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前因后果

第二十六回 前因后果

第二十六回前因后果

两人走到半路,因感饥劳,遂拣了一酒肆坐下,唤些酒菜来。高仁道:“信哥,我求你一样事!”李信问:“何事?”高仁忽哽咽道:“我女儿毛毛已有七岁了,倘我有不测,请李大哥你和文吉姐将她养大,照顾她一辈子。”李信道:“仁弟你想过头了!弟妹死了,你要放得下。”高仁流下两行泪道:“玉儿的身世,我也该告诉他了,他长大了,成了男子汉,该可照料自己,倘他不能自理,就让他们两兄妹到吴大哥那里去罢。”李信道:“玉儿年少英俊,人材出众,寄于你的养育,是你功劳。”高仁叹道:“是他父母地下有知,从阴间积来的福。”又道:“幸有一位奇人传他功力,授于武艺,其大胜以往,让我更放心了。”李信问:“是何奇人?”高仁道:“听说乃一位老翁,名叫霍文。”李信一惊,落下酒盏,问道:“霍文?可是我苍岩山中霍分、霍天两位前辈之父?”高仁道:“其自称前朝将员。”李信缓松,点头叹道:“如此是了。不知他现在何处?”高仁道:“可惜他病死在剑门山,玉儿将他埋葬了。”李信伤之,道:“待我回苍岩山,必告诉霍家二位伯伯!”两人吃用毕,一摸身上,都没带银钱,高仁颇慌,自怨自艾:“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此时酒保走来,见二人用完酒菜,便要收钱,高仁满脸歉意,支吾其词。酒保见高仁两只手在身上乱摸,已知其意,讥讽道:“没带钱?没带钱吃什么酒?”高仁小声道:“小哥,真不好意思。当前我们也不知身上没钱,不然,决不敢来蒙混你!你看……”酒保怪眼一瞪,喝道:“还敢蒙混我?你说你该怎办?这酒菜钱怎么付?自己看着办罢!”李信起身,只手便往酒保肩上推一把,道:“这位小哥,我是苍岩山上的李信,身上没带钱,还望你见谅,放过我们。若你信得过我的话,等我回去后,必差人来双倍偿还。若真要为难我们,我们便要打出去,看你们能奈我何?”说时,走近一树,一掌打折。酒保自暗吃一惊。那酒家一旁听得三人说话,知道眼前的正是李信,遂走过来,拉开酒保,拱手于李信道:“原来是李公子,恕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今日李帮主临驻,是蓬荜生辉,某大感荣幸。方才小子冒犯,请公子包涵,区区酒菜,算在下赠赐公子,何用付钱?”李信道:“酒家既认得我,请借我五十两银,好让我一路饱回苍岩山,如何?”酒家笑道:“此事不难。”遂吩咐内人取来五十两银,赠与李信。李信接下道:“酒家真是爽快人,李某先感谢了,来日必让人带来百银,还与酒家。”酒家道:“不用,公子收下就是了。区区小财,算我对公子一片敬意。”李信道:“天龙帮向以信义著于四海,从不会乱取用人家财物,酒家的这五十两银自不可白用,早晚倍还酒家。”酒家道:“李帮主言重了。”李信道别,带高仁上路。两人马上闲谈,李信道:“方才小弟对酒保太客气了。不过几两银子而已,就算不给他,也没有大不了的!”高仁道:“欠负人家的事儿,我总做不来,心里难安,只得好言赔歉他了。”李信轻笑一声道:“仁弟公义心直,乃正人君子!”高仁叹道:“说到正人君子,我兄吴正元乃真正大好人!”李信道:“人以群分啦!吴兄确深藏仁义之腹,仁弟你也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他了。你们都是重情重义的丈夫!”来到苍岩山,肖玉见父亲回来,欣喜,又问为何不见母亲。高仁垂泪道:“你娘为了救武林前辈,已捐躯了,可惜你们没见她最后一面。”众人听说秋霞已死,万分震惊。肖玉、柳漫大哭。那毛毛只有七岁,见哥哥姐姐哭得伤悲,父亲也泪水涟涟,知道再也见不到母亲,不禁也跟着哭泣。文吉抱起毛毛,哭颤颤的说道:“苦命的霞儿,苦命的三个娃儿!我可怜的仁弟,不知你高家前世得罪过谁,老天竟这样与你过不去!”见者无不楸心。一旁的玉琼见此光景,心早软了,眶眼润红,未想仇家也有如此处境。如让她此时杀高仁,也该不忍!

