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引蛇出洞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等到回应的苏酥不自觉地攥紧了话筒，掌心里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湿滑得几乎抓不住。
冷静。
她默默地在心头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
如果真的被百里梵一怀疑，那就用司墨提前计划好的PlanB就好，没什么可紧张的。
忽然，话筒里传来一声低低的笑意，男人的声音如同鬼魅，音调间渗出压制不住的兴奋。
“酥酥。”他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响在狭小的电话亭里，“我就知道，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永远都是那个最不会让我失望的人。”
闻声，苏酥悬在喉口的那块石头轰然落地。
她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眉心骤然间舒展开来，控制着音调冷冷地道，“你还没回答我，什么时候放人？”
“后天。”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答应得十分爽快。
苏酥皱起眉，“为什么要等到后天？你还想干什么！”
百里梵一叹了口气，很受伤似的道，“我很想在告别之前再好好见你一面，这很难理解吗？”
他语气听起来十分真诚，很难惹人怀疑，如果不是亲眼见识过他比毒蛇蜕皮还令人恐惧的变脸过程，恐怕她就要信了。
但此刻苏酥只觉得恶心，被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拖下水的感觉快让她窒息了。
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复，百里梵一却丝毫不生气似的，继续道，“后天你来我家接人，地址是......”
“我知道地址。”苏酥打断他的话，语气讥诮，“毕竟是待了好几年的地方，我没那么健忘。希望你也是，别耍花样，否则我也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
“没问题。”百里梵一轻笑一声，挂断电话之前甚至十分礼貌地和她说了句晚安。
苏酥飞快地挂断了电话，眼底闪过明显的恨意。
这个疯子。
另一边，挂断电话的瞬间，百里梵一唇角的弧度缓缓下降，拉扯成了一条平直的线，随即眯起眼眸，拨通了另个一个号码，简单地交代了几句话后重新拈起酒杯。
冰凉香醇的液体划过唇舌，融入血液，带着酒精的躁动和安抚一同撕扯着他的神经。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至多不过一个小时左右。
酒意渐渐上头的时候，百里梵一在心底默默地告诉自己，那么多天都等过来了，他不缺这短短一个小时。
但不知为什么，此刻这个等待的过程显得极其难熬，分分秒秒都似乎被放大、拖长了无数倍，指针转动得冗长又缓慢，几乎要令他按捺不住。
终于，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蓦地睁开眼睛，眼底分明不见半点醉意。
“喂？”
“梵哥，司家这边确实出事了，有救护车进出。”
百里梵一倏地坐直，“你确定看清楚了？救护车带走的人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的人十分笃定地道，“我保证看清楚了，司家前门现在乱的像一锅粥，我趁乱混进来了居然也没人发现，刚才还假装帮忙抬担架，凑近看见了被抬出来的那个人——”
百里梵一收紧了手指。
“是司墨，绝对是他，我不可能认错。”
闻声，他倏然松了力气，从身到心整个轻了下来。
挂断电话，百里梵一仰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整个人像是被汹涌的快意和酒精的欣快作用托了起来，浮在半空中似的。
身侧，巨大的落地窗倒映出他修长高大的身形和那张向来温和有礼的脸上此刻那道阴森骇人的笑意。
救护车？
真是可笑。
要是真的被那把簪子戳穿了心脏，别说是救护车，就算司家人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再把司墨从鬼门关里捞回来。
夜半，医院内。
走廊寂静无人，只剩荧绿的灯光微微闪烁着。
苏酥飞快地穿过长廊，眼神迅疾地瞥向四周，确定没人跟着之后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随即掀开帽子，打开了床头灯。
原本躺在床上的男人忽的张开眼睛，湛蓝的眸子望着她，像是忽然松了口气似的，“回来了？”
苏酥一点头，往他耳朵里塞了一只耳机，“你先听一下。”
嘶嘶的电流声过后，是刚才在电话亭里、她不动声色地录下来的那端对话。
司墨凝神听完最后一段，摘下耳机重新递给她，“就这些？”
苏酥点了点头，“就这些，他答应的很干脆，我们怎么办，确定要后天动手吗？”
“等一下。”司墨缓缓皱起了眉心，薄唇略略动了动，似乎在喃喃地说些什么。
而后他忽然抬起头，“为什么要后天？”
他不相信百里梵一真是如他口中所说那样，为了再见苏酥一面才故意安排了这样不合理的时间。
按理说，百里梵一期待着他被杀死，就应该在他死的当天夜里，也就是今天，就毫不犹豫地动手才对，放到明天都算得上是过分谨慎了。
可他却选择了后天。
为什么。
他想利用这其中的时间做什么？
苏酥同样没想明白这一点，正要摇头，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她摸出一看，脸色骤然一变，侧过手机屏幕给司墨也看了一眼。
跳动的来电显示上轻轻楚楚地写着四个字——百里梵一。
这个时间他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苏酥下意识地提起了戒备，凝着司墨的脸小声道，“难道被怀疑了？”
“......”司墨抿了抿唇，冰蓝的瞳底掠过一丝暗光，随即冷静地道，“你先接。”
苏酥犹豫了一秒，飞快地先后按下免提和接听键，瞬间调整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不自然，“为什么打给我，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酥酥，我还剩最后一个要求。”
苏酥心头一惊，音调“霍”地高了起来，“你想反悔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别逼我。”
电话那头，百里梵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笑意低沉骇人，十分失望似的，“你怎么这么想我？你说这样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司墨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边脸上写满了厌恶的女人。
“我不想对你有任何看法，但我也警告过你，如果你敢耍花样的话，我......”
百里梵一倏地打断她的话，“我没想耍什么花样，我要的已经做到了，我只是想换个见面的地方。”
闻声，病房里的二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苏酥攥了攥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换到哪里？”
“我觉得医院是个不错的选择。”
医院？
苏酥眉头一皱，下意识地看向司墨，后者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她立马心领神会，“医院的什么地方，你具体一点！”
“如果司墨运气足够好的话，可能是病房，又或者他运气不够好，这会儿已经死在了你手里——”百里梵一突然笑起来，“那我们就只能在负二层的太平间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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