,却换来更加粗暴的对待。

苻生撕开她的中衣,同时腾出一只手扯去他自己的衣袍。他一边撕扯,一边恨愤地地低吼道:“不许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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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朝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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