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383.混二代
“你太理想化了。”黎路轻声说道：“从来都没有一件事，可以与过去划清界限后再延续。”
“只继承好的，错的、坏的全部留给过去？这肯定不现实。”黎路看着张敏儿温声说道：“好的传承、错的纠正、坏的割掉，都不是容易的事。”
“一个企业呢，要会做事、更要会做势。发布会给你的接班造了势，敏行从发布会开始的每一个对外公开行为，都会被打上黎路的烙印，一步也不能错。”张敏儿声音低低地说道：“在你还小的时候，我想过无数次你接班的仪式，而无论哪一种，都会有一件对公司发展有决定性影响的事情，让你去宣布和推动。”
“只有这样，别人才会相信你有把握敏行发展的实力和权力，而不只是混二代、做做样子而已。”
“现在情况特殊，不得不让你仓促接班，有些仪式完成不了、有些声势也就造不出来。所以在污点处理上，我能接多少是多少。就算接班人是个傻白甜、那也是个干干净净地傻白甜。更何况，你还是世界名校的经济发展专业毕业生。”
“你的干净和你的学识背景，都是你代表敏行/行走商业的武器。”
张敏儿伸手拍了拍黎路放在桌上的手，边起身边说道：“所以从发布会开始，凡是和公司运行有关的事情，都按你的风格去处理。”
“你的决定，我知道。”张敏儿转身走到玻璃窗前，看着窗外已经亮起的户外灯，心里有种难以名状的悲凉感。
“妈.......”黎路也起身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看着窗外。工业区没有城市的霓虹，一个一个的孤灯兀自亮着，即便多，却也串不成光线，倒像是从黑暗中渗出的光，显向软弱无力。
黎路沉默了一会儿后，扭头看着张敏儿说道：“我很矛盾。”
“矛盾什么，决定了就决定了。小时候你犯错妈妈还要罚你站、打你手呢，我们教育小孩子要知错就改，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忘了。你们在这样的教育下长得明辩是非、遵纪守法，当父母的应该高兴才是。”
张敏儿转过身，目光扫视了一下办公室后，对黎路说道：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明天你就搬到这间办公室来办公，公司的事情要回归正轨了。”
“好。”黎路轻声应下。
“我回酒店，这几天是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晚点到公司。”张敏儿点头，伸手拿了衣加上的外套后包后，毫不留恋地快步往外走去。
“妈，我送你。”黎路在愣了一下后，一路小跑过去拿了外套后，便快步跟上张敏儿的步子：“还是不回家吗？”
“那套房子给你爸了。”张敏儿说道。
“还是......决定离婚？”黎路问道。
“促成离婚的那件事，消失了吗？”张敏儿不禁失笑。
“是。”黎路连连点头。
“在没有做决定的时候呢，可以心软、可以犹豫，但做了决定，就一定要果断。因为在做决定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已经准备好了去适应新生活，所以就不要再被旧生活绊住了。”张敏儿笑笑说道：“你以后在工作中做决定要果断些、在生活中要慎重些，但无论是哪一种，决定了，就不要回头。”
“是。”黎路轻声应道。
“你不用送我了，到车间去转转，然后早些回去休息。”张敏儿在车边停下后，对黎路说道：“你老妈还没软弱到需要人陪着的地步。”
“是我软弱到希望陪在你身边不行吗？”黎路拉开车门，用手护在张敏儿的头顶。
“那你就学着自己长大，或者找你老婆去，老妈不陪你。”张敏儿矮身上车后，朝着黎路摆了摆手，示意他让开。
“如果你不想和奶奶打交道，我让爸不要带她到公司来了。”黎路后退一步后，仍用手扶着开着的车门。
“我处理得了。”张敏儿伸手在他手上用力拍了一下后，便拉上了车门。
黎路只觉得无奈，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她的车开出厂区后才转身往回走。
他今天确实没打算回家，关于要不要用那一对残猫残狗的事，他心里很是挣扎，甚至是内疚。
他其实知道，如果举报人是临时找来的小动物、并且已经扔掉的话，那么连他自己都不会记得那两个被他利用的小动物长什么样。
而他在举报的时候录的视频，看过的张敏儿说只是正常的拍摄、既没有特写、也没有近镜头，只要毛色相似、残疾的部位相同，基本就没有人能分辨出来了。
“竹西，回酒店了吗？”黎路一个人坐在诺大的接待厅里，忍不住还是给姜竹西打了电话过去。
“结果收到了吗？差距有多大？到不到对环境有不可逆转损害的地步？”电话接通后，姜竹西一连串的问题便抛了过来。
“收到了，不太好。”那些数据黎路现在已经烂记于胸，随口就报了出来。
“……除了下午的发布会外，董事长还有什么计划？”姜竹西沉默了一下后，低声问道。
“没有计划了......”黎路的声音更低，他烦燥地踢掉了鞋子，极没不雅观的将脚翘到旁边的椅子上后，这才继续说道：“竹西，如果…….因为我现在很矛盾、也很内疚，所以我需要你的意见，我接下来的话，真的只是假设。”
“嗯，你说。”姜竹西低低地应了一声。
“如果你妈妈出了一样的事，你是我，你会怎么做？”黎路纠结着问道：“如果你能找到足以乱真的证据，证明她的错没有那么严重你会不会找？会不会用？”
“你们......找到了什么？”姜竹西犹豫着问道。
“两只残疾的猫狗，和举报人带去的相似。我判断大家都分不清的。”黎路低声说道。
“想证明污水环境不会让生物致畸是吗？”姜竹西立即懂了黎路的想法。
“是的，证明举报人报假案。”黎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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