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3 章 绝佳的选择
吃完饭后,继续干活，对所有社畜来说都不够友好。食物进入胃中，会让人产生坐下来或躺下来的冲动,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所有人都应该躺在自己家的沙发上！
而不是坐在片场的器材箱上。
柳苇知道身为一个演员,应该将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角色中来。
但同时做为一个社畜,她也能体会到工作人员的怨气。
她现在没有刚进剧组时那么纯洁了，要是还在《武王传》或是《夏日》的剧组里，她绝不会思考下班时间这个问题。
现在她就一心二用，考虑到下班时间，以及工作人员们怨恨的目光，她挑了一个最好演的镜头。
新剧本里给女主角和教官添加了很多相处的部分，而且都不需要狗入镜！
这是因为乔编剧是一个话剧编剧，话剧舞台上摆一只狗当道具实在是太难为演员们了。
话剧表演可是没办法NG,全都是一镜到底。
所以会影响舞台完整性的因素越少越好。
于是乔编剧写出来的剧本把狗这个元素给减少了。
这就省得梁导再临时去租一条军犬来当道具了。
不过唐希带来的狗和猫倒是都入镜了。
猫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灯光师重新布了光,从代表黑夜的亮堂堂的走廊大灯,换成了代表白天的远灯,近处就没有走廊灯了——因为宠物医院白天的走廊里是自然光啊。
教官被挡在了住院病房外,他面前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红色的“立入禁止”的小招牌，是由道具组加班加点快速制作出来的。
柳苇站在教官身边，脸对着他的领口,刚好把头切掉。
镜头先从走廊的另一边打过来。
梁导跟着看了一眼镜头,指示人把假盆栽挪过来。
梁平：“放这里,挡住教官的头。”
好不容易挡好头了,两人站好位置，化妆师助理临时换上护士服，站在一旁边当一个道具。长椅上的猫也显示了这里是宠物医院。
这一镜很简单,马上就拍好了。
工作人员们都感到很开心。
梁导：“很好。接下来推个近景。”
工作人员：“……”
梁导：“推完就下班！我说的话你们还能不信？”
副导笑着说：“那哪能不信呢。”
旁边的助理做了个鬼脸，张嘴不出声：鬼信。
于是，摄像扛着机器，慢慢的推了个近景。
处在镜头中的两个人一直很自然的说着话，就是聊天的内容跟电影没什么关系。
柳苇：“我听到你骂梁导了。”
陆北旌：“他欠骂。”
柳苇：“说说，说说。”兴致勃勃。
陆北旌：“等拍完这部电影再告诉你，为了保持你对导演的敬意，暂时还不能说。”
柳苇：“我挺尊敬导演的啊，我可没胆在剧组反抗导演，他把我拍丑怎么办。”
陆北旌：“有时候也不用太尊敬，哪里有压迫哪里就该有反抗。”
柳苇：“他也没压迫我什么，对我一直挺好的。”
陆北旌：“那是因为你傻。”
柳苇：“……”
她翻了个白眼，刚好被推近景的摄像师拍到了。
摄像师：“……”
他抬头看柳苇。
柳苇也发现了，双手合什说：“对不起！重来吧！这回我一定笑好看点。”
梁导跟过来：“怎么了？我看看——挺好的嘛。”
摄像师一心只想下班，对拍摄效果完全不在意：“您说好就行。那还要不要再保一镜？”
梁导：“保什么？不用保。”
下班！
不能众人欢呼，梁导对两个主角说：“你们俩说两句词吧。”
工作人员：“……”
遵纪守法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要不是这个原因，今天梁导肯定不能平安走出这幢大楼。
梁导拿着剧本呢，翻开，走到两个主角面前。
梁导：“咱们简单点，大家都盼着赶紧下班呢，也不整那些复杂的了。你们俩就随便聊两句，聊得开心点，回头这一段用画外音配上。”
柳苇：“不说词？”
梁导：“分镜还没画完，词还不知道该怎么填，今天就是试试看能不能顺利拍出来。你们俩就当是试镜吧。”
于是设了一个定机位，再搞两个镜头拍柳苇的脸。
工作人员蹲了一圈，围着中间的两个人。
柳苇：“咱们俩聊什么啊？”
陆北旌：“你是主角，你说聊什么就聊什么？”
柳苇：“真心话和大冒险吧，省事。”
陆北旌：“行啊，你先来。”
工作人员听到这个都精神了一点，对于深夜还必须工作不能回家的他们来说，这等于就是两个主角在给他们上小菜了，还是亲口八卦。
梁平都觉得柳苇这是突然就成长起来了，还会调动工作人员的情绪了。
柳苇：“你具体多高啊？跟百科上写得一样吗？”
百科上写他一八八。
陆北旌：“一九四，一八八是我大学时的身高，后来又长了点。一人一个问题吧，你现在体重多少？”
柳苇：“今天出门前刚秤的，五十七公斤，晚上能到五十九，差不多就是一百二十斤吧。”
柳苇：“你上学时学习成绩好吗？”
陆北旌：“成绩优异，我从小就是做题家。你喜欢上学吗？上大学。”
柳苇：“喜欢啊。不过我不是很擅长读书，我只是喜欢读书，还喜欢考证。”
柳苇：“你要是不当演员了，想干什么工作？”
陆北旌：“开火车或开飞机，开船也行，我一直想当大型机械的驾驶员，从小就梦想着开火车在田野里飞驰而过的景象。你呢？”
柳苇：“考公务员。”
柳苇：“你吃辣吗？”
陆北旌：“不吃。为了防着你接下来问我抽不抽烟喝不喝酒，我一次全回答给你，不抽烟不喝酒，不过为了应酬会破例。接下来反问你。”
