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世事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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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反复无常，沈公子何必过于执着，该来的总会要来，与其担惊受怕，不如坦然面对。”
这一刻，常星寿不像一个学士，反而更像一位得道的高人。
“常先生，小生将马得富杀了。”沈轩端起茶杯，细品了一口。
好苦，怎地今日感觉茶味不对，忍不住，沈轩也是皱起了眉头。
“心有挂碍，自是心神不宁，于是便有茶不甘味，夜不成寐之说，那马得富谁又不知，不过是登徒浪子，死不足惜。”
常星寿仍然是一脸平静，仿佛马得富死了，便好似树上落下一片树叶那么简单。
“可是，小生忽略了，马得富的表哥便是云州军正统帅朱啸龙大将军。”沈轩之前明明知道，此刻却假意说疏忽了。
“呵呵，你却不知道马大海还是马得富的堂弟吧，这年头，没有无缘无故便能升官发财的好事，
皇上再怎么圣明，也无法杜绝地方官员欺上瞒下，官官相护。”常星寿这次却是真的皱起了眉头，沈轩真的闯祸了。
“常先生，小生这不是正在苦恼，向你问计吗？”沈轩露出了满脸无辜，那感觉便是小生无意杀人，这些人却往剑尖上闯。
“问什么计，呵呵，下棋，下棋。”常星寿拿出了棋盘。
平日里，沈轩自感棋艺惊人，此刻却是一脑袋浆糊，看着黑白分明的棋子，便好似看着满天繁星一般。
不消说，这样的心态下棋，其结果只是一个输。
偏偏，常星寿在最关键的时候，又是放开一线生机，如此一来，沈轩便好似一直在疲于奔命，难以停息片刻。
还真是人生如棋，处处扑朔迷离。
“沈公子，你心中浮躁之气过于沉重，将来怎么能够担得起江山社稷之大任啊？”常星寿苦涩一笑。
“……”
沈轩懵圈，这样的话，常星寿已经不是第一次跟他说起了。
“沈公子，皇上的用意，你还不明白吗，若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以后大卫江山自然会落到假皇子身上，
但皇上是一个明君，任谁来继承大统，他都不会在意，他在意的是，
大卫的江山是否能够强大，
皇上在你的身上看的了希望，不瞒你说，皇上最初是看中了赵统的，只是赵统太过心急，以至于一错再错，难以收手。”
常星寿是皇上太傅，自然跟皇上走得很近，虽然他们之间常常会有争吵，却丝毫不影响二人的信任关系。
“常先生，小生说的是目前的难题，万一朱啸龙带兵前来，小生又将如何去应对？”沈轩满脸尴尬。
“下棋，所有的应对之策，都在棋阵之中。”常星寿仍然一脸平静，基本上做到了宠辱不惊。
半个晚上，沈轩和常星寿下了三盘棋，最终都是以惨败告终。
他并没有在棋阵中悟出什么应对之策，越到最后，心中越是谜团丛生。
常星寿起身离去时，只是说了一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万般强求不得，沈公子，你今晚好生休息，明日太阳依旧会升起。”
这老头儿也卖起关子了？
沈轩哭笑不得，除非明日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太阳肯定会照常升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熏香的原因，沈轩这个晚上睡得很香，竟然还是一夜无梦。
沈轩醒来，耳边传来郎朗的读书声。
洛霞书院的氛围便是不一样，不像市井之地，处处弥漫着铜臭的味道。
刚想赖一会床，却有洛霞书院杂工急忙进来：“沈公子，你快去看看，有大队人马包围了洛霞庵，常先生已经去了。”
这老头儿真不够意思，也不知道喊上自己一起去。
沈轩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乖乖的，读书声还在。
还在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常星寿其实天刚刚亮，便已经到了洛霞庵。
洛霞庵被三千官兵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带兵之人，正是云州军副统领马大海。
马大海认识常星寿，自是亲自将常星寿迎了进去。
常星寿见到马大海杀气腾腾，只是悠然抚着胡子：“马将军，洛霞庵是佛门之地，你何故来此？”
“常先生，在下兄长不幸损命于洛霞庵，小生原本是来替兄长收尸，带回去厚葬，谁知竟然尸体全部置于了秃崖顶上，
现在早已经是一堆白骨，在下只想找出事主，还在下一个公道，还请常先生不要插手，以免伤了和气。”
马大海虽然只是一个武夫，但正常的社交礼仪，他还是深谙的。
“马将军，你只说要找事主，却不问事因，马得富如何行事，你可知道？”常星寿却是一声冷笑。
“常先生，在下兄长如何行事，却是有法度来衡量，现在却无辜惨死，至于什么原因，常先生想必知道，
兄弟花重金在京城买进了一批女子，留在了怡红院，他一没有偷，二没有抢，最终却导致了无妄之灾，
这些女子本来便是官妓，兄长将他们留在怡红院本没有错，反倒是沈公子多管闲事，挡人财路。”
马大海将话题又拽了回来，他要找的事主是沈轩，然后便是那几个被充为官妓的女子。
“马将军，你不要执迷不悟了，马得富之死，全是他自己造成，跟他人没有关系。”常星寿据理反驳，丝毫不让。
“来人，将常先生请下去，不要误了本将军的正事。”马大海知道这老头惹不起，但惹不起，总躲得起。
几名士卒过来，虎视眈眈。
“谁敢动常先生一下，都与白公子退下。”人群后面传来一声断喝。
马大海望了过去，正是他要找的事主沈轩：“沈公子，你终于出现了，你杀了在下兄长，打算如何了结。”
事实上便是如此，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共同的利益。
曾几何时，沈轩还与马大海并肩作战，打败了蒙族准备从云弈河畔登陆的贼兵。
而现在，他们却成为了对立的仇人，马上便要兵戎相见，杀一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