词曰:

鬼神哭,厉场酷门君去处。

君去处,血雨腥风,尽削豺虎。

少寡温护虚伴助,任凭横行惹天妒。

惹天妒,悠悠魂梦,空山绝路。

高仁心结愁郁,寡言少语。一日练到六路枪,叫来肖玉,授艺于他。又花尽心思,将九霄云写成书,为肖玉仿练之用。借此说道:“玉儿呀,有件事我该告诉你了。”肖玉垂首恭听。高仁续道:“玉儿呀,你不姓高,你姓肖。我不是你生父,你生父叫肖终业,生母叶京华,他们是江浙人。你自然生在江浙,只是出生不久,你父母都死了,是我将你带大的。”肖玉一听,恍如隔世,沉默良久,问道:“我爹娘是如何死的?你和我爹娘是何关系?”高仁便将当年纳收肖玉,并拾到柳漫一事与他讲了。肖玉道:“如此,我该叫你义父了,义父养育之恩,再世难报,受孩儿一拜。”便跪礼高仁,磕起头来。高仁扶起道:“你爹在武夷山造反,是义军首目,除你母亲外,他还结识过一位女子,叫何雅月,就是那个吴伯伯家里死了的何姨,你还记得么?”肖玉戚然道:“那年我九岁,在吴伯伯家里待了半年,吴伯伯常带我去她坟前看望,当时我也不知她是何人,吴伯伯也没有告诉我,只是让我恭恭敬敬的拜她,今日才知道,何姨原是我父母志同道合的朋友。”高仁道:“虽如此,你爹娘却是让她害的。”肖玉疑惊,问道:“为何?”高仁又将当年武夷山所见一事,及何雅月、肖叶夫妇之感情与他讲了。指了指肖玉项上金锁道:“这是何姑娘特给你造的。”肖玉摸了摸金锁,想到其上字迹,翻悟。又道:“当年我们辞别何姨时,吴伯伯曾指义父对其说‘是这汉子将玉儿抱走的,是他一手将玉儿带大的’,此话至今听来别耳,然听义父一场诉明,才解醒!”高仁道:“你和漫儿都快成夫妻了,你们都长大成人了,身怀武艺,该可照料自己,如有难处,可往庐州吴伯伯那里去,他会帮你。毛毛是我亲骨肉,也是你妹妹,她只有七岁,往后你们两夫妻要好好照顾她。”肖玉一时不知高仁言下之意,只是连声答应。这里高仁传授武艺,玉琼却做报仇的准备,伺机暗杀高仁。有日玉琼上集,听到人们谈论天柱山一事。却有一人压住众舌,大声说道:“你们听我说,还有一事你们不知。齐天派有四个被害后生,你们听说过没有?”偶有一二人答应,多数则喊未曾听说,叫那人快些说来。那人道:“上官全、易精华、鲁军、任通、瞿高、莫彪、王籍世、尤平岳一干党羽,你们都知道罢。他们关押了马掌门及一班齐天派头目,杀了两人,要马掌门交出门宝龙凤剑,恰高仁赶来,铲除了这八人,将齐天派解救了,马掌门才得以生还。其实高仁未去之前,有四个后生也曾解救过齐天派头目,可惜让任通发觉,将他们射死洞中。这四个后生呢,都是来齐天派不久的江南人,可能不到一年。据说有一个还是易精华外甥,这四人的名字,有人倒在我面前说了两个,现在忘了。可惜这四人,年少命短,也不过二十来岁,有一片忠心,倒是侠肝义胆之辈,死得无人收尸,抛在山上喂豺狗。”一人问道:“你说的是真话?不是在哄我们?”那人嗔目,骂咧咧的说道:“你这二百五!会拿这样的话来骗你们?你老母死了,我才骗你没死!我那邻居的表兄的舅子在天柱山混饭吃,他亲眼所见,传说出来的,还会有假?”惹得那些老汉、妇人一阵鬼笑。玉琼听后心惊,默语:“这四人是何人?有没有我哥?我且去天柱山看看,认清四人来历。”当下便往天柱山赶。有一姑娘看见玉琼,问询名字。玉琼如实告答。姑娘便将玉琼带到董洁家里,告诉一番。