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镯子
墓园里。
柳意安回头看了眼柳青璃的神色，被她身上无尽的悲伤感染到了，目光再次落向墓碑，呐呐地问：“娘亲，这里面睡着的人是谁啊？”
“是奶奶。”柳青璃摸了摸柳意安的头，轻声说，“安安，你跪下，给奶奶磕个头。”
奶奶？
柳意安长这么大，是没有爷爷奶奶这种长辈的概念的。
他不认识赵卿舒，所以此刻表情有些茫然，却还是听柳青璃的话，跪下磕了三个头。
柳青璃也跪在他旁边，用提篮里拿出贡品和香烛，给赵卿舒上了一炷香。
“赵姨，很抱歉这么多年都没来看你。”她轻轻摸了摸墓碑，另一只手揽着柳意安的肩膀，“这是我跟王爷的孩子，本来应该早点来带他来看你，一直没找到机会。”
柳意安听出她嗓音有些更咽，偏过头伸手给她擦眼泪：“娘亲，你别哭……”
柳青璃没想到自己情绪会如此脆弱。
虽然多年没来看过赵卿舒，可她心里却一直记得赵卿舒的好。
柳青璃吸了吸鼻子，伸手将柳意安抱了起来，拍了拍他膝盖上的尘土，柔声道：“娘亲没哭，安安，你先去旁边玩儿好不好，娘亲想跟你奶奶说说话。”
柳意安虽然有些担心她，却也听话：“好吧……”
柳青璃最后叮嘱了一句：“就在附近，不要走远。”
柳意安答应了，跑去一旁的山坡上追着蝴蝶玩。
确定柳意安听不见后，柳青璃才望着墓碑继续说：“赵姨，我跟王爷要成亲了……”
“可我其实并不想嫁给他，王爷也根本就不爱我，他娶我，只是因为看重责任和子嗣，想给安安一个完整的家。”
夜归尘一直就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
他不可能让柳意安过他以前的日子。
“有了安安之后，我也终于明白了当初您的不易，您放心，我会跟当初的您一样，把安安放在第一位。”
“我也想给安安一个父亲，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我不想再听见有人叫他野种和私生子……”
柳青璃坦诚地承认了。
她跟夜归尘成亲，并不是因为互相爱慕。
两人的初衷都是为了柳意安。
柳青璃也知道赵卿舒最放心不下的是什么，神色肃穆地举起来发誓道：“不过赵姨您放心，我跟您发誓，既然我成了王爷名义上的妻子，我也会尽妻子的本分照顾好王爷，会真心关爱王爷。”
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从前的一些往事，压低声音说：“很抱歉，当初在您临终之前答应不让王爷一个人，可我最终还是食言了，以后，我会陪着他的……”
直到他再也不需要他们母子俩为止。
夜归尘风尘仆仆地赶来时，柳青璃已经跟赵卿舒说完了话，正弯腰打扫墓碑前的尘土和落叶。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轻轻从后面抱住了柳青璃。
他以为人逃了，如今再将人拥进怀中，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柳青璃起初还吓了一跳，渐渐地闻到了一股冷冽的松木香，了然一笑：“王爷，你怎么来了？”
夜归尘还拥着他，低头在她脖颈处轻嗅，说话时的气息就萦绕在她耳边：“你跟安安都在，本王怎么能不来？”
柳青璃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能察觉到夜归尘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只觉得这人像是格外黏着她，明明不过才半天没见……
是她的错觉吧。
柳青璃轻声解释道：“我们就是来跟赵姨上柱香，我回来这么久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嗯。”
夜归尘轻声应了一声，手臂往下滑，握住柳青璃的左手手腕。
柳青璃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指碰上一阵冰凉，一低头，手腕处已经戴上了一只熟悉的翡翠镯子。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眼底藏着几分掩饰不住的震撼和错愕……
从前，这只镯子是赵卿舒亲手给她戴上的，夜归尘还警告过她，别想占为己有。
如今，夜归尘在赵卿舒墓前，从新将镯子给她戴上。
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柳青璃心里一清二楚。
她突然有些惶恐和愧疚起来，为了给安安一个身份答应嫁给夜归尘，会不会伤害到他？
夜归尘也不解释镯子的事，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戴好镯子后，他就自然而然地握住柳青璃的手，说：“我们回去吧，以后你还想来祭拜母亲的话，跟我说一声，我们一家三口一起来。”
柳青璃敏感地察觉到，夜归尘的称呼变了。
他不再自称自己为本王。
他似乎正努力，把柳青璃放在跟他同等的位置上。
回去的路上，柳意安窝在夜归尘怀里，看他们牵着手，笑得十分开心。
回去后，夜归尘就不再让人限制柳青璃进去王府的自由了。
柳青璃能去见赵卿舒，就代表不会轻易离开，他心里有数。
次日。
柳青璃让立夏陪着柳意安读书，抽空去了一趟花楼。
答应跟夜归尘成亲的提议是澄娘提议的，顺着他，哄着他，才能给安安争一个身份，也是澄娘出的主意。
柳青璃就想去谢谢她。
想着女装出入花楼不方便，柳青璃还特意换了一身男装。
柳青璃被人引着上了花楼二楼雅间时，看见澄娘正赔着笑脸和几位公子哥喝酒，还被人趁机揩油。
她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有些勉强的，却又不得不跟这些人虚与委蛇……
柳青璃将这一幕看进眼里，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澄娘本不该如此可怜的……
她有相貌有才情，离开花楼，未必会过不好。
柳青璃本来就想感激澄娘给她出主意点醒了她，这会儿心中就浮现了一个念头……
她想帮澄娘赎身！
带澄娘远离这漩涡！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柳青璃就迫切想去达成。
她立刻叫住前面引路的小丫头，轻声问：“能把你们花楼负责人找出来吗？我想跟她谈一笔生意。”
小丫头看柳青璃穿着打扮不俗，不敢耽搁，立刻去把老鸨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