柳苇：“我吃辣。抽烟喝酒肯定都是否定答案，就算为了应酬也不想破例啊。”
陆北旌：“你可以不破例，去哪里都带着助理就行了。”
柳苇：“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陆北旌：“拍戏拍到死为止。反问你。”
柳苇：“啊……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吧，没病没灾，家里猫猫狗狗都好好的，我也好好的，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也都好好的，要是再进一步就希望多赚点钱吧，有钱还是能过得更舒服点。”
两人的你问我答进行的非常顺利，彼此坦白的都不可思议，但问题也没有踩线，是属于就算被工作人员泄露出去也不要紧的内容。
而且他们的问答不但吸引了工作人员的注意，让他们不再关注到流逝的时间和疲惫的身体，还带动了柳苇的演技。
她融合的很好。
她一直保持着仰脸看着陆北旌的状态，神情天真、好奇、混合微微的好感与试探，还有一丝紧张不安。
每一个问题都有一点点交浅言深，属于同事不必问也不必关心，而朋友也没有必要知道的范围。
暗恋就是这样，两个人是陌生人，但其中一个却对另一个升起了不必要的好奇与关心。
梁平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之前他认为问题不大，但现在他发现柳苇确实是在用陆北旌入戏。
她为了体会女主角的心境，故意去喜欢陆北旌了。
说她是故意的，是因为在这部电影之前，他从来没发现柳苇对异性有兴趣，也就是俗称的没开窃。
电影拍摄之初，为了挑一个会让她动心的男主角花了多少功夫？
正因为她从来没有恋爱过，也没有动过心，才让这件事这么难。
假如她会喜欢陆北旌，她早就喜欢了，不会等到现在！
爱情和咳嗽是这个世界上最难隐瞒的东西。
他很确信在这之前，柳苇没有考虑过谈恋爱这件事，她刚才说的话大半是真心话，从她的话里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小富即安的人。
她追求的就是稳定的生活。
她会基于理性的态度去面对婚姻或恋爱，却不会冲动的陷入一段感情。
文艺体裁中常会描述“爱上你是我无法控制的事！”。但就梁平自己的体感，爱情是可以控制的，他自己就没见过无法控制的爱情。每一份爱情在发生之前，双方肯定已经进行了选择，对比过两边的需求，只有需求能对得上的，才能发生爱情。
也就是说，只有对方身上有你要的东西，你才会爱上他。假如他的一切都不是你想要的，那你肯定也不会去爱他。
他当年爱上他的女朋友就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而且独立，从来不会麻烦他，而且两人一起出去的时候，他总能感受到旁人羡慕的眼光。
而他的女朋友爱上他，他猜测可能是因为他是一个有才华的人。
陆北旌多金又有才，长得也不错，这世上谁爱上他都不奇怪。可他身上偏偏缺少柳苇最想要的稳定。
他身上最大的光环“明星”，对柳苇也没有吸引力。
他最吸引柳苇的，是他的经验。柳苇把他看成是老师，更多的是行业前辈，是她可以学习的对象。
她会敬佩他，却未必会对他动心。
但现在，她放开自己去喜欢上他了。
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为了拍好这部电影。
这个选择可以说是很冷静又很理性的，因为她选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去代入，都有可能会有后遗症，那就是对方有可能会当真。
比如他。
梁平代入自己想了一下，假如柳苇为了拍好电影来找他谈恋爱，他会不会拒绝。
这个思考都用不着花一秒钟。
——他当然不会拒绝！
为什么要拒绝一个纯洁、可爱、有才华的女演员爱上自己呢？
——他连两人相爱后他为柳苇量身定制电影的计划都想好了！
梁平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把腾飞的思绪拉回来。
这个问题换成路露——那路露估计会疯，他会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和道德压力，既爱护演员，又不会愿意破坏家庭，最终可能是路露辞职离开。
换成梁天南——哦，这小子会乐疯。
换成替身男演员中的任何一个——算了，这个想像太吓人了。真有这一天，不用路露来杀他，他会先一步亲手干掉这几个替身男演员，让他们从此不敢再出现在圈子里。
工作人员中的男性就更不必说了，会拒绝柳苇的一个也没有。
只有陆北旌。
他同样很冷静。
他也不会接受柳苇的感情。
因为性格缘故，他就是拒绝了人，也不会反过来打压柳苇，或是跟她老死不相往来，工作归工作，他为了电影可以付出一切，不会任性拒绝一个很有前途的女演员的合作邀请。
同样，因为性格的关系，他发现了柳苇的暗恋后，只会不动声色。
一个绝佳的道具，还没有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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