董洁大喜,将玉琼带到杨凡家,让杨凡见识。杨凡拿出邹峰的金锁,交与玉琼道:“你可知道这金锁?”玉琼一看,悲喜交集道:“这是我哥的金锁呀!你知道他在何处?请快告诉我。”杨凡已知眼前人正是邹峰之妹,自叹一声“上天有眼。”一阵沉默,才流泪道:“你哥已逝!”玉琼忽又想到那汉子言语,实是噩耗,呜咽不止。杨凡将玉琼领至邹峰灵位前道:“此是你兄灵位。”又指其旁三灵位道:“这些都是邹兄的朋友灵位。”玉琼伤心过度,捧金锁大哭,晕倒在地,不省人事。杨凡、董洁二人百般摆弄,玉琼方缓醒。一想到邹峰之死,又哭。杨凡道:“我是你哥朋友,平常我们都十分要好。那是你哥死的时候,将他的金锁交给我,托我找你。可是你哥他阴灵庇佑,这么快就找到你了?!”又将邹峰如何中圈套,让箭射伤,如何下山找自己,如何对自己交待,一一对玉琼讲了。玉琼泣道:“若我哥和我一起,没有分离,他怎会到这里来?又怎会遭人暗算?”杨凡道:“你哥来天柱山,和他的三位朋友一心跟随上官全八人,本想借其势力,找到仇人报杀解恨,怎料事生异端,情势变化!以致殒命。是你哥起先就跟错了人,不知其阴图,死得冤呐!”玉琼大泣不已。杨凡又带她到邹峰坟前看望。二人待着玉琼在天柱住了十数日。其间杨花又几次来找杨凡。玉琼与三人渐熟。一日玉琼告别,道:“我哥既为报仇而死,我自不惜一死完解此仇。现仇人已找到,等我去杀了他,以谢我兄,偿我父母冤魂!”杨凡怜之道:“邹姑娘,你是个孤儿,其实我也是孤儿,都是无依无靠之人,况且我与你兄乃金兰之交,望姑娘要记得我!”玉琼疑问道:“你怎会是个孤儿?”杨凡道:“不瞒邹姑娘,我是个私生子,至今还不知生父何人。在下自知愚辱,只求姑娘记得我就够了。”玉琼一听,颇为其伤道:“等我取仇人头来,自会来见你。如我来不了,你是否肯去找我?”杨凡含泪道:“就依姑娘说的。姑娘既这样看重我,在下焉不有珍惜之理?”说罢便哭。玉琼责问:“何必又哭?”杨凡道:“我见姑娘这样一副菩萨心肠,又想到你兄。你兄妹是一样的品性。他在天柱山时,宽宏大度,对待别人就算兄弟一般亲厚,从不敢对长辈有何不敬从之处,大凡齐天派人,多皆识他,又服他有一身好本事,倒是才德兼备之人,如今冤亡,不仅你我痛忿,就算别人,也多怀不甘,哪里值得?每每想之,必锥心耳!”玉琼道:“上天造人,自有贵贱之分,哪有许多公平?我兄无福短命之相,也难逃劫数!”杨凡叹道:“悲哉!只愿姑娘杀了仇人,以祭你兄和你父母!莫忘来找我。”玉琼道:“不瞒杨兄弟,我仇人正是高仁,他原居剑阁,现又在苍岩山与他朋友李信一起,我正要往苍岩山去杀他。”杨凡听了,惊问道:“高仁?就是那个建宁杀潘家父子,鄱阳湖杀三王,血洗天柱,江湖上到处传闻的高仁?”玉琼道:“不差。”杨凡惧疑,问道:“姑娘可杀得了他?”玉琼轻笑一声道:“我虽打不过他。但必能让他死于我手,丝毫不难!”杨凡道:“真是造孽。未想高大侠也错杀无辜,害人一家。只是那个天龙帮的李帮主,非等闲之辈,他在高仁身边,自会处处保护人家。可要小心!”又道:“难怪邹兄生前未曾告诉你家仇人来历,竟是那旷世豪杰。他怕让我们知道后为其担心,此仇不简单呐!你兄在齐天派不到一年,许多人都拥护他,深受长辈爱宠,可谓成呼风唤雨之势,只未找到仇人。成功一半矣!实逆难中一英雄。”玉琼道别,驰回苍岩山去了。路上买了砒霜,以备在苍岩山一用。

