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不太好
见这恶心的东西终于要走了，勉强没被熏晕过去的肖敛颤颤巍巍地扶住手边的门框，一口气缓缓松出来，松到一半，他忽然感觉身边闪过了什么，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
这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刚才身边苏酥站着的地方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她纵身一跃，像一道闪电般跳进了黑漆漆的夜空中，高度和弹跳力看的肖敛心脏猛地一跳，瞬间对过去那许多年里一直坚信不疑的科学知识产生了怀疑。
正常人怎么可能跳的到那么高！袋鼠成精吗？！还是说她脚上那双高跟鞋里其实装了什么高科技弹簧？
“站住。”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冷锐且坚定的女声。
都灵蓦地瞪大了眼睛，脊背一阵发冷，她猛地咬紧了牙，翅膀“呼啦”一挥，那深黑的骨头边缘反射出闪电雪白的闪光，尖锐的边缘朝着苏酥的脖子直接划了过去。
只消一下，就能让苏酥脑袋搬家。
司墨的心脏几乎在那一瞬间停跳，他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堵住了，半个字都喊不出来。云层之上的闪电“噼啪”一声甩了下来。
苏酥没料到都灵居然还会反击，伸出到一半的手蓦地收回，身体猛地朝后倒去，脸颊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划到了，霎时间迸溅出一条极细的血线。
她整个人忽然间失去了平衡，冷不丁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都灵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残忍而快慰的冷笑，宽大的翅膀蓦地收起，将她裹成了颗黑漆漆的茧，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司墨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天上坠落下来，记忆深处最恐惧的画面和眼前的情景在这一瞬间相互交叠，逼得他额角青筋暴跳，声音从胸腔中激荡而出，喊得几乎肝胆俱裂，“酥酥！！”
然而下一秒，苏酥却冷不丁在半空中翻了个身，双脚打了个趔趄，但总算是稳稳当当地落了地。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臂就被突然扑过来的司墨拉住了。仓促之中，她只看到了那双湛蓝中晕着血色的眼睛，当即愣了愣，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死死地扣在身前。
熟悉的体温隔着衣料传来，和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一起，将苏酥整个人团团包围。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突然从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回来的士兵，一个不小心就跌进了温柔乡中，刚才还钢筋铁骨得不行，这会儿却忽然软了下来，从脚踝到指尖，没一个地方是使得上劲的。
她靠在司墨的肩膀上，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一片衣角，感觉刚才还在半空中跌宕起伏的一颗心瞬间坠回了胸口，眼皮跟着变得重如千斤。
司墨喉头一紧，长睫几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
裴邢小心翼翼地叫道，“司爷。”
他只看得到司墨的后背，但即便如此，还是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正以飞快的速度下坠，眼看就要跌破冰点。
顿了几秒后，司墨没有回头，低沉的声音响起，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沉着，“发信号，撤退。”
裴邢看不见他的表情，立马低了低头，“是。”
苏酥依偎在他怀中，晕过去的最后一秒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极大的悲伤和绝望。她试图开口说点什么，或者摸一摸他的脸颊，可什么都没能做到，意识就迅速地滑入了黑暗的深渊。
甲板上，陈一白抬起手背蹭了一下脸上的血污，咬牙切齿地一脚踢开了地上横七竖八的保镖，从腰间摸出一枚烟花点燃了。
火焰“噌”一下飞上了天空，炸开了朵巨大的银色花朵。
直升机搅破云层呼啸而来，数十艘游艇从四面八方汇集向中间的游轮，银亮的光从天际洒下，在波浪阵阵的海面上投下清亮的圆形光斑。
陈一白站在船头，仰望天空，朝头顶那艘引路的的直升机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回到船舱内。
苏酥双眸紧闭，靠在司墨怀中，肖敛正小心翼翼地检查她的伤。
整个船舱里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安静异常，只有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隔着窗户隐隐约约传进来，搅动着室内粘稠得几近凝固的空气。
陈一白舔了一下嘴唇，硬着头皮试探道，“司爷，二小姐已经睡下了，就在我们旁边的游艇上。”
司墨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好像他身边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可以隔绝一切外界的声音。
这是自从两个小家伙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以来，他第一次对和女儿相关的事表现得如此冷漠。
陈一白下意识地回头和裴邢对视了一眼，两人均是心一沉，却也不敢再多说，只担忧地望向苏酥看起来分外骇人的手臂。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肖敛面上的神色越来越复杂，他犹豫着掀起眼皮，视线正好撞上司墨无波无澜、光亮全失的湛蓝色眼瞳——他从来没在司墨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他永远都是冷静理智又强大的，即使是刚才那种堪称彻底失控的时候，他在暴怒之中也没有丧失理清思绪的本能，甚至还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可现在......肖敛喉头蓦地一哽，薄唇轻抿，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咽回了肚子里。
司墨眼睫微动，目光分毫未变，语调听不出明显的平仄，“她怎么样了？”
气氛静的可怕。
肖敛沉默下来，片刻后，他低声道，“不太好。”
陈一白和裴邢暗自捏了一把汗。
要是在这种时候司墨忽然暴走，不但他们，就算是前来支援的所有保镖一起上，恐怕也别想拦住他。
怀中的姑娘睡得十分安静，如果不是她体温尚在，呼吸声也还算均匀，她看起来简直像是已经死了。
司墨扣在她身上的手指冷不丁地颤了一下，力道及不可查。
肖敛正努力用身边现有的材料做紧急处理，忽然听见头顶落下一道低沉而疲惫的声音，“有多不好？”
肖敛手上动作顿了一秒，随即继续打好了最后一个结，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目光定定地望着同样一身血污的司墨，“司爷，你的伤也要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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