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而后立
托天城。
此时应是黎明时分，但天空乌云密布，不见一缕阳光，千年古城仿佛陷入永夜，再见不到一丝光明。
不夜楼，主楼。
楼外空旷的广场跪伏着近百号人，大多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少数青壮年乃至孩童。
为首的是不夜楼楼主叶花，还有一个身穿锦衣面容粗犷的老者，其余之人无一例外也都是不夜楼和叶家最有权势的一波人物。
但即便是这些站在商会和家族最顶端之人，大多也对今晚这阵仗莫名其妙，只有寥寥数人隐约猜测到些原委，不过也只知道个大概。
因为眼前这座黑楼，隐藏着整个托天城乃至圣域最重大的秘密之一，千余年来只有极少数人能窥探一二。
寒风呼啸，冰凉刺骨。
楼外众人，年老体虚者，忍不住颤抖，但都不敢起身，而是恭敬的趴在地上，等待着某个时刻的降临。
“吱——呀——”
生涩的声响，仿佛一声来自千年前的叹息。从修建之后就紧闭的黑楼大门，竟开始从内部缓缓打开。
虽然早有预感，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楼外众人无不惊诧莫名。
身为不夜楼楼主的叶花忍不住抬起头，稍稍往那黑漆漆的大门瞄去，却被身边一只苍老的手掌压了下去。
“老祖宗……”
毕竟是一楼之主，被这么当众摁着头实在有损形象。叶花正要出声抗议，身边的粗犷老者低声喝道：“不想死就给老子闭嘴！”
语气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叶楼主只得把话都咽了回去，老老实实跪在一边。
没办法，他虽是不夜楼楼主，但身边这位辈分极高，而且这老头脾气不太好，又常年混迹荒野，是杀人不眨眼的不归人。
叶花还真怕他脑子一抽，一巴掌把自己给拍了。到时候自己英年早逝香消玉损，那百花楼那些小娘子还不得哭死？
算了，为了那些小娘子……哦，不，为了大局着想，就不跟这老糊涂计较了！
叶花暗自宽慰自己，老老实实闭上嘴，眼睛却又忍不住往黑楼大门瞥去。
嘚、嘚、嘚……
黑乎乎的大门有奇怪的脚步声传来，仿佛有人穿鞋木屐一步一步慢慢前行。
恍惚间，叶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边飘过，眼睛却又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一声声诡异的脚步声。
这一刻，他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再不敢生出任何杂念。
“圣人……”
跪在他身边的老者却突然开口。
叶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忍不住朝老头子看了过去。
只见这看着十分凶恶的老头此刻竟满脸紧张，头贴着地面结结巴巴的说道：“天地将倾，还请圣人，救救，救救这天下吧！”
没有人回答，四周一片死寂，压抑的气息让叶花几乎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种诡异的感觉才消失不见。
又过了片刻，忽有声音从遥远的蛟湖湖面飘来。
“世间早已无圣，凡人唯有自救。”
声音苍老，如云似雾，亦真亦幻。
跪伏在地的老者猛然抬头，满脸惊恐，彷徨四顾，却再找不到声音出处。
“老祖宗？”
叶花脸色也不太好。
虽然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看这老祖宗的脸色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小。
但如今托天城已破，
南曜大军大举入侵，难道还比这更糟的事？
“叶小子，马上下令，召回不夜楼所有武者魂师！还有找人去趟魂学院和武学院，让文西河和郭仆两个老家伙来见我！”
老头子从地上爬起来，一张老脸掩饰不住焦虑和不安。
“可是老祖宗，现在兵荒马乱的，想要找到那两位可不容易啊！”
叶花满脸为难。
文西河那叛变的老狐狸还好说，估计这会儿还在魂学院猫着。但郭仆跟西蛮王烈泽干上，那个级别的高手上天入地，他们这些凡人哪里找得到？
老头子却不管，瞪着他吼道：“老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赶紧把那两个老家伙找来！不然这不夜楼楼主也不用干了！”
说完，便急匆匆离开此处，留下一脸懵逼的众人。
“若不是为了那些小娘子，你以为老子想干这个啊！”
叶花撇了撇嘴，见那位老祖宗不见了踪影，其他老老少少还在风中凌乱。
他有些于心不忍，便挥了挥手，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这叫没事？
大冷天的让他们这些老骨头来迎什么圣，结果圣人没见到，叶家老祖莫名发飙，怎么看都像要出大事啊！
难道是不夜楼要倒闭破产？
肯定是！
这可比托天城被攻破严重百倍啊！
一大堆须发皆白的老头七嘴八舌，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涌向叶楼主讨要说法。
叶花见形势不对，生怕这些糟老头纠缠不清，便仗着年轻腿脚灵活，赶紧抹油开溜。
老头子们提着裤脚，纷纷追了上去。
不一会儿，黑楼外空空荡荡，再无一人。
人去，楼未空。
身穿月白长衫的男子坐在高高的飞檐上，-腰间别着黑色玉笛，遥望着远方发呆。
遥远天边，黑暗云层闪着阵阵红光。雷鸣滚滚，仿佛无数凶兽在咆哮……
……
青羊神宫。
神坛。
神君已死，神魂三分，再无法对众人造成威胁，但气氛却变得愈发诡异。
陈羽相奄奄一息，躺在破碎砖石中间，鲜血留了一地，眼看就快不行了。
宇文宁瘫在另外一处，虽然看着没受什么伤，但小姑娘至今昏迷不醒，脸色也白的吓人。
麻衣拖着长长的白骨鞭，慢慢便苏图走来。
苏图坐在地上，眯着眼睛盯着神灯基座下方那道娇小的身影。
她身上穿着脏兮兮的白袍，白袍上点点猩红血迹，凌乱的黑发遮挡大半面容，仅剩的右手握着一颗金色光珠。
那是神君魂！
还是能重新点燃天道神灯的火种！
苏图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沙哑的声音却有些颤抖，说道：“小韭，把火种给我。”
蓝韭低着头，一动不动。黑发遮挡了她的眼眸，紧抿的双唇看着有些陌生。
“小韭，用火种点燃神灯，不然整个圣域都将沦陷，到时候妖魔入侵，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苏图一颗心慢慢往下沉。
蓝韭还是没有说话。
这时，蹲在头上的小黑猫却突然开口，说道：“好家伙，藏的够深的！连本尊都被骗过去！”
它话音落，对面的小女孩猛地抬起头，眼眸中猩红一片，如血如火……