玉琼回来,肖玉因好久没见她,问道:“这十几日你何处去了?为何没见到你?”玉琼道:“我曾听说天柱山死了四个江南小子,我猜疑有我哥哥,惊慌不定,便往那里打听去了。”肖玉问道:“可打听到了?是不是你哥?”玉琼道:“没有我哥。”肖玉笑道:“这就好了,虚惊一场。你哥没有那样坏的命!”说得玉琼暗自流泪。肖玉又问:“你也是个江南人,听说武夷山上有一支义军,你听说过没有?”玉琼道:“确有其事。那是父母给我讲过,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恐怕义军已散,无此消息了。”肖玉问:“那支义军的头目,你可知道?”玉琼道:“就是那个武夷王嘛?可他早死了,听说还是个美男子哟,姓肖,名字却忘了。也是爹娘告诉我的。”肖玉道:“他叫肖终业么?”玉琼略疑道:“就这名字!你也知道?”肖玉道:“我小时侯也在江南,也听人家讲过此事,只是没多留心罢了!今若无人提起,早不在意这原以为不关自己的事!”玉琼问:“这和你又有何关系呢?”肖玉道:“如今才知道,我本姓肖,肖终业正是我父。”玉琼道:“你这是听谁说的?你不是姓高么?你父亲不就是那杀人无数的高仁?”肖玉道:“他不是我父亲,如今我只能叫他义父或师父。此事正是他前些日子对我说的。”玉琼问:“这又从何说起?”肖玉便将高仁如何收养到自己,与玉琼讲了。玉琼笑道:“原来你也是个孤儿,如今我可有伴了。”又问:“近来你义父怎样?”肖玉道:“不太好,他除了授我武艺外,其它事就不太管了,喝酒特别多,话也少多了。”玉琼默语:“这可是轻生的念头!想来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长。正好此时干掉他。”又道:“带我去看看他,如何?”两人到高仁房前。高仁正在房里写书。两人遂立门外,只是看他。玉琼拉了拉肖玉道:“我去为你义父倒杯水来。”肖玉点头。玉琼来到大厅,倒了一杯茶,又将砒霜倒入杯中,复来至高仁房前,递与肖玉道:“拿给你义父喝!我先去了。”说罢离开。肖玉捧茶入房,喊道:“师傅,喝茶。”高仁见是肖玉,唤声“我儿”,便接杯喝下。刚喝完,只觉腹中一阵剧痛。高仁一惊,疑是水中有毒,暗运功,将毒逼泄体外。问肖玉:“这茶是谁倒的?”肖玉道:“是邹姑娘给我的。”高仁且喜道:“我猜也不是你做的。”又道:“我要睡了,你出去罢。”肖玉听说,便出去了。玉琼见肖玉回来,倒是毫无变化,颇觉奇疑,问道:“你义父喝了茶没有?”肖玉道:“喝了。”玉琼更奇,暗想喝了茶怎会没死!问:“怎样了?”肖玉道:“怎样……喝了茶还怎样?喝了一杯茶,舒服一些,解渴。”只以为玉琼随便乱问的,故也聊聊回答。玉琼问:“他与你说了些话没有?”肖玉道:“说了。”玉琼又问:“说些什么?”肖玉以为她是关心义父,将方才高仁说的,与玉琼讲了,又道:“他说要睡了,叫我出来。”玉琼暗喜,默语:“高仁啦高仁,你这是一睡不醒啊!你此时才知道,我费尽心思跟着你们,原来是要害你罢!”走到高仁房里,见他伏在桌上,以为死了,遂走近看他。忽见高仁跳了起来,钳住玉琼脖颈,喊道:“好个女子,竟敢放毒!”玉琼唬了一跳。高仁又问:“你为何害我?你到底何人?如不说,我就掐死你。”玉琼反问道:“你怎没死?”高仁笑道:“区区小毒,难得倒我?早把它驱出体外。”玉琼暗自叫苦,未料他还有这身本事,自叹道:“罢了,罢了,人算不如天算,也是我邹家该绝,我还有何能耐与天斗?!高仁,你要杀就快杀了我!我虽杀不了你,但已尽力了,我们都有脸去见父母。”高仁听她说了一串话,却句句听来糊涂,问道:“你究竟和我有何冤仇?”玉琼道:“想你杀过那么多人,如何记得明白?你在鄱阳杀三匪王的时候,用枪砸死了我父母,我便是他们的女儿。”高仁道:“你就是那对夫妇之女?一个农家女,如何想到找我报仇?竟从江南寻到这里来了?”玉琼一听此话,却已眼泪哗哗,说道:“我爹娘死时,我还不到十岁,我哥只有十三岁,但总想报仇,两兄妹苦练数年武艺,我哥曾想苦读以求取功名,原想为官,好捉拿你,却赃官挡道,未能入仕。