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谈恋爱需要爱
顿了几秒,司墨翻身起来捏起一根烟点燃,咬在唇瓣之间。
苏酥花了好几分钟才终于让意识回到脑海中,继而忍不住苦笑。
真是疯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人在天光下宽阔的肩膀打出来的轮廓影子,眼底掠过一丝暗光,随即不动声色地抓起刚才混乱中扔在床头的衣服,摸出那根簪子,双眼亮的异常,死死地盯着司墨的后背。
“必须是你,只能是你。”百里梵一疯狂的笑容再度浮现在她眼前,连同那个被他捏在掌中的小装置一起。
只要扎进去,只要现在扎进去——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苏酥下意识地一惊,迅速收回手,身上立马冒出了一层心虚的冷汗,闭上眼装睡。
一捏,掌心里捏出一片滑腻的湿冷。
司墨回过头,眼中的暴怒已经褪去,徒留低沉的疲惫,像浪潮褪去后的海岸。
他望着身侧闭眼假寐的女人,忽然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指尖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帮她把汗湿的黑发别到耳后。
黑暗中,尤其是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人的五感被无限放大。
苏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指尖正在自己脸上和脖颈之间游走,浑身上下充满了不适,捉摸不透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正胡思乱想着,耳边突然落下他低哑的声音,夹着一声轻笑,自嘲似的。
“还真不是在做梦。”
不是那种看似柔软实则冰凉、没有形状、经由他心底的执念抽芽开花日益滋养出来的镜花水月。
苏酥心尖一颤,默不作声地收紧了手指,死死抓着那根冷得骇人的簪子。
“苏酥。”司墨继续道。
这两个字被他压在心底整整五年,不允许任何人说,自己也努力不去想,可现在一旦开了口,却发现实际上也并没有那么不可触碰。
当年让他觉得屈辱的一切,现在都变成了他迫切想抓进手心里的温暖。
顿了几秒,他又叫了一遍,没人回答也丝毫不在意,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放松的笑意。
“蛋挞和荔枝,这几年你把他们养的很好。”司墨轻轻叹了一口气,侧身躺下,目光勾勒着身旁那张看不出明显情绪的美艳面容,兀自喃喃着。
“肖敛说,孩子在长大成人之前,不但需要母亲的呵护,父亲的陪伴同样也很重要,所以——”
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司墨喉头一滞,向来波澜不惊的面容微微有些红,喉头也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
良久,他才轻咳一声,继续说了下去,“带他们回来吧,以后我跟你一起带他们去游乐园,教他们学习,一起分担喜怒哀乐,陪伴他们长大,我认为现在这么做或许还不算迟。”
装睡的苏酥陡然间呼吸一滞,简直要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你谈过恋爱吗?”司墨忽然道,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真正的那种。”
“......”如果说刚才苏酥只是怀疑自己的听力,那么现在她简直要怀疑是自己精神错乱了。
不然她怎么可能会从司墨嘴里听到这些听起来和他本人一点也不沾边的词?
半晌,耳边久久地没有声音。
苏酥终于硬着头皮睁开眼睛,一开口,嗓子有点儿哑,“你知道我没睡。”
“嗯。”司墨应了一声,“连这个都看不出来,我就白和你见这几面了。”
话落,他不等回应便又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苏酥一噎,良久才迎着他泛着微光的幽蓝瞳仁淡声道,“谈恋爱需要花费的太多,你跟我说这个,有点浪费那些情情爱爱的好东西了。”
她突然觉得很放松,甚至有点恍惚。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像这样能放松地和什么人胡乱聊上几句天而不带半点拐弯抹角的欲望了,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
“谈恋爱只需要爱。”司墨冷不丁道。
不是拥抱接吻,也不是山盟海誓。
他说的云淡风轻,却狠狠击中了苏酥的心。
她死死地攥紧了拳头,声音冷下去,试图转移话题,“我有正事要办,别闹了。”
“我现在在说的就是最大的正事。”司墨忽然倾身过来,宽阔的肩膀隔着一段极近的距离悬在她身体上,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五年前我找不到你,可现在你已经来到了我身边,还带回来了蛋挞和荔枝,这次,你曾经没有得到的关心我来给,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你统统可以拿去。”
他直直地锁着苏酥的眼神,目光灼灼热切,话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如此来回挣扎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薄唇微微动了动。
“如果你想的话,谈恋爱需要的爱,我也给你。所以,带着蛋挞和荔枝回来吧,回到我身边。”
这还是有生之年第一次有人这么露骨地当面对苏酥表明心意,明明有些拐弯抹角,却依旧激烈狂热。
苏酥的心跳声迅速地快了起来,全身的体温在这一瞬间迅速升高,连脚趾都烧灼滚烫,温度高的吓人。
相较之下,那根冰凉的发簪显得格外冷硬,硌在掌心里,有些发疼。
她没有回答,喉头动了动,有些干涩地道,“蛋挞和荔枝不是我带走的。”
闻声,司墨一怔,却以为她是在说谎,眼神微微沉了沉,“你不相信我?”
是因为他的话在她听来根本就不具有任何可信度,所以才不愿意把孩子带回来么?
苏酥摇摇头,面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轻佻。
她闭了闭眼睛,面上是一片丝毫不加掩饰的疲惫,有些烦躁地道,“我说了,孩子不在我这儿,我......”
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她望着眼前这张俊颜,忽然有些后悔今晚不该这么冲动地过来。
结果可倒好,人没能杀得了,反而还把自己洗干净打包好送到人家床上去了,这事说出去上哪说理去。
苏酥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骂自己傻还是该骂美色误国,实在是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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