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很好的朋友

苏酥耳根子发烫，怒气冲冲地打断他的话，“这是重点吗？！”

她还保持着那个人形粽子的状态，眼圈甚至还红着，却偏要抬高音调，营造出个气势宏大的虚像来，好像吼得声音大就能改变她刚才害怕过的事实。

司墨垂下眸——刚才他差点儿失了控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她哆嗦得很厉害，而或许连她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堪称粗暴的行为把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年轻女孩逼到了害怕的边缘上，估计对她来说，害怕和死亡之间的阈值也没差多远。

思及此，司墨转过身，长腿支在床垫上，轻轻抬起手来摸了摸苏酥乱糟糟的头发。

如果某个为了掩饰心虚的女人能抽空把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看一眼，就能撞上司墨那两道百年不遇的带着温柔和歉疚的眼神。

她听见头顶上传来淡淡的声音，“不去了。”

苏酥一怔，猛地抬起头来，动作太突然，差点撞在司墨的下巴上。后者没躲，只安抚性地压了压她的肩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语气沉下去，“那你还要跟着闻人愿走么？”

苏酥刚要回答，忽然瞥见身旁这人一脸刀劈斧凿出来的冰冷，莫名其妙地生出了几分逗逗他的想法，于是作势就要点头，“是——”

下一秒，脸颊被那人单手捏住了，点头的动作卡了个壳，不尴不尬地顿在了半空中。

司墨眯起狭长的眼眸，脸色仍冷沉如水，那双幽蓝的瞳底却看不见半点戾气。他瞥见苏酥脖子上的纱布，强行压低了声音道，“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你都要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地约会去了，我跟别人私个奔碍着你了？”苏酥咬着牙吼了一通，终于在看见他眼神开始结冰的时候轻咳一声，“......但是我不会那么做，先说好，这不是因为别的，单纯只是我这个人比较有原则。”

苏酥舔了一下嘴唇，察觉到那只捏着她脸颊的手缓缓松了力气，还是没忍住又添了一句，“愿望身体不好，你刚才那一下估计够他受的了，你还是早点让人把他送回家去。”

司墨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句人话，“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苏酥敏锐地嗅到了一丝醋酸味儿，没忍心再刺激他，怕自己真被他一气之下折腾散架了，于是干脆实话实说，“朋友，很好的朋友。”

说完，她就要掀被子下床，却被司墨一把搂住了，低低的声音落在她耳后，“有多好？”

换做平常，苏酥早该装死以蒙混过关了，可今天他们刚刚才瞪着血红的眼睛彼此撕扯着衣领闹过一场，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似的。

此刻她歪在身后这具结实的怀抱里，连眼皮都懒得抬，更不用说绞尽脑汁地耍心思。

于是苏酥索性十分坦诚地道，“愿望是以前我打工的时候认识的，他帮了我很多，要不是他，我可能不一定能活到现在，就是这么好的关系，所以你刚才当着我的面伤了他，很过分。”

“......”司墨不打算认这句教训，嘴上扯开话题道，“在哪打工遇见的？”

怀中的女孩活动了一下肩膀，“地下搏击场。”

她说的云淡风轻，却一下子触及了自己尘封多年的记忆。当时她年少气盛，多少有些单纯，一场搏击赛打到最后，赏金追加到了二十五万。她瞥了一眼对手的体格，觉得没问题，于是就点了头。

谁知道不过是去换了个衣服的功夫，再回来的时候人就被换成了个身高足有两米出头、肱二头肌比她脑袋还要大的缅甸男人。对方带了一群人在下面守着，只要她敢临场退缩，刚才那些赌红了眼睛、把全部身家都压在了她身上的赌徒就能当场把她撕成碎片。

十几岁的少女形单影只地站在场上，落寞得有些可怜。

闻人愿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苏酥至今都记得很清楚，那天他穿了身素色的正装，五官轮廓好看又温润，像是从童话世界走出来的那种年轻英俊的白马王子。

他修长的指间捏了大把钞票，洒向疯狂的人群，然后在哄乱声中走到她面前，温和地笑了一下，“快走吧，跟他打会伤着你的。”

那是全场唯一一个跟她说话，把她当成一条活生生的性命的人。

身后抱着她的手臂一震，缓缓收紧了力气，把她抱得更紧，连同那游离在记忆中的神思也拽了回来。

苏酥缓缓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整个人成了个透明的塑料袋，半点秘密都没了。

她有点不甘心地晃了晃肩膀，“我能不能也问你个问题？先别急着回答，我要听实话，你要是还准备蒙我，就趁早别开口了。”

司墨把下巴垫在她肩膀上，闻声扬了扬眉，低沉又好听的声音像大提琴的和弦，混着一点淡淡的冷香味落下来，“你问。”

“还是那个之前问过你的问题，我母亲——”苏酥一开口，忽然顿了一下，换了个称呼道，“就是段月杉，我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其实这个问题是多余的，她已经看过了档案袋里的记录，但她还是想问，事到如今，如果司墨再胡说八道来骗她的话——

“她体内被注射了成分不明的物质，我的人想办法把她从‘暗’带出来，开始治疗的时候已经迟了。”

司墨一字一顿地说着，没有撒谎。

苏酥忽然感觉刚才还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被他这句话一下子推回了胸口，下一句话脱口时没了半点压力，“‘暗’是什么？”

司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淡淡地道，“是一所研究所，研究项目很神秘，但是大致知道应该是和我手下的人差不多，但研究方向截然不同。我不想杀人，而‘暗’想。”

苏酥皱起眉，心头没由来地一凛，“杀人？他们是在研究武器，还是通过别的手段杀人？”

“具体不清楚，这所研究所很神秘，我现在也还在追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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