两人才闯南走北,四处寻仇,漂泊不定,千辛万苦。不幸又遭离散,足有一年,可怜我哥,在天柱山让上官全那伙奸贼害了,我邹家的香火也断了,如今我报不了仇,也不想活,你就把我送到我父母那里去罢!”高仁道:“其实你刚进我家之日,便知你是一路跟随我到剑阁之人,却不知你我的冤仇,我也一直防着你,无时不察看你动静,等你了断的一日。今日倒弄清楚了。”看着玉琼那般眼泪汪汪。暗想:“此女何尝不与我身世相似?父母早去,身负大仇,她兄弟也死了,一个人孤零零的闯荡,尝尽苦酸。”高仁心一软,一股酸楚涌上来道:“你不是要报仇么?你深知打不过我,却晓得暗中用计,不愧为你父母好女儿!而你缺乏阅历,未料我有驱毒的本事,可谓年少不稳健。高某既为你长辈,自让你一分,又佩服你坚志孝意,故不杀你。”说罢松手,拿一柄剑交与玉琼道:“来吧姑娘,你用剑,我徒手。杀得了杀不了,就要看你本事了!”玉琼也不迟疑,操起剑,大叱一声“看招”,往高仁刺来。打到半中,高仁暗想:“那农家夫妇本是我错杀的,欠她一家血债,况且这姑娘身世可怜,和我一样,孰忍心伤害她?我何不成全了她?让她杀我,其仇已报,我也好去追随秋霞,倒是一举两得之事!”眼看玉琼一剑刺来,高仁只不躲闪,两指一夹,钳住剑身,轻轻一送,借力往胸口插来。玉琼却不费力气,将长剑插穿高仁胸膛。却见高仁嘴边一笑,向玉琼翘翘拇指,忍痛说道:“好样的。你总算如愿了。”肖玉似闻这边有打斗声,赶来看视,只见玉琼手执长剑,刺入义父胸中,大吃一惊,喊叫一声“义父”。玉琼见肖玉赶来,吓得松了剑。肖玉推开玉琼,责问道:“邹姑娘,这是为何?”又搂着高仁哭道:“怎会这样呢?义父,你不能死呀!”高仁将穴道封住道:“玉儿,我的九霄云还有一段待终,我这就念教给你,你记住了!”将这让他叱咤一生的九霄云掌后一段念给肖玉。又小声对肖玉道:“这姑娘就是我经常跟你们讲的那鄱阳夫妇所留之女,当年我错杀了那两夫妻,又害得她兄弟遇害天柱山,可谓家破人亡!如今她来找我报仇,之前在茶里放毒,让你送给我喝,被我排解了。我问清了她身世,让她用剑杀我,这一剑是我让她刺的。你知道她武艺本不如你,又如何杀得了我?你不要怪她,更不可报仇,我这条命本该偿陪她家,便是做鬼也少一份罪责。我知道你喜欢那姑娘,你就娶了她,好好照顾。”肖玉摇头连连,似乎不愿相信这一切。高仁强进一气,放声说道:“玉琼姑娘是孤儿,却是个好姑娘,你和漫儿也是孤儿,往后你们不要有何嫌仇,须相互照顾,同甘共苦才是。”又叮嘱肖玉:“毛毛是我骨肉,她太小了,最放不下她,我已让你的文吉姑娘将她带大,你要答应我,也会好好看着她?!我死了,你将我和秋霞葬在一起。”肖玉大泣,知道高仁已不行了。高仁一笑,自语:“秋霞呀,毛毛是你我的宝贝,我将她托付好了,可放心随你去哩!傻丫头,平常我到何处,总喜欢跟着我,害得你命也没了。只怪我,没将你照顾好!我说过我是苦命儿,你跟着我会受苦,倘我让你嫁到一个大户人家,原享受富贵之命,也不至如此。好了,我来了,就快见到我了。”是时穴道自开,流血不止。已见脸色苍白,表情痛苦,绝气长眠了。

正是:

毕生苦门关,逆道何惧难?

云中高飞鸿,世里孤行汉。

来往震重霄,起歇惊尘凡。

无情水常流,空吟魂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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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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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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